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看著雪地上那驚心動魄的四個字,知道話中所指的是她兩個姐妹裡其中一人,當下不敢再往下想去,只看著小斑點,不知所措。
小斑點一言不發的牽過婉兒的手,掠過前方聳立的峭壁,走向旁邊日久失修的棧道上。
婉兒隨著小斑點走上這條搖搖欲墜的棧道,一顆心跟人一樣都是懸在半空不能著地,只見小斑點渾若無事的在上頭高視闊步,婉兒不禁暗暗擔心這麼下去,恐怕小斑點剛才在雪地上所指的姐姐要加上自己一份吧。
婉兒看不見小斑點此刻的神情,但她猜她應該沒有多害怕,便連握著她的手抖也不抖,絲毫沒有把這臨空棧道放在心上,婉兒不願失態于這小女孩面前,便姑且勉強地大著膽子一步步緊隨在後。
只見這棧道原來是環山而建,剛好在身前那峭壁上圍了一大個圈,二人走著走著總算相安無事到了峭壁的另一邊去。婉兒甫看見這峭壁的背後風光,立時禁不住這段時間來積壓著的驚懼和壓力,失聲尖叫起來。
小斑點顯然被她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嚇到,小小身軀受到突然驚嚇下不由得跳開了半步,也是這半步一時重心未拿穩,小斑點被腳下積雪一滑,整個人便向外倒去。
婉兒這時還牽著小斑點,她甫見小斑點失了平衡,立時抓緊小斑點的手,幸虧小斑點人小體輕,不至把婉兒也拉下去。二人在峭壁邊緣總算有驚無險的穩住了身子,二人驚魂甫定,從鬼門關走過一遭後情不自禁牢牢抱著彼此。婉兒輕輕掃著小斑點的背部,重重的長呼了一口霧氣。
這時二人只道兇險已過,還兀自安慰著彼此,萬沒留意到他們剛才鬧出這麼大動靜時,已經牽動了腳下早已破敗不堪的朽木步道。那步道以讓人難以察覺的幅度從邊緣處慢慢裂開,裂痕無聲延伸著,正四面八方的往婉兒和小斑點的所處地一寸一寸的遊走過去。
允兒看著昏迷不醒的申屠誡孤,眼裡柔情無限,此時的她還不知道,其實自己早已將一縷情絲盡數纏到了眼前這個男子身上。那日舟中四人肉帛相見時,允兒他們正當生死關頭,於兒女私情自然無暇端詳,渾沒察覺便是在那時開始,二人中間友情那條界線開始慢慢模糊掉了。
允兒想到舟中之事,只覺一顆心怦然跳動,她偷偷瞄向躺在地上的申屠誡孤,此刻的她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少女懷春,嬌羞無限。
也多虧申屠慕華這麼推波助瀾,允兒才從那不可描述之事想到了他對申屠誡孤的獨特感覺,此時的她已忘了自己正身處冷冰冰的鐵柵內,旁邊還躺著一個不知何時醒來的柳承武,眼裡便只剩下這個叫她引人入勝的少兒郎,允兒想著想著,呼吸越來越是沉重,一雙手不自覺的解開了侍女服上胸口的第一枚鈕扣……
申屠劍沖和其三弟申屠星洛正在那艘前往那不知伊於何方的縹緲雪山的船上,二人四手努力的撥著身前濃重霧氣,渾沒察覺那喬裝成船夫的雪山侍女已然到了他們身後。
驀地變生不測,只見那侍女飛躍而起,以禿鷹撲食之姿向申屠兩兄弟揮動手上早已備好的長纓,待得兩兄弟察覺遭到暗算,二人已被那用以解纜的長纓纏得如兩隻大粽子。
二人哇哇大叫,剩下沒被綁住的雙腳在空中猛踢,卻哪裡沾得到施襲者的半點衣袂?二人越是掙紮,長纓就綁得越近,到後來二人被勒得五臟六腑便欲翻轉過來,當下只是咿咿呀呀的哭喪著,不再掙紮了。
那侍女在霧裡開聲道:‘官府說你們二人的大哥私通禛國魔教天仙派,現時正被懸紅通緝,這你們剛才也知道了,但他正在我雪山派上做客,我們不能把他交出。我本來不想阻你們二人登山問道,可官府若前來拿人,縱使仗著聖女神威自當安然無恙,可麻煩事卻避免不了。所以嘛,二位公子便姑且替自家大哥頂個包,湊合湊合吧。’
申屠星洛莫名其妙的聽著那侍女的話,這時他還能說話,便道:‘天下間哪有這樣的道理?再說吧,你要頂包,抓我們其中一人就夠了,何必兩人都抓去呢?’
那侍女道:‘就怕你這兩隻小鬼偷奸耍滑,天下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本姑娘是決計信不過你們二人,說不得,還是把你們通通抓住才好。’
‘那你要交誰出去呢?’
那侍女似乎也被這個問題難倒了,沉吟道:‘依你看怎麼說?’
‘我二哥自然跟我大哥年齡較近,要冒充我哥嘛,還是二哥去比較穩妥。二哥,做弟弟的不是想出賣你,實在是我個子太小,別讓官府起疑才好。二哥你別介意,待會我走後一定設法救你。欸,那女的,官府抓了我二哥後,你會放我走吧?’
‘這個自然。’
申屠劍沖知道自雪山派登山傳話伊始,兩兄弟便多少懷了心病,本來兄友弟恭的淳樸生活已遭這山外的花花世界蒙塵。其實兩兄弟也是彼此相愛著,這三弟也只是道出推敲後的事實真相,並非有意戕害,只是申屠劍沖聽在耳裡感覺是萬分的刺耳不爽。
申屠劍沖卻也相信弟弟在自己投向官府後定會設法把自己救出來,當下只淡淡的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那侍女見二人已有共識,便道:‘好!申屠一族果然都是豪爽之輩,二位公子請隨我來吧。’語音剛落,只見那侍女驀地破開迷霧出現在二人身前,一手一個如老鷹抓小雞的提著二人項背,縱身一躍,就此踏水往岸邊折返。
兩兄弟只感身體有如騰雲駕霧般急速從水面上掠過,待得回過神來,二人已被那侍女放到了岸邊實地上。
那侍女更不耽擱,把二人負在背後,展開輕功,自來路又重行折返武輝鎮上,直奔鎮上府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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