三人各據桌子一方,那邊沁兒率先發難,折扇一振,又是一股白色粉塵向著袁翰卿撲面飛來。
袁翰卿嗅到粉末中有一股胭脂的香氣,料得既然此物能塗抹臉上,便該不會帶毒,心下一寬,便右手一揚,三枚銀針頓時激飛而出。
二人見袁翰卿對襲來的粉末不避不讓,便知她已然識破了自己二人只是在扇上故弄玄虛,二人生怕再這麼巧立名目的瞎搞下去最終馬前失蹄,當下收攝心神,兩扇歸一,老老實實的刺向袁翰卿面門。
兩人招數一變,雙方爭鬥的形勢頓時生變,琴沁雙姝兩柄折扇配合得天衣無縫,絲絲入扣,彷如天生的雙生兒般,福至心靈,如臂使指,雙姝二位一體,叫袁翰卿手上銀針無隙可乘。
袁翰卿暗暗吃驚,只道自己銀針上的功夫已甚為精湛,多年來她精研針灸認穴,日積月累下默默的觸類旁通,悟到了把醫術化進武學之中的要義,自此獨創了一門以針灸用的銀針作為暗器的功夫,多年來她行醫途中偶有遇上悍匪,皆以此法便能迎刃破之,沒料到今日這小小麵店之中的兩個丫鬟竟有非凡能耐,能把自己銀針盡數擋下之餘還有後著反擊,不禁使一心滿有自信的袁翰卿留上了神,不敢再把二人看扁了。
其實這並非袁翰卿武功不濟,只是這二人乃軒轅崑所差遣的兩名丫鬟,此二人自幼便被軒轅鳳安排在兒子身旁照顧他的起居飲食,二人是帶藝投到天仙派門下,軒轅鳳也是看中二人武功造詣不凡這一點,才把她們放心放在兒子身邊,除了讓他們陪兒子讀書練武,也好充當軒轅崑的貼身護衛。袁翰卿只知二人是衝著她懷中的捲軸而來,卻不知他們來頭竟然如此之大,也怪不得她這刻開始慢慢對自己多年來的修為暗暗動搖,是不是自己這些年來功夫都練錯了?
鬥到酣處,袁翰卿手上銀針已然打出近半,她慢慢察覺到她銀針打出時往往到了將觸及二人身前時,便會輕微的歪了準頭,打在扇柄之上。初時她只道自己今天手感奇差,此時暗一轉念,才突然想到這二人手中的折扇應該是以鑌鐵之類的金屬鑄造,才會把自己發出的銀針盡數吸了過去。
她暗罵自己愚蠢,此時知道再發更多的銀針也是徒勞,便索性把銀針收起,挨機到包袱裡取出近身短劍。
琴沁二姝見袁翰卿身法不再著著進逼,反而有趨退迴避之勢。瞥眼間見她左手幾次欲觸及凳上的包袱,轉念間已然猜到了她的心意。二姝好不容易找了個由頭跟袁翰卿動上了手,自己又在兵刃上佔了便宜,偷得了上風,如何會讓她騰出手來另取兵刃?各自刷刷刷急攻三招,盡數攻向袁翰卿的左側,逼著她回過身來拒敵,不能再將左手向包袱處前伸半寸。
袁翰卿被二人一輪急攻,沒有可用兵刃的她登時左支右拙,她自負若此刻短劍在手,要打退二人反身奪路逃走著實不是難事,只是一時被這兩隻小鬼纏得緊了緩不過來,不但拿不到兵刃,便連本身調勻內息的節奏也好像輕微打亂了。
這時,尿滿一褲子的店小二終於掙扎著爬了起來,他甫一逃到店外,便直奔龍翔縣的縣衙報官,希望趕在三人把鋪子打個稀巴爛之前,能把官兵搬來,鎮住這三件沒有好事的瘟神。
他提著褲子跌跌撞撞的朝著兩條街之外的縣衙跑去,也沒留意到自己一邊跑褲子那泡尿便一直沿路滴下,從鋪子開始,一直通往遠方。
他無暇顧及街上看著他抿嘴竊笑的路人,幾經周折,總算讓他跑到了衙門,他噗的一聲倒在衙門前的青石板上,提著嗓子大喊道:‘兵大爺不得了啦,強人要砸鋪子啦,大爺們快來捉人吶!’
眾人見一個似傻非傻的傻子哭爹喊娘的跪在衙門門前眼淚鼻涕流滿一臉,紛紛好奇的圍上前觀看,沒多久,那些站崗的官兵可能見勢頭不對,便揮動槍桿試圖把他趕走,那知這店小二哭發了性,竟然抱著其中一名官兵的腿大叫不依。正鬧得不可開交,此時縣衙裡頭匆匆走出了一名當值少尹,忙摒退了守門的官兵,瞅著店小二的衣領便把他帶進了衙門內,並命餘下的官兵驅散在場圍觀看熱鬧的群眾。
那少尹一直把他帶到中堂,才一把把他扔在地上,只聽那少尹冷冷的道:‘你是想來幹什麼的?’
那店小二不明所以,便也問他:‘你是想來幹什麼的?’
那少尹一皺眉,心道果然招惹了一個傻子,當下耐著性子的道:‘我名叫唐不諱,是這裡的少尹,人人都叫我唐大人,你到底有什麼事?若沒事來找茬的,當心大板伺候。’
原來此人就是顏銳和王戬口中的唐大人,那店小二聽到唐不諱願意幫他,忙爬起身來恭恭敬敬的道:‘唐大人,你老爺要為我作主啊,今兒有三個娘兒們到小店光顧,他們共點了三份素餐,那我們說素餐賣光了…’
‘成啦成啦,說重點!’
‘是的是的,那我們說素餐賣光了,其中二位娘們便不高興,接著沒來由的便跟另外一人打了起來,犀利哇啦的,把我們鋪子的家當砸了不少。’
‘你鋪子在哪裡?’
‘就在兩條橫街之外,叫作竹昇麵家,咱們小本經營,若不是今兒早上那些和尚…’
‘得了得了,我現在就差人去,你先回去吧。’
那店小二見唐不諱答允了,心中歡喜,但聽到要他先行回去,立時又搖了搖頭,不肯離去。
唐不諱強忍怒氣道:‘我都說待會差人去,你還待怎樣?’
‘強人很兇,我不敢回去,我怕他們打我。’
‘你說官府馬上就來,區區一些沒見過世面的婆娘,還能不怕王法嗎?’
那店小二遲疑了一會,終於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似乎仍是害怕。
唐不諱此時再也按捺不住脾氣,大吼道:‘滾出去!你再不走是不是想挨板子啦?’
那店小二肩頭縮了一縮,似乎挨板子較被那些婆娘波及更來得可怕,便憨憨的不知嘀咕了些什麼,一拐一拐的提著褲子自沿路回去。
唐不諱看著衙門內沿路的尿漬,不禁大皺眉頭,只覺說不出的厭惡,他命下人擦了擦地板後,便自個兒忙去,沒多久後便把店小二這檔事一股腦兒的拋到九霄雲外,忘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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