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超級英雄的誕生（九）與魔鬼的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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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德嚇得不輕，被擅自轉開的門把是他最害怕的事物之一，他痛恨這失控的感覺，他難以接受自己的領地被侵犯的事實，感覺像是全身的皮膚都在發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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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普勒斯也嚇得不輕，因爲對面的那張臉實在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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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澤普勒斯認出了那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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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他腰上別著的那把劍。事情沒有過去很久，就在今天上午，當他倒在地上任由血液溢出的時候，那把劍仍沾著他的血，一滴一滴向下落，握著劍柄的是一隻粗大厚實的手，那人穿著一件墨綠色的短衣。或許是想看清了結他性命的那個人，他殘存的目光繼續向上，看到了那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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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陷的眼睛，扭曲的鼻梁，蛇形的鼻孔，身高兩米以上的駝背巨漢，張著比兩眼還寬的血盆大口。澤普勒斯當時以爲這就是死神的模樣，沒想到對地獄的幻想竟成了現實。不，即使是最瘋狂的幻想中也沒有如此恐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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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臉儘管韋德從未見過，但卻聽過類似的描述，口耳相傳經常出錯，他也曾懷疑過描述的誇大，但如今見到這人的瞬間，他立刻就將文字和現實對上了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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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遲疑地叫出他的名字：「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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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們這有個小粉絲啊。」就連那電鋸一樣沙啞的聲音都能讓澤普勒斯顫抖起來，他的全身好似被一隻壓住，時刻都能被切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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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麽你在這裏？」韋德記得亞流說，他把這家夥送到了警局，這才沒幾天這魔鬼怎麽就被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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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説是犯罪，我就幹了。」他笑了。年輕的郵差從沒想過有人的笑容能夠達到如此的驚悚醜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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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完全不是韋德想問的話，但他還記得不要暴露身份，他擔心地碰了碰身旁的澤普勒斯，總算將對方從動彈不得的恐懼中喚醒。看見戴面紗的韋德，澤普勒斯才想起自己也是同樣的，對面的撒坦先生並不知道他就是早上被捅的可憐蟲，這讓他找回了一點安全感，但也只是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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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的計劃從韋德腦海中閃過。根據從亞流那聼床來的情報，撒坦并沒有多强，連黑化埃迪迦都打不過。問題是工廠底下還有十幾名保全人員，他并不一定能夠全身而退，尤其眼下他還帶著澤普勒斯這個拖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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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我我們該怎麽辦？」澤普勒斯焦急地問道，恐懼時多説話就像寒冷時多運動一樣，他希望能停下打顫的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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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路。」又一次，韋德當機立斷地做出了這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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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暖流經過澤普勒斯的身體，像是冬日的溫泉一樣舒服，再配上一杯熱酒。但沒等他反應過來，韋德抓過澤普勒斯的手臂，立刻轉身準備跳窗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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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打開窗戶的下一秒，韋德頓住了他的動作，他收緊手臂，脚跟一轉，帶著懷中的夥伴一起及時撲倒在地。取代窗戶的是墻壁上的一個大洞，夜晚的寒風猛地灌入屋子，桌面上沒壓好的紙張滿房間地胡亂飛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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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擊散去，韋德仍能感受到那異能的重量，那深不可測的危險。他知道儘管他開著防護罩，也無法在那樣的攻擊下支撐多久。地面上的保全人員也因這巨響聚集而來，拉響更加刺耳的警報，如今韋德和澤普勒斯可以説是插翅難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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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滋——長官？發生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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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掏出口袋中的通訊器，「由我來處理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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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不想讓別人搶走了他的樂趣。這讓韋德不知該作何感想，更令他擔憂的是萬一這男人的自信是有根據呢？從剛才的攻擊看來，撒坦不一定是在説大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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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麽時候變這麽強了？」韋德可不相信埃迪迦能打贏這種等級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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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坦允許對面兩人從地面上重新站回他們的雙脚，沒有趁機攻擊，不是因爲有他多紳士，只是笑看昆蟲掙扎的殘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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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天。每一天你們在變强的時候，我也在變强。可不讓光明面破壞了宇宙平衡不是嗎？」他哼哼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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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奉二元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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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右手，從掌心向上，雷鳴之劍驟然而起。翻越那礙事的辦公桌，凌冽的攻擊從天而降，驚人的電流像是直衝而下的瀑布一樣在河面爆炸開來。撒坦的防護罩勉强攔下了絕大部分的攻擊，但韋德絲毫不示弱，加强了異能的輸出。他決心速戰速決，就在這裏一擊定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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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那兩百斤重的壯漢也抵不住這强力的劍氣，沉重的威壓像是成噸重的鐵球，因重力的作用下沉著，頂上懸挂的鐵鏈也被拉扯得哐鏘作響，好似就連天空都能被這轟雷撕扯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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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製的門被削得只剩發白的殘屑在風中飛揚，老舊的地板像是洋葱一般被鋒利的劍刃剝去層層薄皮，搖晃地面上撒坦的脚印不再牢靠，來自後方的强大向心力像是深不見底的漩渦牽扯著他的身體。他退後了一步，兩步，他敞開手臂撐在光禿的門框上，手指發白地扣在脫落掉漆的墻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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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次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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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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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健壯又畸形的身體發泄出來的呻吟也和常人無甚區別，就像嚎叫哀鳴的鋼筋水泥一樣，顫抖著。終於，他再也抵抗不了。一秒的懈怠就讓他在驟雨般的攻擊敗下陣來，他被擊飛出去，外邊走道的圍欄在他厚實的腰借著反作用力打出又一次猛擊，但仍然沒能阻止抛物綫的運動，金屬斷裂，黃色的安全圍欄竟加入了他的墜落，又一起撞倒了架在工廠半空中的流水綫，連帶著無數件製造中的廉價衣服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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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終是倒在了一樓的生產軌道上，手中仍攥著碎裂的泥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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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緊我。」清空面前的阻礙，韋德和澤普勒斯立刻離開了辦公室，在外邊的走廊上奔跑起來。韋德打算原路返回，從上一個辦公室的窗戶逃出去，那邊的警備應該會輕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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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在設計時是不是有考慮過入侵者的問題，逃亡的脚步聲在這金屬鏤空的地面上簡直就和耳邊砰砰直跳的心臟一樣大聲。澤普勒斯沒爬過多高的山，附近最高的維昂特山也不過七百多米，但如今他卻滿臉通紅、大腦昏漲，像是缺氧一樣，他突然嘗到自己的口水似乎有點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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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哐當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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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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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在他前面的韋德猛地停下脚步、轉過身來，面紗後的眼睛充滿了意外，澤普勒斯只感覺一切聲音都像蒙住了一層布，不那麽真實，就連時空的流動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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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流從雙唇微張的縫隙中鑽進他的五臟六腑，體内的平衡被破壞，他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身體就開始了墜落。失重感，他從沒體驗過如此糟糕的感受，肚子内的器官像是要從嘴巴吐出來一樣。如果有靈魂，那他只剩最後的一寸綫拉扯著生命的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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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他仍坐在金屬的平臺上，金屬的平臺卻落在了一樓。韋德的防護罩化解了絕大部分的衝擊力，但對面的敵人從不會給予喘息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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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坦的動作幾乎可以稱作是閃現，對於驚嚇未過的澤普勒斯更是如此。韋德勉强捕捉到敵人的動作，及時加强了防禦，但待到拳頭最終落下時，攻擊的猛烈程度仍使他爲之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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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近的距離，那層透明的防護罩即使能擋下物理的攻擊，也無法阻攔那雙攝人的眼睛將恐懼植入對手心中，更恐怖的是韋德無法移開視綫。那雙眼睛中仿佛藏著什麽，像是秘密寶盒的鑰匙孔，怎麽可能不好奇盒子中的内容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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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攻守對調，換成了韋德在重壓之下苦苦支撐。撒坦沒有使用任何附加的異能，僅僅憑藉蠻力的攻擊，卻能讓韋德提起格擋的手臂都發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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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韋德靜靜思考著策略。他不能將異能全耗費在防護罩上，沒有異能的話，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打贏這個兩百斤的重量級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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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好自己。」他小聲對澤普勒斯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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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防護罩縮到最小，韋德決定轉守為攻。他輕鬆彎腰躲過那再明顯不過的拳頭，上前一步來到撒坦身前的同時，掌心一握，那把雷鳴之劍頓時閃現在那精練的腹肌前，只是瞬間，就和閃電一樣快，帶著橫切的刀刃，他出現在了撒坦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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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韋德的臉上沒有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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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落空，但他知道自己切到了什麽東西，那不是血肉骨髓該有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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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啪嗒——」聲音從耳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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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柔軟、濕潤、黏稠的，他無數次體驗過，下雨天的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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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普勒斯的雙脚再也無力支撐身體的重量，他跌坐在地上，表情呆傻地盯著面前這超乎他想象的畫面。那個人、那個怪物的身體本應被切成兩半的，也確實被切成了兩半，然而從橫切面流下來的卻不是血，而是濕冷的泥濘。醜陋的怪物咧著大嘴，笑著，將藕斷絲連的上半身和下半身重新粘合在一起。澤普勒斯懷疑自己的視力是否出現幻覺，要不然那個怪物的皮膚怎麽會開始滾動起來，像是海浪一樣起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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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舒服啊。」他伸手扭了扭脖子，骨頭卻沒有發出喀噠的清脆聲音，取而代之的是喉嚨中的咕嚕聲。或許他根本就沒有骨頭，怎麽會有人能把自己的頭拉出那樣誇張的幅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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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交那瞬間澤普勒斯以爲自己已經死了，但沒有，撒坦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移開了視綫，似乎不屑殺死這沒用的螻蟻，又或是因爲他喜歡欣賞獵物苟延殘喘的醜態。無論如何，大難逃生的澤普勒斯都沒有僥幸的心情，羞愧、恥辱、憤怒在恐懼的泥潭下翻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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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的目標始終是韋德。畸形凸起的脊背開始向外吐出一坨又一坨的泥團，它們很快匯集成一隻巨大的獅子頭，向韋德正面襲來。少年人在這種等級的攻擊面前顯得過分渺小了，他擋下了攻擊的衝波，但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連帶整個防護罩一起被獅子大口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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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一片黑暗，韋德立刻試圖撞擊衝破束縛，但不知何時起軟趴趴的水泥硬化成了堅硬的混凝土，而且還在一層層加附其上，包裹成一顆巨大的圓球。圓球震動著，但任由韋德在悶熱稀薄的氧氣中如何掙扎攻擊，他打破土層的速度遠遠趕不上撒坦創造出新的，終於他認識到這只是徒勞功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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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聲音和光綫徹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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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只剩下澤普勒斯……和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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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這點的他沒忍住發出微弱的呻吟，這讓事情變得更糟了。撒坦轉回頭看向他最後的獵物，飯後的甜點。求生本能占據上頭，仍然跌坐在地上的澤普勒斯連忙向後挪動幾步，即使只是徒勞。他應該痛恨自己的無力，但此時此刻在這怪物面前還能移動已經是他大腦能執行的最高任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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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坦沒有動，這麽弱小的對手實在沒有讓他出手的興趣。在他看來，這不過是一個什麽都不會只會生孩子的巴杜因男人，一個被女性剝奪了所有尊嚴吉吉都沒有的可憐蟲。他又扭了扭脖子，轉了轉肩膀，將全身的泥石流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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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吧。」他歪頭用食指掏出耳道中的水泥，「你自己去死。省了我們兩個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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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百無聊賴地盯著那平凡無奇的年輕人，一時半會沒等到回復，他又不耐煩地催促道：「快點。還是説你需要我幫你？」他嘲諷著，將視綫從那沒用的敵人身上移開，開始在身上翻找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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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他從衣服内翻出了一把匕首，把量了一會又搖搖頭，「這不行，太普通了。」咕噥著，他隨手丟掉了這件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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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他有了個主意，稍顯遲疑地將腰間繫挂的長劍卸了下來，隨意拔出劍鞘又丟棄在一旁，他舉起出鞘的長劍仔細打量。不常使用的刀刃仍舊那麽鋒利，光亮的劍身倒映著那張醜陋的面龐，他眯了眯眼，轉動劍柄消去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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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鐵匠史密斯親製的上等武器，由努米那鋼煉成，價值連城。這位不懂得欣賞的主人卻將它抛棄在地上，送給了他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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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足夠了吧？送你最後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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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普勒斯錯過了怪物殘酷的笑容，他低頭注視著映在金屬上自己模糊的臉，那是一張再尋常不過的臉，但眉眼間的情緒他卻感到不那麽熟悉。或許是因爲划過他右眼的那道血痕，在劍身上屬於他的血跡仍未擦去，仍能聞到鐵鏽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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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時候開始他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了？什麽時候開始他會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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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他命令他的身體，停止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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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讓他難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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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他的手抵達了目的地，緊緊地握住那把劍柄，那把曾經穿透自己的劍，如今卻讓他感到意外的親近。他站了起來，仍然提著劍，刀鋒在地上割出一道刺耳的傷痕。他的雙脚找回了應有的重力，他的肌肉重回神經的控制，他的視野清晰無比。即使是那非人類的惡心長相，即使是那陰冷凶險的怪異笑容，他也能勇敢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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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沒有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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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噢噢噢噢噢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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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灼的烟霧捲起寒冰的旋風,室内的氣溫驟降十幾度，穿著短袖的工人們也不禁發起抖來，拖累了手上工作的速度。是的，他們依舊在工作，只要沒有人叫他們停下，他們就不能停下。雷打不動的勞動讓他們成爲樸素單調的背景板，完全被打得正歡的異能者們無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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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如何打到流動的液體？那只能將他固定住。澤普勒斯知道這點，撒坦也知道。他沒用自己的手臂與郵差硬碰硬，而是又一次使出水泥匯集的重拳出擊。對於一個從沒學過如何使用異能的人來説，澤普勒斯的攻擊未免太過離譜了。層層覆蓋的冰川像是超速復生的鱗甲，邊緣如雪狼的牙齒一樣鋒利，一口便切下了撒坦的整個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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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冰層封住的泥團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撒坦收回了漫不經心的態度，「對於一個巴杜因男人來説，你們兩人未免太强了。」他再也不會小看面前的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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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普勒斯沒有什麽好説的，蹬脚提刀，上前又是一擊。龐大的能量相互碰撞，像是盛開的花瓣在透明的防護罩上向兩邊迅速流動，比最湍急的溪流都還要險峻。攻擊分離，竟是撒坦率先從對峙中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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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落下，即使是大海也有極限，在與韋德的交鋒中，撒坦已經流失大部分的異能了，他沒想到面前這個看到他都站不穩的少年居然能爆發出如此强大的實力。他從來不是什麽講規矩榮譽的競爭者，撒坦拿出了他的通訊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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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隻老鼠需要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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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秒過去了。五秒過去了。對面仍然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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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澤普勒斯似乎也沒料到還有後援這招，手足無措地瞪大了眼睛，這讓撒坦恢復了一些耐心。他再次按下通訊的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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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秒鐘内你們還沒出現在我眼前的話，就做好被剝皮的打算吧。」他凶惡地威脅道，「十、九、八……」他開始倒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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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聲音被電流壓縮得不那麽真實，但明顯是從通訊器中傳來的，「是一個有魔力的數字，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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