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西兒輕嘆一口氣,朝面面相覷的眾人搖搖頭,「你們是覺得很錯愕嗎?喔,難不成,真以為憑你們這些人就能夠把四位五王攔下?嘖嘖,想不到召來的全是一群自以為是、不知身價幾兩重的蠢蛋。」
所有人的臉立刻紅了一圈,彷若是硬生生吞下苦藥似的,什麼反駁也回不了。碧西兒哈笑一聲,而後懶洋洋地打著呵欠,拋下一句『沒事的話我就先去補眠了』就轉身離開,從頭到尾不發一語的顗見狀跟了上去,臨走前不忘先向西爾埃諾鞠躬告退。
西爾埃諾自莫里亞的防護消失後便回到了地面,此刻的他左半身覆滿了耶里佳結成的冰,待顗離去後,他拍拍褲管沾上的灰塵,和商絡凡並肩回到王位。
眾人不明所以地互望好幾來回,最後全簇擁到王座前方。
坐上王位,西爾埃諾等待商絡凡拔除瑟希留下的那條尖尾繩索,這才向後靠上椅背,手中把玩著她遞上的繩索。
「碧西兒說得對,要憑你們就抓到那些人,是不可能的。剛才她要你們追上去不過是做做樣子,好拖延他們寶貴的救援時間罷了。」西爾埃諾輕聲啟唇,溫潤的嗓音摻著笑意,「現在,不管能不能救活那雜種,人都很難好全了。」
軍事總長掃視一圈周圍,率先開口:「您的意思是不必再追?但將來該如何對付,又該如何取得四聖石?」
「既然我會放這些人走,自有辦法找尋他們的下落,不急,現在該以百姓的處置為優先才是。」
「敢問一聲,您說的辦法--」
「西爾埃諾,你剛才是什麼意思?」
軍事總長的問話才講到一半,老長者便微慍地插話進來,他立即退至一旁,任她走到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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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爾埃諾抬眼,望著那張怒不可抑的蒼老面孔。「什麼意思?」
「你明知道,少來這一套!」老長者沉下臉怒喝著,「我一開始就告訴過你,不許動到阿堺,你答應過的!為什麼方才還要動手?」
「嗯?原來是這件事啊。不過,我建議,在妳提出質問之前,是否該先想一想--當初是誰要我饒命的?是誰說願意協助我的?結果,又是誰私下給出警告,背地裡想阻礙我的?」
老長者的臉霎時刷白。
於是他輕笑著,目光銳利得幾乎要刺傷她:「更別說那位新出現的影似乎也有些什麼,而妳同樣對我隻字未提。是妳故意挑在第一場鬥法時,讓他和雜種他們相遇的吧?他身上的力量似乎非比尋常,妳是打著讓他成為他們一夥,進而幫助他們的主意?」
「我……」
「妳都做得如此明顯了,還想指責我不守約定?先毀約的是妳吧?所以,我說要殺了髒血,妳敢說第二句話?」
西爾埃諾依然笑得溫和,全身卻散發出濃厚殺意。
「最好想清楚自己為何要幫助我。如果再敢背叛第二次,就別怪我了?」
面對如此螫人的壓迫感,老長者額前不斷冒出細細冷汗,連個單音也發不出來。僵持了半晌,她咬咬牙別過頭,忿然轉身離去,七言們連忙跟了上去。
收起不自覺釋出的威壓,西爾埃諾回過頭,俯視仍然彎腰等候著的軍事總長。
「真是抱歉,讓你久候了。我們剛才說到哪兒呢?」
「屬下方才提問,您說有辦法對付其餘五王並取得四聖石,是何種方法?」
「啊,那個啊。」他恍然一笑,垂眼盯著手中紅線,左半身上覆著的冰霜瞬間全化為蒸氣,「相當簡單的,因為,我知道他們的目的地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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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宮殿以後,一行人腳下不停,直直往王宮後頭的自主訓練場奔去,耶里佳更加快了腳程,在大夥兒抵達訓練場邊界時來到最前方的帶領位置。
「小耶,去哪?」僅位於耶里佳之後的嵐尹詢問。即使背著一個體格和身高都大過於她的少年,她的步伐依然輕快靈活。
「先前任職皇家宮醫的漣,我記得稍早在幫軍總兒子,對吧?但看這小子被弄得那麼慘,他如今的下落……大概也好不到哪裡,斷是無法找他幫忙了。」莫里亞蹙眉低語,單手固定好阿堺趴在肩上的位置。
耶里佳點頭,各瞥一眼三位昏迷不醒的夥伴,心底閃過一個念頭。「我知道一處,但先別過問那人的來歷,只要明白他會協助我們就夠了。」
眾人彼彼互望一眼。
「妳信得過那個人嗎?」嵐尹問。
「信。」
「那麼,既然妳信得過,人家也不會多過問什麼了喲。」嵐尹如是說,莫里亞也回了個單音以表附和。
耶里佳接著看向另外兩人,他們臉上都沒有想要提問的意思,她便當作全員一致同意了,於是回過頭繼續領隊,腦中回憶著當天玥所指引的道路。
時間急迫,可是再凝聚多少魔力協助,前進速度最多也只能減上一半。穿過自主訓練場,一行人進入了偏西方的濛霧之森,並且朝北方深處長驅直入。
一路上幾乎沒有任何聲響,只有蟲鳴鳥叫的幽謐氛圍,以及愈來愈偏暗的光線,耶里佳輕巧地避開濃密得下垂的枝柳葉片,不時還眼尖地閃過用來捕獸的陷阱,令後頭跟著的一干人等逐漸湧起好奇與不解之心。
不過,也沒有人出聲詰問,畢竟就如耶里佳所說的,目前救回人命是首要之務,說明就等這之後再向她要就行。現在他們所需要知道的,就是她曾來過這裡,而且十分信任在這裡的那個人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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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安靜地前進許久,蓊鬱的樹林突然不再延伸,緊接著映入眼簾的是成群的高大竹林。竹子與竹子之間貼近得只能容得一人通過,頂端長成的葉片不如前面的樹林那樣茂密,但也不至於稀疏得足夠允許陽光大把大把照射入林。大夥兒自動轉為一排的行進隊伍,在耶里佳稍微向左偏去的領路之下,行徑路線跟著調整了些許,不一會兒又銜接上雜草叢生的茂盛樹林。
才前行不到幾分鐘,耶里佳忽然停下步伐,後方眾人連忙隨之止步。她左右探頭好幾回後,往左邊撥開如臉般大小的成群垂葉,抬腳踏入,他們馬上跟著進去。
一步入葉片之後,所有人皆是一愣,不只是為了這無人之境居然真的有一間有人居住的低矮竹屋,更是為了坐在屋前、明顯是屋主的竟是一位白耳妖狐。
「……白耳不是滅族了?」莫里亞道出其餘兩王的心聲,一雙銳利的眸毫不客氣地打量起眼前一切。
「等等再討論,先帶人過來。」耶里佳勾勾手指,人一面快步走向那位妖狐,然後在對方注意到他們的存在之際疾聲開口:「艾澤犽,緊急狀況。我們需要你。」
「咦?耶里佳?怎麼回事?緊急狀況是--」艾澤犽疑惑地起身,還沒把話問完,視線便注意到他所尋找的答案,不禁倒抽口氣:「怎麼……怎麼回事?玥?阿堺?還有,這名少年又是……?」
「一言難盡。總之,能麻煩你先進行救治嗎?」
「啊、沒問題,先隨我進來吧!」
說著,艾澤犽立刻急匆匆地回頭推門入屋,耶里佳朝夥伴揚揚下巴後也走進門去,後頭四人見狀立即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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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客廳後,他們來到略顯狹窄的臥房。艾澤犽連忙清出兩張被褥並舖在地板,以作為臨時病床,然後依照輕重緩急的受傷程度,他讓他們把阿堺與阿克司放到新鋪的床上,玥則放至主臥床。
艾澤犽站在主臥床旁邊,心驚地凝視玥胸上的那道傷孔。
為什麼會受這麼嚴重的……艾澤犽的眼眶幾乎泛淚,卻只能逼迫自己必須冷靜下來。在用力做幾回深呼吸後,他的手不再顫抖,低頭認真地審視起玥的傷口狀況。
然後,他很快就注意到,所有傷口都有被稍微處理過。
他趕緊側身詢問:「不好意思,請問是誰先做了緊急處置?」
「是我吶!」草蕪馬上跳出來,大步一跨走到病床邊。
「做了哪些處理?傷口狀況當時是如何的?」
「右耳是最早受傷的,在中午左右,我已經撒過宮醫調配的止血粉、還包紮了兩次,因為傷口嚴重而有中度發燒。那時體內的魔力已經幾乎耗盡,接著很快又被劍近距離穿過胸口,加上精神打擊,昏迷了大約十五分鐘。現在包裹他的貼身防護帶著保溫效果,還有高內壓的彈性加壓傷口,為以防萬一,那之前還用布先壓著胸口的傷了。」
「記得準確的受傷時間嗎?」
「記得,換包紮的時間我也知道,其他人的情況我也大概明白。」草蕪一頓,指向房間另一側的阿堺,「不過他主要是精神上受挫,這個我就幫不上忙了吶。」
聞言,一向不多話的瑟希難得主動啟唇:「我是念形師。他受的傷,和情況,我都知道。能幫忙。」
「太好了,那就勞煩兩位留下來給予協助,可以嗎?」艾澤犽誠摯地握住這兩人的手問道,在得到首肯後,他轉而望向另外三人,「這裡就交給我們吧,還請各位到外頭候著休息。別擔心,我一定會盡我所能,白澤擅長的不只是手工藝而已。」
聽見這一番保證,莫里亞很乾脆地退出門外,嵐尹探看了會兒後也退至客廳。
耶里佳垂眸瞅著近乎毫無血色的玥,輕輕撥弄了下他沾著血跡的瀏海,而後起身邁步離去。
當她走出房間外時,她和草蕪擦肩而過,兩人沒有對視,但彼此臉上就像是交談過後那樣凜然。
草蕪將目光放到床榻上的人,腳下無聲地移動到耶里佳方才所處的位置,用著相同角度垂眼凝望。
他的手緩緩抬至半空,卻在片刻後再度放下。
「準備好了,首先從傷勢最重的玥開始吧。」艾澤犽說著,捧著一堆瓶瓶罐罐來到床邊,草蕪立刻向一旁退開,「我們的動作必須迅速,否則血會高壓噴出,傷口也會隨之感染的。」
被留下來的兩人點了點頭,嚴肅的面色顯示出他們有多明白當前的嚴重性。艾澤犽報以和藹的笑容,然後深吸口氣、開始著手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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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被要求到外面等候的三位五王,在耶里佳關上房門以後,全都坐到客廳的木椅上頭。他們各據一張長椅,安靜低頭不語,一張張臉孔上寫著滿滿疲倦。
而同伴是否能夠安然無恙地熬過去,加深了他們承載的緊繃。
無人交談的氣氛就這樣持續了半晌,莫里亞率先吐出長長的一口氣打破沉默,而後整個人往旁邊一倒,兩腳跨上另一側扶手,不客氣地呈現不雅躺姿。
「看樣子會等很久,我先睡上一覺。」他邊打呵欠邊說道,平日帶刺的態度因在場的只剩熟人而收斂了好大半。
嵐尹皺皺鼻,無奈地朝他翹高的雙腳彈下一記,「這是別人家,你當是自己家了?放尊重點。」
「喂,很痛,彈得太用力了。」
「你看起來明明一副『再大力點那邊正需要按摩』的表情,少以為用激將法人家就會上當。是說快起來啦。」
「躺一下也不行……」莫里亞一臉可惜地咕噥抱怨,接著感受到耶里佳投射來的注視,他馬上摸摸鼻子坐起身,「知道了啊。不過,最好找點事情讓我做,否則我真的要睡回去了。」
嵐尹搖搖頭,「哪有人這樣討價還價的呀?基本禮貌本來就得好好遵守。」
「都別說了。」耶里佳瞥了眼想回些什麼的莫里亞,對於這對整天鬧哄哄的冤家有些頭疼,「既然想找事做,不如一面修復魔力,一面聽我稍說艾澤犽的事情吧。」
莫里亞挑挑眉,正要開口,嵐尹便搶先好奇問道:「不等小玥玥他們清醒後再講嗎?妳只說給我們聽,之後不就要再重頭解釋一遍了嗎?」
耶里佳搖搖頭。「不打緊。為免這段期間讓你們對艾澤犽的身分自行膨脹臆測,我先做說明,你們也能有時間好消化一番,至於瑟希和草蕪他們,想來艾澤犽在醫治期間就會略微說明,阿克司的話我之後私下解釋。」
「……妳怎麼沒提到小玥玥和小阿堺?」
「因為和艾澤犽有所牽連的,是玥,而非我。」
莫里亞和嵐尹詫異地睜大眼,還沒提問,她又丟下一枚震撼彈。
「阿堺的部分,有所關聯卻也沒有直接關係。但是,除非玥同意能告知,現階段什麼都不能讓他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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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
面對眼前兩人愈來愈困惑的表情,耶里佳斟酌了下,這才徐徐道出艾澤犽先前暗示他與玥之間的關係。不過,由於某些地方涉及過於隱私的事情,她並不清楚能不能由她說出口,因此直奔最關鍵的重點。
聽完,莫里亞和嵐尹的眼睛瞪大到無法再撐得更大,看起來頗受衝擊。
「……真的假的。」無語了好片晌,莫里亞給出的頭一句評語就是這俗套的四字。
「……難怪小阿堺不能在場。」嵐尹給出的反應好了些,但其實也沒好到那兒去。
他們互望一眼,在彼此眼裡看見了同樣為今天接收太多顛覆過往認知之事產生的震愕與疲憊。
「這樣啊……」莫里亞又喃喃一句,靠上椅背,吐出口氣。「雖然沒料到那個白耳會是這個身分,但也不算壞事吧。反正是會無條件幫助那小子的人,所以也是和我們站同一陣線的。」
嵐尹也吐出口氣:「是呀。現在一想,西爾埃諾那該死的混蛋今天所說的,好像和小耶妳現在講的事可以說通了呢。」
「是啊。」耶里佳淡淡應一聲,腦海浮現出玥和老長者不久前在樓梯口打啞謎似的對話,「只不過,仍有些地方過於模糊,串聯不出全貌。」
「是嗎?那也沒關係,至少現在已經有個大概輪廓了嘛。」嵐尹牽起不算勉強的笑容。
莫里亞也勾勾嘴角,但不像嵐尹臉上的那種,也不像平時的那種諷刺,而是像似想起了什麼、可以說是蘊含複雜情緒的無意識動作。
「沒錯。」他細語附和,「有些答案不一定得馬上強求出來,因為總有一天必定會知道,無論內容為何,無論多久才能得到。」
此話一出,耶里佳不自覺抬起頭,就見視野裡的兩位低垂著腦袋,似乎沉浸於同樣的情緒裡頭,就像硬逼著壓抑的情緒終於找到時機可以顯露,卻也只能夠釋出幾成而已。
緊繃,痛苦,憤怒,抑鬱。
耶里佳沒有出聲回應,也沒有開口詢問,只是跟著低頭靜默。她的腦海閃過西爾埃諾前不久對這兩人所說的話語,心底琢磨了一遍又一遍,任由再次籠罩的沉默吞噬整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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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橘黃的餘暉逐漸灑入室內,一聲響亮的推門聲「吱嗄--」地打破三人間的寧靜,他們立刻站起身,看著自臥房內走出來的艾澤犽等三人。
艾澤犽露出溫和的微笑。
「他們沒事,都順利處理好了。」
三位王明顯吐出如釋重負的一口氣。
「現在都在裡頭昏睡,還不能進去打擾,雖然有些後遺症必須告知你們,不過那些等之後再詳細說明吧。」早任何人一步延續話題,艾澤犽脫下沾血的手套,環顧一圈在場所有人,「現在,先和我談談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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