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回昨天晚上──
在小魚的幫助之下,在郵輪上的人總算一個都不少的搭上了安全的船隻,這艘船除了來不及在爆炸前上船的人,就是一些身體無礙的人。
傷患和老弱婦孺大多已經被送走,昏迷不醒的盧卡斯和明顯重傷的艾薇雅則是被直升機載走,維傑跟拉姆也心情複雜的跟去──畢竟是被敵人救了。
陸梓優一上船就被自家老爸抓住訓話,而被她撇下的那四隻鬼也在旁邊幫腔,嘰嘰喳喳的說她不懂事。
害老爸擔心得等到最後一刻,被老爸念就算了,被這四隻任性妄為的鬼念,就讓人特別不爽,偏偏她又不能幹麼……好希望有人來打斷他們的訓話啊!
陸梓優忍不住把求救的眼神投向柏克,但收穫到的卻是柏克面無表情,用口型說出來的「活該」兩字,不禁震驚的瞪圓了眼,然後陸永威察覺她的不專心,惡狠狠的喊了聲她的名字,嚇得陸梓優繼續垂著頭聽訓。
看她垂頭喪氣的樣子,柏克冷哼了聲。
這不就是活該嗎?最後在甲板上,她根本就不該跟來……
但說歸這麼說,柏克還是往兩人走過去。
陸永威注意到有人靠近,就沒再繼續念,甚至是戒備的看著柏克──每次女兒陷入險境,都跟這傢伙有關,哪個當老爸會不謹慎小心?
柏克卻彷彿沒注意到陸永威板起臉,平靜而且從容的問,「陸先生,不知道你對杜文泉先生的人際關係了解多少?」說著,他看了眼不遠處的杜家人,楊特助跟保鑣也都在那邊,當然,還有那隻表情憂心忡忡,四下張望的鬼。
陸梓優才因為老爸終於放過她而鬆口氣,柏克這麼一問,卻讓她想起了顏先生說有人要殺他老闆的事,也猛然看向杜文泉的方向。
她完全忘記這件事了……幸好這段期間杜叔叔沒出事。
杜文泉坐在一旁休息,他現在的臉色看起來好了不少,大概是因為傷勢不嚴重,而沒有先走。
陸永威皺了下眉,「你問這個的意思是?」
「陸先生應該還記得顏先生的事情吧?」
「我跟船上的警察提過了,不過……這次要找出凶手恐怕很難,遺體雖然被運走,但郵輪畢竟是沉了。」遺留在船上的跡證,又或者監視錄影畫面,恐怕都隨之消失。
「如果凶手的目標只是顏先生,一時查不到,那也就算了,可問題是……」柏克微微勾了下嘴角,「我有理由相信那個凶手還有其他目標,而那個目標就是杜文泉。」
「你的推論從哪來的?」陸永威眉頭皺得更深。
柏克微笑,「是聽顏先生親口說的,他是歹徒之一,我是臥底,有接觸很自然,他說他無意中發現有人要殺杜文泉,可惜他沒見到對方的臉,只知道是男性。」
陸梓優瞪大眼,這不是顏先生跟她說的內容嗎?醫生怎麼會知道?
……不會是又偷聽吧?這種行為真是太不可取了!
「也是因為這樣,我懷疑顏先生是由於發現這個祕密才被殺,而對方不惜殺人也要保守祕密,顯然對杜先生的殺意很堅決,對方很有可能不死心,還會再對杜先生動手。」柏克停頓了下,才又說,「基於這麼強烈的恨意,我想凶手是跟他們有關聯的人,我才問杜先生的人際關係,當然,也不排除有人買凶殺人。」
陸永威沉吟了下,決定姑且相信柏克,思索著說,「他基本上算是個好人,不過對待下屬有點嚴厲,而且經濟不景氣,他先前已經裁掉一批員工,最近還打算再裁一批……我聽他老婆說有收到一些措辭激烈的抗議信函,至於家庭生活方面,他是獨子,前幾年……嗯,他有個外遇對象,不過已經分手三四年了,沒道理現在報復。」
「妻子那邊?」柏克問得很直接。
陸永威搖了搖頭,「周旻跟我妻子是朋友,依照我過去對她的了解,她應該不會跟人計畫殺人這種事。」
這樣還是沒有縮小範圍啊……
陸梓優聽到這裡,只有這樣的感覺,陸永威顯然也這麼覺得,眉頭皺得更深。
「總之,現在也只能先警告杜文泉了,至少要讓他小心一點。」
說著,陸永威就要往杜文泉的方向走去,柏克卻叫住了他。
「不如告訴他,順便演場戲吧。」
聽到柏克漫不經心的語調,再聽他話語的內容,陸永威皺眉,陸梓優一臉疑惑的看他。
對上她的眼神,柏克露出有點壞心的笑,「沒辦法慢慢找凶手,就只能讓凶手自己出來了。」
***
***
「文泉!」
「爸爸──」
驚慌的尖叫聲傳出了船員休息室,把許多人嚇了一跳,接著看到杜文泉的保鑣匆匆奔過,帶著醫護人員往船員休息室去,大家都知道顯然又出事了,一時間船上又有點騷動不安。
陸家父女倆交換了個眼神,就往船員休息室去,小津跟巴特早就睡得跟豬一樣,柏克交代了萊恩和亞森幾句,也跟了過去。
來到船員休息室門口,三人就見到一群人圍著一張上下鋪,醫護人員正在檢視躺在下鋪的人的情況──那人正是杜文泉,圍在他旁邊的除了老婆小孩,還有兩名保鑣跟楊特助,一名聞聲趕到的年輕警察,最後是除了陸梓優跟柏克沒人看得見的顏先生。
「呼吸急促、噁心嘔吐、血壓降低……」醫護人員面色凝重的一邊進行急救處理,一邊詢問,「這個狀況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陸永威聽到醫護人員的話,瞄到地上一灘嘔吐物,皺了下眉,看向柏克,柏克察覺他的視線,對他笑了笑,又把視線投向人群。
就站在床邊的周旻抖著聲音回答,「大概五六分鐘前……他說頭暈頭痛,還有點四肢無力,我以為他可能是今天晚上太累受涼,所以……問海巡人員能不能借休息室躺一下,他們很大方的同意了,可是沒幾分鐘他就吐了,就、就這樣了……」
「他出現這些症狀之前有吃了什麼東西或藥物嗎?他有對什麼過敏嗎?」醫護人員又問。
周旻呆愣了下,想到什麼似的翻找起杜文泉的口袋,拿出個小塑膠藥瓶。
「他血壓高,大概剛上船的時候吃了降血壓的藥。」周旻的聲音有點顫抖,「但他中午也有吃藥,什麼事都沒有啊,剛剛拿到的熱飲我也有喝,我沒有感覺不舒服……我老公到底是怎麼了?」
醫護人員接過藥瓶,打開看了看,裡面大約有半罐白色的藥錠,乍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顯然也不是食物中毒,無法判斷出病因,他只能說,「目前還不能確定……」
就在這個時候,陸永威說話了。「文泉?文泉你想說什麼?」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見戴著氧氣罩一臉痛苦的杜文泉嘴巴開開合合的,像是在說話。
「是……是有人……對、對我下毒,是……」被氧氣罩蓋著,他的聲音更顯得悶悶的,很虛弱,話沒說完就痛苦的喘著氣。
下毒?是誰?大家聽得心驚,但杜文泉始終沒辦法再吐出一個字,四肢甚至開始抽搐,醫護人員連忙急救,這一回,杜文泉呼吸重新恢復正常後,便沉沉睡著了。
周旻幾乎要虛脫的坐到旁邊的椅子上,一手摟著不安的育和,一邊紅著眼眶說,「怎麼會這樣?會是誰想殺文泉?」
年輕警察還來不及說話,站在門邊的柏克就插嘴了──
「你們不覺得他的症狀跟郵輪上的顏祕書很像嗎?」他目光掃過眾人,勾了下嘴角,「顏祕書是氰化物中毒,而氰化物中毒的症狀杜先生都有,當然,那些症狀沒有特異性,也不能這麼肯定……不過,我想一艘船上出現兩種不同的毒藥,還毒殺了兩個有關聯的人,這機率有點低吧?」
周旻等人都以為柏克是臥底,倒也沒有多質疑他的話,反而一個個臉色凝重了起來,周旻更是臉色死白。
「那、那我老公……是不是還有危險?」
「危險是一定的,不過看妳丈夫的樣子,似乎知道凶手是誰,等他醒了,也就有答案了。」柏克無視年輕警察投來的警告眼神,自顧自的說,「現在該擔心的應該是那個凶手,杜文泉多活一秒,他曝光的機率就增加百分之一。」
年輕警察低聲安慰,「杜夫人不用擔心,凶手一定會伏法的,到時候杜先生也就安全了。」
楊特助也點頭,「是啊,少爺一定沒事的。」
兩名保鑣也連連附和。
被這般勸慰,周旻勉強打起精神,微笑說,「希望如此,大家去休息吧,我在這裡照顧文泉就好,不麻煩你們了。」
楊特助卻搖搖頭,「少夫人也累了一天了,不如我跟妳輪班吧,三點半的時候交換?再說了,有人想要殺少爺,老李、小趙恐怕還要累一點。」
他這一說,倒是提醒兩名保鑣得守著休息室,但這一夜發生太多事,兩人一時間都面露苦相,兩名警察想了想,便提議說他們也加入輪班,同樣三點半的時候交換。
幾人都沒看見陸家父女和柏克交換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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