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克依照亞森的指示往目的地去,由於已經是深夜,在街上行駛的車輛並不多,這時候,天空又淅淅瀝瀝的下起雨。
大約二十分鐘後,車子停了下來。
柏克瞄了眼陸梓優,似乎是想叫她別下車,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講,於是陸梓優戴上外套的帽子和其他人一起下了車,這才看清楚眼前的建築物——
這是座教堂。
在高大樹木加上陰沉天氣的影響下,整棟房子隱藏在黑暗裡,顯得有些可怕。
教堂的門上了鎖,而且還有監視器,不過在柏克面前,當然不是問題。
柏克他們毫無擅自闖入的自覺,開了門就大大方方的走進去,陸梓優下意識的匆匆跟上,走在最後的萊恩掩上了門。
屋子裡一片漆黑,陸梓優摸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因為只有亞森窺視過葉仲棋的記憶,便由他領頭。
四人一鬼走到了禮拜堂大大的十字架前,十字架位在比一個成年男子高的位置,下方則是石砌牆面,那裡空無一物。
只見亞森皺了皺眉,手按上一塊石頭,瞬間,牆面滑開,露出一條道路。
亞森吁了口氣,「幸好沒有記錯。」說著,他帶頭走了進去。
柏克跟在他身後,接著是陸梓優和羊頭鬼,最後則是萊恩。
密道的高度並不高,幾個男人都得稍稍彎著身體,地道感覺是盤旋向下,但大約走了十分鐘,便中斷了,來到一個石室……說是石室也不太對,只是個小空間,大約可擠進五六人,高度倒是比通道高許多,約莫有三公尺,空間裡只有一個小小的祭壇,靠在左側牆面,牆上掛著十字架,祭壇上有著兩根蠟燭,散發著微弱的火光,似乎是個祕密禮拜堂。
亞森看向祭壇正對面的牆壁,微微皺起了眉,「這裡應該會有一個入口……」
「會不會是又有什麼機關?」陸梓優問道,畢竟有一個可能就會有第二個。
「應該不是,我沒有看見。」亞森語氣有點煩躁。
這時,陸梓優看見柏克走到牆壁前。
「是有機關,只是你們看不到而已。」柏克淡淡的說,忽然把一隻手按到牆上,看著瞬間浮現的文字,冷冷的笑了笑。
「又是魔法……」萊恩嘆了口氣。「還有燭火,祭壇也很乾淨……或許有人在。」他沉吟了會兒說。
「就算有人也無所謂。」柏克不以為然,「我開門了。」
柏克的手按上牆面,手猛然化成一團黑霧,不過一兩秒,泛著微光的法陣就被吞噬,然後石壁詭異的塌陷消失。
一個漆黑的洞口呈現在眾人面前,刺鼻的腥臭味竄了出來,陸梓優忍不住摀住鼻子,洞裡就像異世界一樣,連一絲光都沒有。
「醫生……」她不禁喊了領頭走進去,彷彿黑暗無法阻礙他的人一聲,但又止住了話語。
畢竟都已經跟到這裡了,這時候才打退堂鼓也太奇怪。
柏克回頭看了她一眼,「我確定裡面有人,人數還不少,別開手電筒,以免打草驚蛇,要是看不清楚路,就一手抓著我,不然摔個狗吃屎我可不管。」
陸梓優也不介意某人最後那句惡毒的話,立刻伸手抓住對方的外套,跟著踏進通道。
她後面是亞森,最後是萊恩,羊頭鬼則在陸梓優身側徘徊,一邊喃喃的說,「居然有這樣的地方……我在這裡……」
陸梓優正想聽他知道些什麼,但他的話語卻戛然而止。
她不禁追問,「你在這裡怎麼了?」
羊頭鬼卻沒有答。
陸梓優沒有再問,左手拉著柏克,右手摸著牆走,走沒多久,手摸了個空。
轉頭一看,她才發現他們來到開闊的空間,而他們走的通道原來是一條回廊的一部分,牆面變成一根根立柱,從縫隙望出去,可見微微的火光,燭台包圍著一個石台。
除了一進石室就不太對勁,四處亂飄的羊頭鬼,四人的目光都膠著在石台上的人影——那是巴特,雖然臉腫得看不出原貌,但那頭金髮和高大身材還是頗明顯。
只是他沒有半點反應,生死不明。
旁邊有數個戴面具的人,除了臉上的面具,那些人的穿著都很平常,不是洋裝,便是襯衫搭長褲,也有穿著西裝的人,從頭髮和衣著品味來看,男女老少都有,也不知道是怎麼樣的集會,但看巴特被綁架到這裡,陸梓優直覺這場集會絕對不有趣。
「李醫生……」亞森低低開口,「現在要怎麼做?」畢竟對方的人數是他們的兩倍以上,而且也不清楚對方的戰鬥力,要怎麼救出巴特,而且不會被盯上?
柏克不著痕跡的瞄了陸梓優和萊恩一眼。「放心吧,時機到了我就會出手。」他不把幾個人類放在眼裡,但他也沒打算在這兩人面前大開殺戒。
就在兩人談話的時候,石台的方向又有了變化。
淡淡的月光從狹小的天窗進入,撒在巴特身上,接著,站在巴特右側的一名穿著時髦窄版細條紋西裝,身高約莫一百八,戴著面具的男子,翻開手裡捧著的書,不知道做了些什麼,本來安靜躺著的巴特被一團白光包裹,猛烈的掙扎扭動起來,彈坐起身。
陸梓優等人這才看到他的異狀,他的毛髮迅速生長,轉變成深褐色,覆蓋了他的頭部,他的臉部也發生變化,吻部突出,耳朵轉為豎立在頭部,牙齒變長,特別是四顆犬齒,顯然是狼的模樣。
與此同時,其他人紛紛發出驚呼,更有人當場跪下,捧著書的面具男子立刻舉起一樣東西——那東西微微反射光線,陸梓優瞇起眼打量,發現是個十字架。
男子喃喃說了些什麼,把手中的十字架壓到巴特胸口,巴特立刻慘叫,隱約可以見到白煙從巴特胸口冒出,倒回石台。
陸梓優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幅景象造成了錯覺,她好像聞到了皮肉燒焦的氣味,要不是柏克快一步摀住她的嘴,她大概就大叫阻止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巴先生有危險啊!
柏克瞪了她一眼,看她仍一臉焦急,他嘴唇附到她耳畔,說了聲,「我知道。」
他另一手指了指地面,陸梓優看見地上的陰影動了動,看她明白了,他才鬆開手。
下一瞬,一個穿著黑斗篷的人從陰暗的角落走出,手裡拿著一把斧頭,二話不說就往重新被壓制的巴特脖子砍下去——
陸梓優瞪大了眼,亞森也要衝出去,但就在這瞬間,一道又一道的影子竄出地面,一部分往拿著斧頭的人撲過去,另一部分則撲向讓巴特變身的男子。
「惡魔!惡魔出現了!」有個穿著長裙,花白頭髮挽成髻的婦人歇斯底里的大叫。
「主啊,救救我們……」有人顫抖的說。
在眾人慌亂不堪的時候,冷靜的面具男子和黑斗篷人就顯得引人注意。
陸梓優看不到男子的表情,但看他絲毫不退縮,而那些影子在撲到距離他一步的地方時就會被彈開,也知道那人游刃有餘。
黑斗篷也不知道有什麼樣的能力,斧頭揮過,影子就破碎了,回到地面,不再自由行動。
「醫生,你好像不是對手……」陸梓優不小心把懷疑說了出來,果不其然換來狠瞪,那銳利的目光像是要把她戳出兩個洞,她忙把話吞回去。
「我們今天的重點並不是來打鬥的,而是來救人。」柏克一臉鄙夷的看她。
「我知道啊。」陸梓優一臉「說這幹麼」的表情。
柏克翻了個白眼,「所以只要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就夠了,打不贏又怎麼樣?」
「欸……」可是既然找到凶手,也明明有能力,卻置之不理,感覺怪怪的啊。
從她的表情讀出她在想些什麼,柏克涼涼的說了句,「我可不是警察,也不是什麼正義使者,這種麻煩事我一點都不想管。」他停頓了下又說,「再說了,除非我直接把他們弄死,不然把他們送進警察局,是要怎麼解釋這一切?我們今晚應該犯了不少法吧?」
陸梓優歪了歪頭,這才懂了柏克說只要分散敵人的注意力就夠了的意思,不過……她知道正義感這種東西跟醫生無緣,醫生說的麻煩也的確有道理,但是……「萬一那些綁匪又找上巴先生怎麼辦?」會害怕被巴先生指證吧?
在兩人對話的同時,石台上的巴特被一團黑影裹住,整團黑影緩緩沉入地裡。
面具男子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吼出一段路梓優聽不懂的話,但想來是咒語一類的,因為地面浮現了光圈,似乎要阻止黑影的行動。
柏克冷冷一笑,同時回答陸梓優的問題,「那就只好先用武力震懾他們了。」黑影絲毫不受阻礙的消失,大約十秒,陸梓優看見石柱的陰影蠕動起來,巴特就躺在她眼前。
而下一瞬間,黑影在空間裡到處亂竄,地磚掀起裂開,牆面也出現一道道的裂痕,物品更是紛紛碎裂。
除了面具男子和黑斗篷,其他人都驚慌逃竄。
萊恩見狀,皺著眉說,「柏克……」
「我很節制了,不然依照我的本意,殺光就一了百了。」柏克一面檢查巴特的身體狀況,一面冷淡的回答,「放心,只是昏過去了。」
無視陸梓優聽到他的危險發言而瞪大了眼,也無視萊恩一臉頭痛的樣子,柏克看到黑斗篷人身上忽然發出刺眼白光,揚了揚眉命令道,「奧古斯丁,你跟亞森把這傢伙扛起來。」
在光線之中,肆虐的黑影,正逐漸消散。
「陸梓優妳過來,拉我的手,奧古斯丁,你拉我另一隻手。」柏克淡淡的吩咐。
萊恩無奈的湊過去,接著柏克腳下的影子慢慢擴散,接著像是布幕一般將五人包裹起來。
陸梓優在視線被黑影覆蓋之前瞥見了衝出石室的羊頭鬼,頓時想,糟了,羊頭鬼先生的狀況很不對勁啊,忘了問問情況了,把他一個鬼拋下……沒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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