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定屍 - 自製書番外試閱　家，甜蜜的家（３）

「是誰？是誰搞這種惡作劇！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場合？拿死人來惡作劇是有沒有腦子？」搶先所有人怒吼的是蕭睿凱，他怒氣沖沖的環視在場的人，「是你，還是你？又或者是你們，布置靈堂的是你們，你們最有可能動手腳！」

看沒有人有反應，蕭睿凱最後竟把矛頭指向了巴特跟亞森。

「不……我們、我們……」巴特一著急，講話就結巴。

「我們是秉持著真誠送逝者最後一程，蕭先生這樣的話語，對我們是很大的侮蔑，再者，靈堂布置的全部過程董先生等人都有關注，最後也檢查過了，指責我們並沒有道理。」亞森面無表情的接口，「當然，這樣的惡作劇的確很可惡，幾位都是逝者的親朋好友，想來不會希望她的靈堂遭到破壞，那不如請警察過來調查一番，董先生覺得呢？」

亞森都說到這種地步了，其他人雖然覺得找警察來感覺不舒服，但要是拒絕就彷彿自己是惡作劇的人，或者對蕭瑞玲有什麼怨恨，傳出去一定會惹來非議，也是沒有半點好處，便都閉嘴不語。

而董維辰看了沉默的眾人一眼，點了點頭，讓方管家打電話報案。

在等待警察來時，其他人都移動到餐廳，方管家準備了些白蘭地紅茶給幾人，壓壓驚。

同一時間，巴特看見董嘉俊伸手要去搆他母親的遺照，但因桌子太高而拿不到，便走了過去，輕而易舉的拿到了，並且順手把照片從破裂的相框裡拿出來，免得小男孩割傷手。

「給你。」巴特蹲下身，凝視著小男孩，把照片遞給他。

他們選的照片不是一般的大頭照，而是像去哪裡旅遊拍的照片，背景是一片花海和藍天，照片中的鮑伯頭女人笑得很溫柔。

想來雖然經營一家公司，是個女強人，但在面對孩子的時候，還是一個溫柔的母親。

董嘉俊看看他，接過照片，低頭小小聲的說，「謝謝。」

「不客氣。」巴特憨憨一笑，站起身，就要走回亞森那邊──因為出了這樣的意外，很多事情得重來一遍，還有警察要應付，亞森打電話回公司回報現況。

但小男孩卻抓住了他的褲子。

他疑惑的回頭，就對上董嘉俊認真的眼神。

「叔叔，你是葬儀社的人對不對。」

他點點頭。

「那你一定參加過很多葬禮？」

他又點頭，是比一般人多吧。

「那你覺得……死掉的人還聽得見我們說話嗎？像剛剛在追思會那樣。」

額……雖然他相信，不對，是他確定世界上有鬼，但能不能聽到他還真不知道，不過對於小孩來說，是不是要哄他說聽得到比較好？

想到這裡，他猶疑的點了點頭。

「真的嗎？」

看到董嘉俊緊張的一再確定的樣子，巴特不由自主的肯定的嗯了一聲，然後就看見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我就知道……一定是媽媽聽到我說的話，太好了。」

想到停電前董嘉俊的話語，巴特愣了愣，然後看見褲子被鬆開了，小男孩坐回椅子上，捧著照片嘀嘀咕咕的說著話，都是跟母親分開之後的思念。

結果，真正在乎逝者的，好像只有這個孩子……

巴特莫名覺得有點鼻酸，慢慢的走回到亞森身邊去了。

＊＊＊

約莫半個小時後，一輛警車來到別墅的門口。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來的除了制服警察外，還有一名便衣刑警。

身形瘦削的刑警眼神很是銳利，在發現巴特之後對他點了點頭，巴特連忙鞠躬回應。

「見過？」亞森低低的問。

「在醫院的時候碰到的……喔，那時候你跟董先生在談之後的事，可能沒有注意到。」巴特小聲解釋，「聽說一開始因為不能確定是意外還是他殺，所以刑警有展開調查。」

亞森若有所思的頷首。

兩個制服警察拍攝起現場的照片，刑警則環顧了眾人之後，才開口說話，「我姓張，在場大部分的人應該都見過我，我就不多說廢話了，你們說說剛剛發生的事吧。」

亞森注意到董維辰、許祕書，還有蕭睿凱夫婦都對張刑警露出厭惡的表情，不過董維辰還是代表眾人把剛剛發生的情況說了一遍。

「也就是說，從靈堂布置完到跳電之前，花山看起來都還是正常的。」張刑警背靠著開放式廚房的中島，手指搔了搔下巴，指向亞森和巴特問，「花是你們叫的吧？從哪裡叫來的。」

亞森二話不說遞出了一張名片，「這家明德鮮花店是跟敝公司長期合作的廠商，今天的花是叫貨後直接送過來的，警官可以向他們確認，而布置的時候，方管家一直在場。」

張刑警收下了名片，接著又問方管家，「布置的時候妳一直在場？」

方管家緊張的點頭，「我中間雖然有到廚房這邊準備茶水，但這裡也還是看得到客廳，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後來老爺跟少爺、許祕書也有來……那時候我去了一下洗手間，大概十分鐘。」

「許祕書是因為我兒子鬧著說要看母親，所以帶他下樓，我是過來確認進度，我們在場的時候也沒發現什麼。」董維辰盡量心平氣和的說。

「那麼，其他七位，是哪時候抵達的？」張刑警指的是包括牧師在內的剩下的人。

「我跟我老公是守夜禮要開始的時候過來的，到了之後就直接進門了，我們有按門鈴，問方管家就可以知道，而且大門有監視器，你可別再冤枉我們偷偷潛進來胡搞。」林韻潔搶先開口，還刺了張刑警一句。

怎麼？原來在調查蕭瑞玲的死因時，這對夫妻有被懷疑嗎？

亞森微蹙了下眉，但也沒有繼續思考下去，畢竟這可不是他的工作。

張刑警並不理會她的酸言酸語，逕自說，「其他人呢？」

牧師是董維辰開車接過來的，沒有可疑的地方，而堂姊和姊夫，以及兩位表親，是守夜禮進行一段時間才趕來，同樣也沒有機會事前動手腳。

「這麼說來，唯一有可能的時間點就是跳電的時候……」張刑警沉吟了下，「請幾位幫個忙，站到跳電的時候你們所在的位置。」說著，他轉頭看向其中一名制服員警，「小陳，等一下我給你指令，你就關一下燈。」

在幾人移動到原位後，張刑警從幾人各自的位置走到花山前，估計了一下時間後，讓陳警員把燈關了，四周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然後張刑警又叫他開了燈。

「看起來只有前兩排的人加上牧師能夠在短短三分鐘內寫完這些字，但是，這燈一關還真是一片漆黑，雖然有外面庭院地燈透進來的光線，要寫字，還是不夠亮……」

聽著，巴特總覺得有地方怪怪的，可卻說不上來。

亞森看他皺著眉的樣子，正要問他怎麼了，蕭睿凱卻嗤笑了聲後開口──

「怎樣，你裝模作樣這麼久，結果要說，沒有人能做到這種事嗎？」他拉高了嗓門，很是不莊重的指著靈堂，「難道你要說是她做的？是鬼做的？」

巴特臉色大變，他想出來哪裡不對了！

他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亞森的西裝外套下襬，聲音有點顫抖的說，「亞、亞森……我我我剛剛，沒……沒聽見半點腳步聲，也、也沒聞到半點味道的移動……」

「是媽媽，媽媽也不喜歡你們在這裡。」

在巴特開口的同時，一直不吭聲的小男孩也開口了，讓亞森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巴特說了些什麼。

巴特身為狼人的混血後裔，鼻子與聽力都強過普通人數倍，在這樣狹小的空間中，有人走動的聲音與體味的變化，他一定可以察覺得出來。

就算對方是葛奴乙，行動時的聲響也逃不過巴特的耳朵。

那麼，會是用什麼手法……

亞森並不太相信就如小男孩所說的是死者所為，他更寧願認為有什麼還沒被看穿的機關。

不是不認為這世界上有鬼，做殯葬業，同時還有個副業，這麼多年下來也遇過不少怪事，但他向來不會像巴特一樣，一有點事情發生，就往靈異的方向歪去，而是會先設法找出合理的解釋。

這一定都是因為巴特太怕鬼，讓他從小就老是想著怎麼安撫他，才會養成這種習慣。

畢竟他不是很想跟巴特一樣驚聲尖叫，那樣看起來很廢。

而隨著董嘉俊的聲音響起，客廳裡面陷入一時的沉默，但很快的，林韻潔就用無奈的語氣說話了。

「嘉俊，舅媽知道你沒有媽媽了很難過，可是你媽媽不會回來了，你說這種謊話不好。」

董維辰也是一臉不認同的看他，許祕書看了董維辰一眼，卻是對小孩露出了溫和的笑臉。

「小俊，你知道什麼祕密嗎？為什麼會有這些字？告訴阿姨好不好？要誠實喔！」她這樣問，正表示她也不覺得是鬼做的好事。

「我沒有說謊！那個叔叔說了，媽媽聽得到我們說的話！你我討厭你們，所以媽媽要你們都走開！我才沒有說謊！」

董嘉俊氣得漲紅了臉說，一邊指向巴特，這讓在場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他，他則是忍不住瞪大了眼，一臉的不知所措。

「巴先生，請你不要對我兒子胡說八道。」董維辰皺眉說，接著彷彿看出他想怎麼解釋，搶在他前面開口，「也許你是好意安慰，但孩子沒辦法分辨真假，這種虛假的話沒有好處。」

巴特垂頭喪氣的說，「我很抱歉……」

亞森看著這幕，忍不住挑了挑眉，伸手摘下了特製的眼鏡，作勢戴眼鏡戴得累了，捏捏鼻梁，實際上卻是看向了董維辰。

他的瞳孔一瞬間轉變成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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