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比一睜眼就透過精神力感知看見了門外的秦曉藍,她知道這幾天秦曉藍都守在她的房門外,這種有人關心、有人擔憂的感覺真是久違了,她不經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她生病時,媽媽和爸爸也會守在她身邊一樣,這份感覺讓裘比覺得恍若隔世。
念起她為數不多的美好回憶,裘比揚聲道:「守了三天,進來吧。」
門被輕輕推開,秦曉藍獨自推著輪椅進來,裘比的目光放空般的盯著一處角落,耳朵聽著輪椅的滑動聲越靠越近直至沒了,知道媽媽在床邊裘比反倒閉起了雙眼。
現在的裘比感覺自己如夢初醒,她告訴自己該接受輕塵走的事實了,同時也該誠實面對自己的狀態了。
她的喜怒傷悲意難平,可懂事的理智不斷地叫她要跟親人們好好相處,但是她很難受!她無法忘懷這裡發生過的一切,這裡的人、事、物皆在她的心裡扎下一根刺,無時無刻提醒著她始終存在於她心中的芥蒂從來沒有消失過,這令她無法聽從理智的話做個乖乖女,她沒有辦法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而裘比很清楚事情會走到這一步都是她的自以為是害得,是她一手造成了她如今的悲傷,所以她有什麼資格流淚、有什麼資格發脾氣,就算有苦難言她也只能默默忍受。
「小裘兒,我的寶貝兒。」
裘比固執如石的心被一份柔軟包圍,秦曉藍緊緊捉住她的手,一聲聲動情的呼喚如同天籟環繞著她,那聲音柔情似水、手掌溫暖如火,裘比忍不住熱淚盈眶,她還記得媽媽總是叫她小裘兒,而爸爸總愛叫她比兒。
裘比苦苦支撐著的理智與冷靜,在這瞬間被最後一根稻草給壓垮,她近乎崩潰的哭著質問道:「妳不要再裝了,不要再叫我了!妳根本就不愛我,沒把我當成妳的女兒,妳逼我放手、逼我照著妳的意願走,妳根本不在乎我,就和爸爸一樣,你們都一樣...你們都不要我!」
十年裡她所受的孤獨和委屈再也壓不下去了,裘比失控的疾言厲色,懦弱的淚水像是壞掉的水龍頭關也關不上,看得秦曉藍心疼萬分。
「不是這樣的。」秦曉藍艱難地撐起身體移到床上,用盡全力的去抱住哭得令人心碎的少女,「我愛妳,我也相信妳爸爸對妳的愛不會比我少。這十年來,我對你們的思念以及愛,從來沒有一刻停下來過,我相信南天也是一樣的。」
裘比聽不進去的大罵著:「騙子,騙子,都是騙子!」
抱著她的秦曉藍,對她冷漠的路南天,離開她的許諾兒,欺騙她的秋水越,憐憫她的紅蘋果,還有把她當成救贖的夏塵天,全都是騙子!
「我討厭你們,我討厭你們所有人。」裘比埋首在秦曉藍的懷裡,放聲大哭的控訴道:「你們都在騙我,有意的、無心的!你們總有千百種理由叫我要體諒、讓我不要計較,可是你們又有誰來問過我真正的意見,你們看見了我最真實的想法卻選擇視而不見。你們這群騙子可曾知道我的心在流淚、它在淌血,是因為你們的苦衷、你們的不得已嗎!」
「瞞著我、傷害我,這就是妳和爸爸給我的愛嗎?」裘比泣不成聲地痛心一問,秦曉藍聞言心如刀割。
秦曉藍溫柔的摸著她的頭,輕柔地聲音在裘比耳邊迴盪出顫音,「小裘兒,媽媽知道妳現在心情亂,但是妳可以把悲傷的、不滿的、不知所措的一切都告訴媽媽,媽媽會在這當妳的後盾,一直、一直...不會離開。」
不會...離開?
等了這麼久,她終於聽見了!
裘比用力地回抱住秦曉藍,鼻音濃重、嗓音哽咽的問著:「我是妳的誰?」
秦曉藍眼中帶淚,認真地回答:「我最愛的女兒,我的小裘兒。」
溫熱的淚珠抑制不住的瘋狂滾落,裘比又哭又笑,「我終於等到了!等到妳說不會離開我,等到妳親口承認我的身分了,我好開心...真的、真的!」
秦曉藍望著裘比的長髮,清楚地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當年她親手在裘比心中留下的傷口已經開始癒合了。
這時她腦海中浮現出一張臉,遠在亞奇國的櫻髮男人十年前清晰地面孔,雖然他在小裘兒身邊十年卻連保護小裘兒都做不到,但她相信路南天一定比她更加身不由己,所以她絕對不會放棄他。
秦曉藍眼中掠過堅定,他還要和她一起治癒裘比,一起彌補他倆在這孩子心裡留下的傷痕,一起用餘生來補償他們最重要的珍寶。
詛咒之子不日現世,時機已到來,她不必再隱忍了,而裘兒今後將跟在她身邊,她又怎麼可能繼續容忍她的男人和別的女人一天到晚黏在一起。是時候可以反抗了,反抗那個捉弄他們的命運了。
南天,等我。
小裘兒,一家團聚,不會是夢!
秦曉藍很是心疼裘比,她捨不得她的寶貝兒落淚難受,可她心裡還是擔心著小裘兒對夏塵天的感情會在未來演變成更大的悲痛。
「小裘兒,我想告訴妳一個故事。」秦曉藍的聲音莫名低沉,「一個關於命運弄人,以及什麼叫身不由己的苦衷,那是一個逼得人不得不成長的......現實故事。」
「媽媽?」裘比抬起頭,眼眶紅腫的惹人心疼,她聽著秦曉藍的話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秦曉藍微笑,撥了撥裘比略顯凌亂的髮絲,「等妳聽完後媽媽答應妳,不會在干預或阻止妳的任何決定,因為我不想再看見小裘兒如此傷心地落淚了。」
「不是的,我也有錯。」裘比拉住秦曉藍的手,害羞的眼神無處安放,語氣有些彆扭,給人一種眼前一亮的萌萌感,「我也會鑽牛角尖,也有做出錯誤判斷的時候,妳不用事事順著我,那種小心翼翼的彌補我不需要,我要的是真心實意、毫不做作的親人之情。」
「所以媽媽,如果我做錯事了,妳一定要告訴我;如果我令讓妳失望了,請妳一定要讓我知道。」裘比這段話說得極其認真,秦曉藍欣慰一笑。
「這故事有一個名字,我給起的。」秦曉藍的笑臉沉重卻陽光,明明透著酸澀的苦楚卻有一種甜蜜的滋味,「它的名字叫『藍天之戀』。」
它有一段美好開頭的戀情,結局卻不是童話所描繪的幸福完結......
裘比的房門外不知何時聚集了聖女殿裡所有的大人物,守在門外的女僕們除了小蝶之外其餘人皆緊張得不敢大口呼吸,深怕驚擾到一眾大人。
「吱扭!」門把被緩緩轉開,所有人的視線被聲響吸引了過去。
只見粉色長髮的少女推著淡金色髮的女人走出房門,看見門外站著這麼多人少女有點呆愣住了,秦曉藍拉住她的手側目給予鼓勵的眼神,裘比吸了口氣恢復鎮定,她努力掛起盡顯真心和甜美的笑容、努力釋放出接納與和善的氣息。
然而裘比的舉動卻令這些人吃驚到大張嘴巴還不自知,秦曉藍噗哧一笑,這就被嚇到了,那以後該怎麼辦?小裘兒今後可是將以藍天聖女之女的尊貴身分留在聖女殿,和他們真正的當一家人呢!
秦曉藍默默想著,認親儀式可以排上日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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