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猛獸?怎麼可能,要是有的話早就抓起來了。」
賣水果的婦人這麼說,緊接著就開始推銷。
「羅比家的狗!你看我腿上還有齒痕!」
有人這麼跟柏克說,於是他去了賣雜貨的羅比家,羅比正抱著他家的狗在炫耀,那是隻看到人就齜牙咧嘴的吉娃娃。
「沒有啦,本來艾爾肉鋪那邊還會有野狗,但這陣子……就沒什麼看到了,那愛偷東西的貓也沒見到,我告訴你,那些賊貓最惹人厭了,養不熟……」
老太太回答完了問題,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起她以前養過的黑白貓如何如何的惡劣,還死拽著柏克的手,柏克想甩手離開,但他一用力,老太太就大聲質問「你是要打我嗎」,看路人鄙視質疑的目光,柏克臉都綠了。
等他聽完老太太的嘮叨,順便幫她把壞了的桌椅搬出屋外,整個人只想喝一杯。
想起來格子襯衫男說受傷當晚他在一家名為貝拉的酒吧喝酒,問了路人發現距離不遠,就直接去了。
這種東奔西跑詢問消息的工作,果然不適合他……要不是那些警察說沒證據不受理,他也不至於自找麻煩,柏克想著,喝了半杯啤酒,在心裡嘖了聲。
可他實在是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生物咬了人……
兩天前,柏克翻完了病歷,歸納出令人心驚的答案——
年輕男子確實不是第一個疑似被猛獸攻擊的傷患。
除了他,還有柏克治療過的那個被咬得淒慘的人,近兩個月來,大約還有十五人。
其中,有大約十人受傷部位是在肩頸,大量失血到瀕臨死亡,而且依照病歷上對傷口的紀錄,可以辨認的幾個,牙印大小都很相似。
這讓柏克覺得有東西在攻擊人類,把自己的想法跟院長說了聲,院長也贊同他的想法,同樣擔心這不知名的生物會不會造成什麼疾病傳染。
偏偏隔天早上,格子襯衫先生醒來後,柏克問到他是怎麼受傷時,他想了很久,只說有發亮的眼睛,其他的他不記得。
警察因此拒不受理,柏克的疑惑也無法得到解答,他只好自己想法子,自己找人問。
只是找到那些傷者,他們不是不記得,就是說什麼答案的都有,貓狗蛇鼠熊豬猴狼……就差了個獅子吧,答案變來變去,根本沒有半點參考價值。
柏克於是到了格子襯衫男被發現的地方——尼卓街上。
經過了兩天,柏克已經不期待能夠找到什麼跡證,只能問問有沒有注意到動物攻擊人,然而在尼卓街問到的答案大致可歸類為兩類:
沒有什麼猛獸與別人家的寵物……同樣,沒什麼用處。
柏克坐在靠近門口的角落,喝完了剩餘的啤酒,一手在筆記本上輕輕點著,正閉目思索著有沒有其他派得上用場的線索,卻有人跟他搭話。
「要再來一杯酒嗎?先生你,看起來似乎有煩惱?」
女人的嗓音有點刻意的甜蜜嬌柔,柏克還沒有半點反應,她就主動的落坐。
柏克總算抬起了眼皮,她年輕的時候應該很美麗——當然,現在也不差,只是臉上擦了不少的粉,顯然是為了掩蓋泛黃的臉色,這也不奇怪,在酒吧工作都必須到深夜,長時間下來身體健康多少會受影響。
更何況……柏克的目光落到女人的胸口上,女人穿了件低胸束腰的裙子,項鍊就垂在雪白的胸上,那是一條寶石項鍊,銀鍊垂墜著一顆紅寶石。
項鍊做工精緻,雖然紅寶石很小,但也不便宜……
家裡是經商的,看得多了.多少也能鑑定出物品的價值,這條項鍊不像是一個穿著棉質裙子,手上戒指遍布擦痕還在戴,連店面都破舊的女人能買的。
從剛剛他就聽見女人和客人在調笑,顯然除了酒吧老闆娘她還另有副業,看那條項鍊,副業應該做得不錯。
「你有點陌生呢?你是從哪裡過來的?來這裡有什麼事,也許我……可以幫你。」說著,女人的手試探著碰到了柏克的指尖,柏克卻啪的甩開她的手。
這樣無禮的舉動讓女人錯愕的看向柏克,柏克卻是若無其事的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上面畫了一個年輕男子,正是名為傑克的格子襯衫男。
「我本來就想問老闆娘一些事,可是妳看起來很忙。」柏克微微一笑,「不知道妳兩天前的夜晚有沒有看過這個人?」
女人的嘴角撇了一下,神色似乎很不滿,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但柏克沒有錯過。
「你不像是警察呢,他怎麼了?為什麼要問他的事?」女人嫣紅的唇饒富興味的勾起,一手輕撫過從髮髻垂落的髮絲。
柏克彷彿沒看到那帶著挑逗意味的動作,語調依然平淡,「他大量失血被送進了醫院,妳這裡是他最後到過的地方。」
女人的臉色變了變,最後露出無辜的樣子,「他叫傑克,偶爾會來我這裡喝酒,那天他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他是個小混混,還會仗著外表唬人,誰知道是不是因此惹了什麼人?當然,他的容貌比不上你……」
這男人的黑髮和帶點東方風情的五官,有著不一樣的魅力。
那雙深邃的褐眸,眼角微微上挑,看人的時候有種被溫柔凝視的感覺……
「喔。」柏克知道她隱瞞了些事情,但他要查的並不是這些事,就沒有多問,「那麼妳在這附近看過什麼猛獸嗎?」
「猛獸?吃醋的妻子跟嫉妒的丈夫算不算?再不然……」女人上下打量著柏克,傾身更貼近了他一點,「在我床上的男人……」
柏克從來不喜歡這樣過度的肢體接觸,或者該說他有潔癖,女人濕熱的氣息還有劣質的香水味都讓他作嘔,他寧願去挖墳……
柏克也不多說了,把幾枚硬幣放到桌上,刷的站起身,「多謝招待。」
男人走得毫不遲疑,讓女人傻在原地,直到耳邊那些調侃讓她的臉微微扭曲。
「貝拉,看起來人家不中意妳!」
「妳還是回來替我們倒酒吧。」
貝拉咬牙,裝什麼清高!這附近誰不知道這裡還做了其他生意?誰不是來找女人的?
要不是看他身穿有點身分的人才會穿的白襯衫,繫領巾,配上藍色的外套和背心,還有那外套上的寶石袖釦,他以為她會眼巴巴的勾引他嗎?
無視身後酒客的鼓譟,柏克頭也不回的往外走,才推開門,就聽到一陣喧鬧爭執聲。
「臭小鬼,我們辛辛苦苦的把你找回來,你卻說什麼我們家有怪物,你想挨揍吧你!」吼著說要揍人的是有點像鴨子的少年嗓音。
「唷,我們都還沒有跟你算丟死老鼠,還殺了我們家的貓的帳,你這小鬼倒是好意思胡說八道壞我們的生意?」接著響起的是個尖利的女聲。「約翰,你就不能教教你兒子?」
柏克走出門,張望了一下,發現不遠處聚集了一群人。
尼卓街一端連接皇家哩,皇家哩商店雲集,尼卓街卻是冷冷清清,皇家哩轉進尼卓街的轉角處正好是艾爾肉鋪,肉鋪隔壁是家餐廳,對面則是服裝店,酒吧位在尼卓街上,距離肉鋪大約三四棟房子。再走不到兩分鐘的距離,是另一條路跟尼卓街交會的十字路口,人群就是聚集在那邊,而這時候,人群之中又響起了喊叫聲——
「我都看到了,就是有怪物,我是丟活的老鼠,那些老鼠是被惡魔咬死的,貓一定也是!我才沒有殺貓!」
那是一個清脆的男童聲音,而其中明顯的顫抖讓人無法忽視。
人群一瞬間安靜了下來,柏克卻眼睛一亮,邁步走過去。
爭執什麼的他沒興趣聽,可是,怪物,他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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