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跑著跑著,眼見婉兒允兒跑在自己前頭,可轉眼間便沒入了前方一顆雪松後,不知所蹤。晴兒一呆,左右顧盼,四周只有寒風呼嘯,哪有姊妹身影?
“婉兒!允兒!你們在哪兒啊?”晴兒放聲喊著,良久後才聽見回音回轉,除此之外,更無半點動靜。
晴兒猜想定是自己走得太慢才會走丟,她腳下加勁,邊走邊呼喊著姊妹名字,一路奔去,呼喊聲中已急得帶著哭腔,山道同時也越走越陡峭,到得後來,已需手腳並用攀爬而行。
晴兒伸手抹去就要掉下來的淚珠,徒手抓著山石提氣攀登,遠觀便如一道白影疾竄而上。攀到中段,晴兒一時情急,走神間使力的左手被汗水一滑,晴兒一聲輕呼,半個身子登時被拋在空中左右搖晃。
晴兒一看左手已經劃過了一道淺淺的血痕,當下忍著傷口疼痛,借著風勢相助,把身體蕩回去,和身黏附在山石之上輕輕喘氣。
晴兒左手已傷,需未至傷及筋腱,但終究已然不好使力,當下身子重心右傾,把勁力集中在右手之上,吃力瞧著高處緩緩上升。
晴兒苦於未有在手掌之上裹以布衣等防護之物,到得左手掛彩,已是騎虎難下之勢,不由得她退回原處了。
晴兒咬緊牙關把欲奪眶而出的眼淚咽回去,心中默默為自己打氣:“除了剛才那批武功低微的侍女,當下便連敵人的半點邊兒也沒見著,晴兒啊晴兒,你可以命喪於敵人劍下,可莫要死得這麼難看,在這雪山之上摔成肉醬啊!”
晴兒加緊氣力仗著一定的輕功底子一路上騰,可這雪山爬得越高,後來的路便越是陡峭,就在登上三分有二的征程後,那山道已經完全隱沒,眼前變為一道臨空拔起的垂直峭壁。
晴兒右臂漸漸發酸,心知這人的力氣有時而盡,初時仗著氣力悠長,單靠一臂還可勉強對付,到得現在想偷工減料,卻已萬萬不能了。
晴兒仰頭望著崖頂透下來的雪光,感受到自己右手力氣一絲絲的快速流逝,已又凍又累的她再也使不出半分額外力氣,不由得臉色慘白,忍不住從眼角滑下一滴晶瑩淚珠。
晴兒慘然一笑,心知自己能堅持的時間越來越短,舊日在同陽幫的快活時光如走馬燈般一一浮現眼前,她戀戀不捨人世的向天上太陽望了最後一眼,手一松,縱身便向下墮落。
允兒忽覺小腿上微微一疼,緩緩睜開眼來,發現自己躺在一柔軟物事之上。她還未回過神來,正想翻身下地,突然渾身酸痛難耐,哎呀一聲,便靜臥床上,一時不敢動彈。
允兒努力轉著眼珠子,發覺自己正身處室內,屋頂刻有一幅壁畫,畫中一個身穿雪衣的女子身姿曼妙的在雪地上踏著蓮步,臉上一副得意神色。
允兒細看那女子的容貌,確是國色天香,一幅眸子閃著懾人精光的正面看著觀畫之人,眼裡似是藏著無窮深意,臉上雖然脂粉未施,卻仍掩不住那女子其中的容光煥發。再看其舞姿,只見她五根如蔥管般幼長的手指擺著蘭花手的姿勢,食中二指之間卻撚著一朵蒲公英。
允兒心道:“這女子可真多花樣,手作春蘭,腳踏蓮花,拿著的卻是一朵蒲公英,難道這雪山上有這麼一個如此愛花惜花的女子嗎?”
允兒腦裡一邊想著,目光卻一邊順著那女子的手臂向下細看。甫看之下,允兒禁不住臉上微微一熱,心裡忍不住說了句::“這女的可真夠大。”
只見那女子胸前彷如掛了兩個撥浪鼓,定睛凝目望去,那酥胸竟似活過來一般隨著舞姿輕輕顫動搖曳起來。允兒眨了眨眼,還道自己眼花,只見那酥胸幾欲破畫而出,壓到自己身上。
允兒嚇了一跳,不敢再看,剛好目光又對上了那女子臉龐,這一看之下,允兒不覺張大了嘴合不攏來。
只見那女子姿勢沒變,但神情已然迴異,剛才那臉上春意盎然,就似一副將近過年的模樣。可現在瞥眼再瞧,笑意之中眉心隱隱皺起,眼光向遠方遊離不定,更讓允兒驚駭的是,那女子正歪嘴咧開而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美態之中添上了幾分妖邪氣息。
允兒見此畫來得古怪,生怕再看下去自己又會墮進魔道。動了動手腳,見酸麻漸減,便坐起身來,打量一下四周環境。
剛下了地,允兒才猛然記起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印象中自己還在山道上追趕者婉兒,晴兒跑在後頭,不知怎的,後腦忽然被什麼硬物擊中便倒在地上,昏昏沉沉間便躺到這裡來。
允兒拍拍腦袋,一時記不起此中緣由便不再去想,心道這雪山之上果然處處透著詭奇,令人防不勝防。想到自己昏了過去也不得便死,想是婉兒她們抱自己來這裡。想通此節,驚懼稍減,心裡忘了那幅屋頂壁畫,走出房外找婉兒她們去。
剛走了幾步,忽然前方一個身穿通體烏黑的上等絲蘿的女子映入眼簾,允兒一愣之下倒退一步,見到對方同時也退了一步,擦了擦眼睛,原來前方是一扇鏡門。
允兒直勾勾的盯著鏡中的自己,發覺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然煥然一新,也不知那侍女衣裝是否已被婉兒丟掉?帶著滿腹疑竇,允兒推開眼前鏡門,走了出去。
出了房間,前方陡然出現一道長廊。原來剛才自己身處的房中位於長廊末端,沿著長廊走去,兩旁都是數之不盡的房間,可每一扇門均是牢牢關著的。
允兒沒了侍女衣裝,也沒了隨身帶著的油紙傘,兩手空空下做不得計較,雙手捏著拳頭在空中虛晃一下為自己打氣,抬首挺胸便向前方的未知境域邁步前進。
走過了五六個房間後,忽聽得前方有門鎖轉動之聲,允兒不知敵友,不敢冒進,匆忙間推開了右首方最近的房門,見房門並未鎖緊,便溜了進去,耳朵貼在門邊靜聽外間動靜。
只聽得響亮清脆的腳步聲咯咯響起,正瞧著允兒這邊的方向慢慢走來。允兒一顆心撲通撲通如蝌蚪亂跳,拳頭緊握起來,橫拳當胸,手心因為緊張的關係滲出陣陣冷汗,此時的允兒內心有千百個念頭來回飛轉,也不知接著來的是福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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