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梓優一邊慢慢的爬著樓梯,一邊忍不住探頭往樓下看,可是遲遲沒有看到有人跟上來。
醫生到底是在幹什麼啊?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就算她再遲鈍,現在也能確定醫生是故意把她趕走,為的就是萊恩先生打來的那通電話。
她是很想知道究竟怎麼了,但是……陸梓優大大嘆了口氣,感覺不是能厚臉皮湊上去問的事,她也不會去踩那條線。
陸梓優又往上爬了幾階,走過了轉彎處的平台,正要繼續走,卻忽然停下了腳步,愣愣的轉頭看了下牆上的標記,又望了望上方,又望了望下方——這次不是在找人。
是說,她走了好幾分鐘了,怎麼才到四樓?
她杵在樓梯間,這時有個戴著黑色毛線帽、穿著繡老鷹外套的魁梧男子,以及穿西裝、一副菁英上班族樣子的男人從走廊走過來,她連忙讓了讓,注意到兩人往樓下走,她又瞄了眼標記,疑惑的歪了下頭,往樓下走了幾階,探頭看了看,正好看見西裝男跟另一個人說了什麼,兩個人又要爬上來,正好和她對上視線,但這不重要——
她發現樓下的牆上寫著三樓,皺了皺眉又走回來。
難道是因為一邊想事情一邊走走停停的造成了錯覺?
她想了想,決定還是往上走。
這次,她看見五樓的標記,而再往上就是頂樓。
這棟公寓不是樓梯在中間,左右各一戶,門開了就是樓梯間的那種,而是樓梯在最旁邊,有一條共用走廊的形式,走廊並沒有封死,只有半人高的圍牆,走到底端就可以看到公園。
陸梓優幾步走了過去,因為地面有一道深深的裂痕,還有水泥碎塊,她便隔了一步左右的距離站著,也不敢扶那布滿裂痕,還有水泥剝落的牆,小心翼翼的探頭看。
她不需要找尋,很直接的就看到了那棵孤零零,光禿禿的銀杏樹,因為銀杏樹種在一個微微高起的小丘上,周圍最靠近的是些矮樹叢,從高處就不太會受到大樹的影響,可以很直接的看見。
如果說要從住家裡看到公園的景象,這一棟公寓,就要屬走廊底端這戶最可疑了……
陸梓優想著,才回身,正要走回去看看這一戶的門牌,卻赫然又對上一張死白的臉——無神的大眼睛,紅色鮮血從頭上流到下巴,完全凹陷的左臉,是剛剛那個小男孩鬼。
「你怎麼會在……」這?
陸梓優還沒有問完,就看到小男孩陰森森的笑了,因為左頰完全變形,只有右邊嘴唇彎起來,露出一個小小的酒窩,反而更顯得詭異。
當她意識到對方的惡意已經來不及,小男孩居然碰觸到了她——以她自己的經驗來說,這要不是死了很久的鬼,就是意念特別強大,不管哪種都不是好惹的。
她感覺到小男孩的手微微施力,她就被往後推了出去。
她撞上了矮牆,停住了腳步,抬頭正要質問小男孩是什麼意思,卻感覺腳下空了,她刷的瞬間下墜,然後眼角餘光看到小男孩嘴巴動了動,他說——「掰掰。」
或許是練柔道多年養成的能力,陸梓優的身體反應永遠比思考快,她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右手已經攀住了上方唯一可見的東西,一塊大約兩三公分寬的水泥物體。
陸梓優這才回過神,發現自己搖搖晃晃的吊在半空中,抓住的是公寓建築的一部分,再抬頭往上看,看到的卻不是剛剛看過的破舊矮牆,不是公寓走廊,也沒有天花板,視野開闊,可以看見陰沉的天色——
這顯然是頂樓,她什麼時候上了頂樓?而且明明該有地面的地方,為什麼會變成空的?
難道是一切都是假的……是鬼遮眼?
「姊姊妳怎麼沒掉下去啊?」
陸梓優看到小男孩蹲下,用一種很遺憾的語氣說著,什麼生死一瞬間的恐懼瞬間被怒火蓋過,她才不要就這樣跟世界說掰掰啊!
「這……是你?為……什麼?」她用全身的力氣攀住牆面的裝飾條,說話只能斷斷續續的。
「因為我討厭妳啊。」小男孩理所當然的說著。
不要以為是鬼就可以隨便說鬼話!陸梓優難以置信的瞪大眼,嚴格說起來他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面吧?而且是他一直嚇唬她,現在甚至想殺她,真的要說討厭,應該是她討厭他吧!
這時候,陸梓優感覺手指傳來劇烈的疼痛,仔細一看,是那個小男孩扳起她的食指,她幾乎覺得手指要被折斷……
混蛋,這小子不會是想用這種方式逼她鬆手吧!
但下一秒,先鬆手的卻是小男孩。
陸梓優看見一根根有如荊棘的黑影往小男孩的方向竄過去,小男孩狼狽的躲避,同時發狂似的尖叫著,「討厭!為什麼有人保護妳!我明明很小心了,為什麼這些討厭的東西還是會跑出來!」
陸梓優忽然理解為什麼對方明明討厭他討厭到想要殺死她,卻用這麼迂迴的方式了,分明是懼怕醫生留在她身上的咒術,而不敢對她的肉體造成足以致死的傷害。
想到之前咒術啟動不久之後柏克就到了,陸梓優略略鬆了口氣。
不過她也撐不久,醫生,趕快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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