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這個王戩是個衣冠禽獸,表面溫潤儒雅,是顏銳的好助手,暗地裡竟是淫欲女子的畜生。
其實王戩也不過是淫欲過袁翰卿這一個女子而已,並非如辛漢源這般淫賊逢女就上,是娘便幹,但此刻在袁翰卿眼裡卻覺此人較之辛漢源是一個更為可憎的淫蟲。
王戩一時打量著襁褓中的孩兒,一時瞄著袁翰卿懷裡的捲軸,一聲怪笑中便向袁翰卿當胸抓來。
王戩還替這一抓改了個體面的名稱,叫作祿山之爪,顧名思義,這招是專門用來對付身材豐滿的娘兒,這麼平平無奇的一抓,縱使漏洞百出,卻是要天下的娘兒不得不避,不能直攖其鋒,跟他硬碰。這齷齪的一招卻非王戩想出來的,只是他一次喝醉了酒,從一些潑皮無賴身上學來的,卻在此刻派上了用場。
袁翰卿急舞身前銀針,略為阻擋了王戩的攻勢,但銀針上既無劇毒,便難以抵擋得住這祿山之爪,危急中向後倒縱出去,卻不巧碰上了後方放置尹清兒身子的桌子,頓時滿桌銀針灑落一地。
袁翰卿退無可退,說時遲那時快,王戩這一爪已臨胸前,她一咬牙,拚著被王戩輕薄身子,右手向前一點,以刺瞎辛漢源之法對王戩依樣葫蘆的如法施為,徑取王戩左目。
王戩絲毫不會武功,如何能避開這一針?只是他兩度侵犯袁翰卿,袁翰卿均未及反抗便已被他強上,是以王戩不知這看似嬌滴滴的女子竟然也是個硬橋硬馬的練家子,自己前兩次只是趁著她毫無防備下才僥倖得手。此時袁翰卿身上的功夫自不可跟當年同日而語,加之眼下她既非如廁,也非正準備寬衣就寢,卻是剛從與辛漢源的埋身肉搏中回過神來,王戩這時毫無章法的攻近身來,已不能如先前兩次順利得手。
幸虧此時滿地銀針,王戩踏步而前,被腳下銀針一滑,整個人一時拿不住樁,身子一矮,刺往左眼的一針頓時歪了準頭,刺到了他的頭皮上。
王戩整個人向前栽去,一頭栽進了袁翰卿的雙乳之間,正自竊喜,忽覺頭皮一陣劇痛痛徹心扉,一聲慘呼中知道中了暗算,又手忙腳亂的騰騰騰退開幾步。
王戩摸著濕漉漉一片的頭頂,不禁驚得呆了,想不到這回這妞兒如此強橫,一動手自己便即掛彩,正遲疑今日應否就此作罷,此時卻聽遠方忽然響起號角嗚咽之聲,卻是留下來善後的官兵在此間的一切安排妥當後,正召集散落四周的同濟準備打道回府。
號角頻催,仿佛警告著色心大動的王戩得些好意需回手,再鬧下去便要栽大跟頭,王戩見此刻已不由他選擇,需知軍令如山,他縱得顏銳器重,卻也不敢為所欲為,一聲乾笑聲中,便飄然出屋,往軍士召集處趕去。
袁翰卿見王戩吃虧,本欲乘勝追擊,但及時想到不少官兵就在附近,雖然單憑她一己之力要把這群飯桶全挑了不成問題,但朝廷爪牙終不好得罪,往後行醫也全賴地方官府照拂,便忍了下來,心道若此人下回再度尋上門來,趁他一人落單,定要痛下殺手,叫他決計無法活著回去。
心下既有計較,便把此事擱下,瞥眼見到那娃兒似乎看著自己嘻嘻而笑,心中只感一陣厭惡之情油然而生,但她既為醫者,這娃兒縱為孽種,也不能無端戕害,但她即將便要起行奔赴雪山傳訊,帶著這麼一個尚未戒奶的娃兒如何得了?心下微一沉吟,已有主意,決定把這娃兒轉送給村裡的一對農家夫婦,料得這些村夫村婦對孩兒尤為喜愛,況且娃兒長大後,自能助年老力衰的老頭子和老婆子打理農務,現時以此相贈,他們自無不受之理,如此一來,自己落得清靜之餘,又不至糟蹋一個生命。
既有計較,心中頓時稍為暢快了一些,很快便把這娃兒塞了給隔壁的劉老頭和劉姥姥,當下叮囑他們在村裡找一個身材豐滿的奶媽給孩子吃奶後,便謝過二人,回屋收拾細軟,準備明日啟程的雪山之行。
不消一會,袁翰卿已整理好行裝,便吹熄燈火,上榻就寢,她生怕王戩去而復返,在手上扣上幾枚銀針,才放心躺下,有了銀針旁身,頓有依靠的袁翰卿只覺眼皮沉重,折騰了大半夜的她早已神困力倦,未幾便聽到沉沉的鼾聲,終於安然睡去。
正當袁翰卿在虛無幻境中酣夢周公,屋前沉寂的泥地下忽然一陣騷動,半晌後赫然從厚厚的泥巴裡蹦出一隻手。
卻說顏銳策馬在崎嶇的山路追捕前方逃竄的張天翔,二人胯下皆是征戰沙場的千里馬,這區區山路自然無礙兩匹良驅的腳程,只是如此一來,顏銳便永遠跟前方的張天翔保持著一段距離,始終相隔數丈,怎麼也追不上。
顏銳心知如此下去只會夜長夢多,搞不好那張天翔故意把自己引到他的賊窟中,自己豈非倒過來自投羅網?又怕此人狡詐,在半路下埋下幫手暗算自己,一向說幹便幹的顏銳此刻當機立斷,抄起掛在腰間的長槍,瞄準張天翔後心,一把朝他後心飛去。
張天翔聽得後方金刃破風之聲大作,忙和身伏在馬背上,避過了這當心一槍,只覺槍桿貼背劃過,張天翔心念一動,伸手抓著餘勁未衰的槍桿,試圖搶奪顏銳的兵刃。
豈料顏銳這一擲使足了十成氣力,槍上的力量便如一張拉滿了弓的弦,張天翔如此徒手去抓,那不是找死嗎?他甫一碰到槍身,便覺胸口大震,虎口立馬迸裂,整個人被槍勢帶離馬身前飛,身子幾欲離鞍,就此撲個狗吃屎。
總算他經驗老到,見機極快,一條臂膀倏伸倏縮,總算在即將失掉重心前一刻使個千斤墮功夫,把屁股牢牢黏在馬鞍上,縱是如此,卻也狼狽之極。
張天翔躲過一劫,心裡猛呼僥倖,卻未想到他既能俯身避開,顏銳又怎麼不能料敵機先,猜到此節?顏銳不願傷及駿馬,畢竟此乃軍中之物,打傷了可不好解釋。但他也同時料到以張天翔的本事,自然有能力躲開自己當心一擊。那麼以他才智,為何明知此舉只會徒勞無功,白白丟失了兵刃,但仍如此為之?其實他一開始便在槍上施了股巧勁,楊家槍當中有廣為流傳的一式叫作迴馬槍,此式正正是馬上過招的一記殺著,教人防不勝防。張天翔本意便是以此法奪過長槍,再給後方緊追不捨的顏銳來這迴馬一槍,但卻被顏銳先行叫破,在槍上施了迴力,長槍飛過張天翔頭頂後,不再筆直前飛,而是倒過來回刺他的面門。這次顏銳把準頭定得甚底,竟是緊貼著馬背而來,張天翔無可退避下唯有從鞍上躍起,讓長槍在自己胯下的夾縫間穿過,又回到了顏銳手中。
這一招一氣呵成,足見顏銳槍上功夫之精純,張天翔暗暗叫苦,若顏銳不斷以此法施為,自己豈不是要竄高伏低的躲過不停?如此被顏銳不斷耽擱,馬上速度勢必會慢了下來,屆時自己縱不願成為他的囊中物也不可得了。
張天翔一看懷中,這時急忙出逃,只帶了一柄隨身匕首,以此拒敵實與赤手空拳無異,暗暗焦急的張天翔唯有盼望前方出現轉機,有些商賈樵夫之類的人物經過,自己便能從中搞局,藉亂脫身。
明月當空,銀光瀉地,山道上兩匹馬如影隨形越奔越快,轉眼間便翻過這幾個阻路山嶺,向著遠方無垠的蒼茫大地絕塵而去。月色下兩匹坐騎逐漸化為兩個黑點,消失在盡頭的地平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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