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
被眾人惦記的某人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但這樣的情況絲毫沒有為他帶來危機感,還有心情站在窗戶前欣賞著海面上的月光。
耳邊隱隱約約可以聽見浪濤聲,腥鹹的水氣瀰漫在四周,柏克唯一知道的是,這是一幢位在海邊的別墅,清晨時分被帶到這裡之後,他就沒再見過其他人……而這幢房子也被施加了教會的咒術,結構跟艾薇雅搞出來的那些近乎完全相同,出內奸的事大致上已經能完全肯定了,艾薇雅那女人,把他這個「犯人」搞丟了……八成會倒楣。
柏克微微勾起了嘴角,看在艾薇雅也出事的分上,不管背後搞出這些事的人是誰,他倒是可以心平氣和的跟對方「談一談」。
這時候,房間門被敲響了,接著被推開,柏克回身就看見一張白色的面具出現在門縫中。
「那個……請你跟我來,首領……要見你。」穿著連帽上衣和牛仔褲的女孩怯怯的說,正是到看守所的那個女孩。
柏克饒富興味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女孩忍不住往門板後縮了縮,總覺得自己像是實驗用的小白鼠。
明明這個人的雙手還被施加了咒術的手銬銬著,她卻覺得他隨時可以出手殺死她……
「我、我們可以走了嗎?」
柏克低笑了聲,走了過去,慢慢的跟在女孩背後走。
昨天夜裡,他親眼看見這女孩身上長出鱗片,而或許是她的異能,憑藉著一小灘的水便能穿越空間的限制,帶他們進入深海中。在海裡,她的姿態更變成像是皇帶魚一般,這過程中,他非但可以在水中呼吸,還連衣服都沒有半點濕。
最後浮出海面時,是在一個岩洞之中,那似乎是被海浪侵蝕出來的一個洞穴,走到深處,是一座人工打造的樓梯,連接著這棟房子的地下室。
老實說,比起搞清楚這個地方在哪,對方又有什麼目的,他更覺得這女孩的能力挺有趣的,而且變身這種事不管看幾次都覺得十分的奇妙。
說到這個,可惜這女孩不是人魚,不然就能跟上次奧古斯丁送來的那具人魚屍體做比較了……
柏克自顧自的想著等到回去診所,是不是要想辦法搞來一具人魚的屍首,走在前方的女孩彷彿察覺到柏克的念頭,縮了縮肩膀,加快了腳步。
兩人最後來到了大廳,大廳裡或坐或站著幾個人,但除了一個人,其他人清一色戴著白色的面具,而女孩一進大廳,就走到了坐在單人沙發上的男子身後,看那瘦削的身形,顯然是跟她一起去看守所的人。
另外有一男一女坐在長沙發上,中間空了一個位置,女人的頭髮染成了淺褐色,瀏海編成辮子往後紮起,穿著迷你裙和緊身上衣,顯得十分性感火辣,至於那個男人,身材十分壯碩高大,理著平頭,手臂上有著刺青。
那個沒戴面具的人站在長沙發後方,穿著廉價的不合身的西裝,髮型也十分普通,戴著一副眼鏡,看起來就是個一般的上班族。
柏克目光掃過眾人,在那個疑似上班族的男子身上多停了一瞬,接著不客氣的在空著的另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手肘靠在扶手上,望著那個會變成獅子的男人,漫不經心的說,「好大的陣仗,首領先生是想要跟我說什麼呢?」說著,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挑了挑眉,「如果又是要說什麼我跟你們同一陣線這種話,就算了,我沒興趣。」
首領還沒開口,沙發上的壯漢就先站起身來到柏克面前,接近兩公尺的身高造成的陰影頓時籠罩了他。
他勾了下嘴唇,「有事?」
這樣赤裸裸的挑釁讓壯漢立刻怒了。
「我不知道你有什麼本事,但你也太囂張了。」壯漢歪了下頭,睥睨著柏克。
「我只是很坦白的表達自己的想法而已。」柏克笑得十分溫文,說出的話卻很拉仇恨,「雖然不知道你們的血統跟來歷,可單單就你們這些人,我想,你們要成功,大概比中樂透還要難吧。」
「你!少在那邊胡說八道!」壯漢猛然變了模樣,線條分明的厚實肌肉轉變成為壁壘分明的石塊,夾帶著風聲的拳頭朝柏克揮來。
「嗤。」在這聲冷笑傳進眾人耳裡的同時,那碩大的石頭人猛的往下沉降──
地上的影子翻湧著,彷彿是深不可測的泥沼,任憑石頭人怎麼掙扎喊叫,都無法逃脫,不過短短五秒,石頭人就被吞噬到幾乎要滅頂,這時總算有人反應過來,是那個辣妹,她的雙手轉化為藤蔓,迅速的纏住了石頭人舉起的手,可是那股力量不是她能抗衡的,她反而逐漸被拉向黑影之中。
站在首領背後的女孩看得膽戰心驚,咬咬牙,扔出了一個瓶子,柏克仍然坐在沙發上動也沒動,就連微笑的表情也沒絲毫的變化,沙發映射在地面的影子就竄了起來,擊碎了瓶子,瓶子內的水瞬間灑出。
令人意外的是,黑影一碰觸到水,便消散了,而那些水滴接著無視重力,直直的往柏克的身上飛去,看著那些水,柏克明顯感覺到上面令人厭惡的氣息,微挑了下眉,深濃的黑影就再次形成了屏障,擋住了水珠,只是他突然感覺到手背有點疼痛。
他垂眸一看,就看到一個流出鮮血的傷痕,像是接觸到什麼腐蝕性物質一樣,皮膚潰爛,顯然是有更加細碎的水霧碰觸到了他……
柏克抬頭看向少女,「我必須稱讚妳對於力量的控制,可是聖水這種東西,對我並沒有什麼用處,這種程度的傷口,一瞬間就可以復原……」
說著,柏克卻感覺一陣暈眩,他看見不應該出現的血量從手背上的傷口湧出。
這女孩能操控的水,不僅限於單純的水嗎?
女孩抖著聲音開口,「我……我不想這樣做的,請你,請你放開他們……」
「如果我說不呢?」柏克笑得滿不在乎,好像那正在流血的傷口不算什麼。
「那我只能……只能……」女孩沒說下去,顫抖的舉起雙手,往自己的方向猛力揮動。
柏克的皮膚迅速的乾裂,肌肉迅速的萎縮,腦脊髓液、淋巴腺、血液、細胞……所有含水的人體組織水分全都被帶走,彷彿過了好幾分鐘,又彷彿只有一眨眼,柏克面容扭曲的整個人消失,黑影也消失,只餘下衣物和那副手銬。
變回人形的石頭人跟女人倒在地上,面具也早就因為掙扎而掉落,彷彿體力耗盡,女孩則像是消耗太多力氣,頓時軟倒,接著想到什麼似的無措的看向首領。
「老師,怎麼辦?我……我殺人了……」她的聲音帶上了明顯的哽咽。
「沒事的,只是可惜他好不容易幫我們找了一個幫手。」首領摘掉了她的面具,方便她呼吸,目光深沉的低語。
覺得可惜是真的,可是他內心深處也覺得,李景瀾這個人並不好掌控,對於那個人讓他費這麼大的功夫要李景瀾加入,突然感到不解。
「可是……」
想到剛剛的情景,女孩又止不住的顫抖哭泣,她還想繼續說什麼卻被打斷了,而打斷她的聲音,是說不出的古怪──
「首領先生,能不能說說那個『他』究竟是哪一位?」
彷彿有四五個人同時說話,話聲詭異的重疊在一起,嘶啞詭異,讓人聽得寒毛直豎,女孩不敢看向聲音的來源,可對方卻靠了過來。
地上的衣物被一隻修長的手撿起,大廳裡陷入了死寂,只能聽見穿衣服的窸窣聲。
「你……你竟然……你竟然有這樣的力量!」
女孩聽見首領狂喜的聲音,疑惑的怯怯的抬頭,就對上一雙深紅色的眼眸,映入眼中的容貌讓她再度顫抖起來。
「妳的招數很有趣,可惜,這種程度是殺不死我的。」柏克揚起了嘴唇,但他的左臉慢慢的化為黑霧,飄動聚散,黑霧凝結而成的黑色雙角更昭示了不祥。「我啊,可不是妳認知中的生物。」
女孩愣愣的轉頭,目光掃過其他人的臉,他們的眼睛散發著亮光,她卻忽然覺得他們或許犯下大錯──他們,招惹了不得了的怪物,卻還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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