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沒什麼問題。」
將後方場景盡收眼底,耶里佳寬心地喃喃,一邊回過頭擋下來自兩側的襲擊。
「喔,比起稍早,反應又快了些。」碧西兒似諷刺似讚揚地說了句,向後躍去一步。
另一側的顗也退後一步,兩臂再次竄起火焰。
在這兩人又一次同時襲向自己之際,耶里佳雙膝一彎、向後下腰閃過攻擊,接著兩掌平貼地面,順勢抬起腿朝他們重重一踢。但在將要擊中門面的瞬間,碧西兒以一掌擋住她踢起的腿、另一手則抓住她腳踝,顗也做出相同對策,然後他們雙雙反手一翻,想把人給甩出去。
然而,耶里佳早有準備地再以兩掌轉向,同一時間曲起小腿,往相反方向猛力一旋。趁著造成對方重心不穩的剎那,她以掌心為中心點,薄薄一層卻頗為光滑的冰面即刻向著兩邊凝結成形。
見狀,碧西兒立刻收手退去,顗則在滑倒的瞬間用手掌撐住地板。在手裡的火化開冰的同時,顗撐起身子,並讓兩腿順勢往耶里佳頭頂踢下去。
由於兩人的箝握消失,耶里佳順著方才抵制的力道和方向用腿擋下了這一擊,接著雙方朝不同的方向俐落恢復成站姿,還沒站穩一秒,他們又朝彼此掃出一火一冰的魔力能,在相互抵消的霎時間激起大量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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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里佳直視掌心又燃起火焰的顗,勾起極淺的笑容。「從前沒交手過……果然相當有實力。」
顗沒有回應,迅速再擊出下一波攻勢。
就在這時,數條褐藤自耶里佳身後衝了過去,她敏銳地感應到並及時抓住它們,貼著藤蔓的掌心頓時傳來陣陣刺痛,她仔細瞧了眼,發現上頭佈滿規律生長的短刺。而就在她分神觀察的須臾,左腿出現了同樣的痛覺與束縛感,她低頭一看,幾條褐藤不知何時已經纏繞至大腿根部。
伸手擋住顗的趁勝追擊,耶里佳側身看向藤蔓主人,心裡開始評估。
帶刺的爬藤嗎……刺多,卻不如荊棘那般殺傷力強,攀附纏緊的能力倒是相對高上許多,再生能力初估也是挺快速--她細細分析,用來對付顗的右手同時仍不停在接招。
「還真是從容不迫,果然令人火大。」碧西兒喃喃低語,太陽穴口能明顯瞧見突起的青筋,但是態度並沒有稍早那般的巨大轉變。「不過,再火大也敵不過二王子本身的存在……」她突地一頓,像是忽然意識到一樣,嘴角卻早已勾著愉悅弧度,聲音也加大了:「啊,可是人已經沒了,也不那麼火大了啊。」
耶里佳抬起頭,冰晶由左眼一直蔓延到整隻左臂。
「妳說誰沒了?」
下一秒,一束豔紅掠過兩人眼前,轉瞬便將爬藤從中燒斷、一路吞盡周遭藤蔓,碧西兒還沒向後閃開,來者又甩出一記火焰,蠶食掉自她掌心延伸出來的斷藤。火舌竄得極快,讓人反應的時間也不給,即使碧西兒已經在瞥見火苗冒出的瞬間就斬斷藤蔓,也差點被來勢洶洶的大火燒灼到手。
看著地板上焦黑的植物殘骸,她抬眸,才想仔細看清不速之客的身分為何,一束焰火又朝自己轟來。她立刻側身避開,未料接下來又是一連串的火勢攻擊,她幾下點踏,以連續好幾個側空翻閃避,直到對方停手。
她恢復站姿,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來到顗的身側。
「喔,居然誘使我與人偶會合,是想一網打盡嗎?」碧西兒揚眉,目光迎上佇立於耶里佳身後的白瞳少年。
不過草蕪完全沒有理會她的問句,而是來到耶里佳身旁,目光也放到耶里佳身上:「對付這種人用不著費什麼口舌吶,師母,直接揍一頓比較能讓她別再廢話下去。」
耶里佳彎腰撥去腳上殘留的藤身,淡道:「還沒出手你就來了。」
「啊、原來是我壞了師母的好事吶?」草蕪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臉色在看向碧西兒時再度轉換成陰鷙晦暗,「抱歉吶,師母,因為實在是氣到不行,忍不住就先出手了。」
「不打緊。」耶里佳站直身,瞥向於玥周圍形成立體的防護、以及固定在玥胸口短劍的防護,「那個能夠保得住人?」
「可以讓師父不至於……不過撐不了太久,最多十五分鐘就得拔除劍並開始加壓止血,四十七分鐘內必須讓師父接受正式的醫治。」他的語氣異常冷靜,連思考也未便說出一連串的處理過程與精確時間。
她沒有追問,僅僅眼神一凜。「那就別跟他們廢話了。」
語畢,耶里佳猛地往顗的方向甩出水柱,同時朝碧西兒擲出數十把冰椎,並在他們雙雙抵擋之際又獻上下一波攻勢。
草蕪也運轉起白色魔力,瞥著玥的眼神裡添上一層冷冽,接著他回頭望著眼前三道四竄的身影,一同加入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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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耶里佳等人迅雷不及掩耳的參戰,列於兩旁的敵方軍當然在怔愣片刻後一齊上前投入戰局。由於嵐尹已經架完承諾過的防護,不出多久,她也加進了混戰,很快的,大殿裡頭便分成了三區戰場。
老長者被防禦困於大殿最角落,身後縮著沒能力參戰的七言,她嘗試用魔力破壞護牆,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顯然早已被嵐尹事先強化過防禦本身。
她一手摸上如城牆般厚實的防禦,回望前方向她看來的西爾埃諾。
「先壓制同我們五王幾乎同階實力的老長者啊,看樣子是有在動腦筋仔細思索的。」讚許地笑著,西爾埃諾用刀身拍拍阿堺的臉頰,語帶惋惜:「真是可惜……如果歸順我之下,這些人就用不著白白送命了,還能發揮長才、為我所用啊。」
阿堺忿忿怒視著他,眼底滿是不屈服的堅毅:「耶里佳他們、才不會屈服在你這種人麾下!不只玩弄人心……還對我們的夥伴下手……像你這種人、才不配為、為王!」
西爾埃諾揚起右眉,反手猛地甩下一拳,阿堺眼前頓時被一片漆黑佔領。他頭暈目眩地甩甩腦袋想讓自己清醒,見狀,瑟希趁勝追擊地扯了下捆著他的紅線,瞬間一股劇烈痛楚鑽遍每一吋神經,他仰頭啞聲呻吟,接著無力地全身癱軟。
勉強半睜著左眼,阿堺望向眼前仍舊動也不動的玥,伸出的手指抽搐了下,然後眼前再度一黑、闔上雙眼。
西爾埃諾用短劍拍了幾下阿堺的臉龐,見對方依然沒有反應,這才確信人已經昏過去。
「能夠撐著那麼長一段時間,果然頑韌得和前王一模一樣,該說不愧是父子嗎?」他的口氣雖夾雜笑意,眼底卻僅有憎恨,「既然如此,也痛快送你最後一擊,讓你來得及和那個雜種一同上路好了……嗯,算是我對你們的,一點憐惜、吧?」
他高舉劍身,美麗的銀色光澤映照出他面上毫無保留的戾氣。
「好歹也是身為最年長的哥哥,照顧你們是應該的呢。」
說著,短劍毫不留情地往阿堺胸口刺下,就和不久前貫穿玥的位置一模一樣。
然而劍尖尚未穿過布料,就先傳出清亮「喀」一聲,他微微一頓,手裡的劍硬生生地斷成兩截。
他後退一步,這才看清阿堺四周出現了一秒前還不存在的長方立體防禦--或者該說,是沒注意到。
被截斷的劍身前端落上防護底部,發出不甚響亮的「匡啷」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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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趕上了呢。」
嵐尹笑彎了眼,回眸瞅了眼立於最接近門口、正揚起冷笑的莫里亞,而後繼續對撲來的敵軍甩出攻擊。
西爾埃諾朝莫里亞投去讚賞的目光,將失去尖端的劍往旁隨手一扔,「不愧是他,想得夠遠,而且居然能在沒被我察覺的情況下架設好防禦--果然,沒有來當我的助力著實可惜了。」
瑟希也望了眼莫里亞,接著隨手一扯仍捆住阿堺四肢的紅線,發覺既無法收回、也斬斷不了。「現在,如何?」
「嗯,該殺的當然還是得殺了,不過我得保持一定魔力才行,以做後續準備。防護這裡就交給妳處理了,可以吧?」
「是。」
瑟希回一頷首,目光落在阿堺身上,頃刻之間,她左臂上的細線全數飄散開來。它們慢悠悠地游移到阿堺四周,往不同方位懸浮著,密密麻麻得幾乎要看不見位於之中的人影,然後,線頭全部朝向包裹著的中央,分秒不差地集體撞擊上去。
若是從未見過她使出此招的人,肯定會認為用軟趴趴的線去撞強化型防禦簡直就是在以卵擊石,一點用處也沒有--可是,看在自她會使用魔力起就一直看著她練習、失敗、最後成功的莫里亞眼中,這一幕十分不妙,相當、相當的不妙。
莫里亞沉下目光,不意外地聽見清脆的迸裂聲。
「幻式,最讓人恐懼的,即是施展者愈相信,其真實,愈是能超越幻式,本身的虛幻。」
軟綿綿的聲線一下子便被殿內此起彼落的戰鬥聲所淹沒,莫里亞卻依舊聽得一清二楚,不管他們之間相隔多少距離,他就是能夠準確地聽見她說出口的一字一句。
「只要堅信自己的攻擊,如鋼鐵般堅硬,哪怕只是用最柔軟的棉絮,也能將岩石切割、粉碎--」瑟希一頓,輕輕一笑,「叔叔,這都是,你要我記住的。記得嗎?」
莫里亞盯著防護上綻開的裂痕,勾起複雜十足的弧度。
「真是……從沒那麼希望,妳不是我一手帶大的。」
他霍地蹲下身,雙掌同時貼上地,霎時整片地板劇烈地晃動了起來,兩道裂縫自掌下直直劈往瑟希腳底,縫隙中也在同一瞬間往上竄出諸多石椎。瑟希立刻躍起,甩出數條紅線,於石椎上迅速織出一張厚實的塊狀布料,人還沒站上去,莫里亞便率先抬臂拉出一張防護,以她為中心點,架設起高聳的長方立體防禦。
但此舉已經被瑟希早一步識破,只見藍綠色的四壁成形到一半左右,她便眼明手快地甩出一束由無數細線編織成的繩索。鎖定其中一根石椎拴住,她在最上層的防禦幾乎要合閉起來的剎那,猛力一拉、逃了出來。
莫里亞無聲咂嘴,再次發動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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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叔姪於是乎開始了一來一往的攻防戰,在攻擊與架設防護牢籠的交替攻勢之下,瑟希不斷於陷入包圍與逃跑之間來回應對,同時也不忘繼續破壞阿堺周圍的防禦。幾次下來,瑟希逐漸被莫里亞的招式給追上,但相對的,莫里亞能使用的影之防護能力也差不多要迎來極限。
站在原地觀望一切的西爾埃諾默然坐回王位上,他兩手交握、頂於下顎,相當愉悅地欣賞著這兩人之間的對戰。
又僵持了約莫五分多鐘,莫里亞張握幾下光芒淡去的右手,心底明白再這麼下去是不會有個結果的。觀察了會兒鎮定自若地攀附於高牆上的瑟希,他瞇起眼,重新在掌心上聚起混白魔力,接著投擲出去。
難以勝數的細小風刀朝瑟希所處之處旋轉撲去,如同狹長又銳利的巴掌大匕首,它們互相碰撞、彈躍,從她四面八方洶湧而至。她一手抓住繫著牆樑的繩索,小指一勾,幾條紅線從右臂解了下來,並且如同有生命般游移四散,將衝上前來的風刀一一拍開。
不過,就在紅線打落風刀的表面時,混白氣旋彷彿煙霧一樣消散無影,裡頭藏匿著的樹藤須臾間向外猛烈地延展而出,他們彼此交錯盤纏,很快就把大半紅線緊緊結於一處。
瑟希微微睜圓眼。她沒有料到他剩餘的魔力還足以再使出其擅長的元素混合。
但這點訝異並沒有奪去多少怔忪的時間,當莫里亞釋放出最後一次的防護魔力,她將十幾條細線編織成一條尖尾繩子,於阿堺的防護破碎之時命其衝了出去。
莫里亞斂去笑容,眼睜睜看見最後一刻製出的防護把瑟希鎖在其中、卻和她看準時機發動的最後一擊擦身而過。
「癡女、快架--」
「所有人都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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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才喊到一半,草蕪的低喝突地傳了出來。莫里亞立刻轉頭望去,就看到草蕪一把推開離他最近的耶里佳,覆蓋其全身的渾沌煙霧倏地向外暴增好幾倍,一陣強勁的能力隨之撼動了大殿的空氣。
莫里亞頓時一怔,所有原先仍在混戰的眾人見狀也紛紛停下、錯愕盯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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