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祭司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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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德這學期選修了八門課程：法陣學與幻術一、異能與化學一、異能與醫學一、異能植物學一、異能預言學一、異能與動物保護一、異能與武器製造一、格鬥與武器應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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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住在亞流家二樓東面的房間，早晨的光綫穿透紫色的紗簾，在寬敞的房間灑下斑駁陰影。早起的鳥兒在窗外的蘋果樹上啼鳴，將少年喚醒。一看時間也差不多六點了，沒有戴面具的年輕人便關掉沒來得及響起的鬧鐘，直接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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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著白色長擺的睡衣，調了調脖子上歪掉的項鏈，一瞬間他皮膚上醜陋的燒傷仿佛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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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換上米白色的襯衫，套上深藍的緊身馬甲，最後在外面加上純白的兜帽斗篷。這一件斗篷比較短，衣擺前面是分開的設計，方便活動。底下他穿了深色的長褲和靴子，腰上繫著紅色的腰帶，遮住半身的紅色短披風牢固繫在左肩的金色太陽別針上。他蓋好面具，披起兜帽，戴上手套，在全身鏡前確認沒有一處沒有遮掩後，他走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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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幸地，這棟別墅年代久遠，大約三百多年歷史，這樣的老房子中臥室和浴室通常是分開的。亞流他們家當然重新裝修了很多次，但格局總是不好改，尤其他們家根本沒在這裏住過多久，這就只是亞流他爸來首都出差的落腳點罷了。也因此別墅並不是很大，只有十二個臥室和八個浴室，並不包含僕人們的居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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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至少他們取消了不人道的公共厠所，在單間厠所裏的韋德僥幸地想到。雖然他是很愛國沒錯，當然也支持斯帕奇日人拉屎聊天的優良傳統，這有利於團結小共同體的凝聚力，是社會和諧的重要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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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個人並不打算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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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解決完生理問題，去隔壁的浴室洗漱，完事後一打開門就看到打著哈欠的便宜房東。金髮少年還穿著睡袍，眼睛都沒完全睜開，但他已經感應到了韋德的存在了，事實上就是因爲感覺到韋德起床了，他才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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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叫我起床的。」他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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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天確實有和韋德説過這件事，但韋德並不喜歡這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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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是祭司，爲什麽非得跟著我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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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第一門課的時間是早上九點，亞流是可以晚一點再起來的，至少埃迪迦就沒有他那麽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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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東兼頭號大弟子擠開了面具人，拿起牙刷，隨口回答：「因爲我喜歡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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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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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咕嚕，完全沒注意到韋德的震驚，亞流開始刷牙。他當然只是在説友情的好感度，反應過來後，韋德便離開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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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小餐廳的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料理，一位漂亮的女僕和管家在一旁安靜地等待著，隨時準備為主人提供服務。説到管家，他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頭髮全白，但髮際綫還很年輕，總是穿著整齊的西裝，名字是阿古帕，赫列涅人。他也屬於廉價勞工階級，但能識字讀書，腦袋也挺聰明的，據説是上學的時候被斯卡爾海盜綁架了，後來被亞利安總督用三十萬買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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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亞流要來斯帕奇上學，總督大人才將他的得力助手派來照顧兒子。從韋德目前的體驗來看，亞利安總督知人善任，眼光很好。住了一個月，韋德沒有感到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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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韋德打從心底瞧不起廉價勞工，但是安全的家需要忠誠的僕人，所以他才總是對管家、僕人們噓寒問暖，但也不會太親近，不至於破壞了尊敬需要的距離感。最開始他們剛搬進來時，他能感受到阿古帕管家對他抱有疑慮，韋德猜想這位管家應該是有通報他的老闆，也不知道那位總督大人會是什麽反應。但經過一個月的問好和賄賂，這些僕人們對韋德都格外熱情，不知道的還以爲韋德才是一家之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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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別墅總共有十三位僕人，他們也是走運了才能遇到這麽好的人家。小少爺亞流就算是吃狗糧都能滿足，平時眼裏根本看不到這些僕人，除了管家阿古帕以外，他們似乎認識許久了。韋德對亞流的錢特別慷慨，經常給僕人們發禮物，提高廉價勞工的福利。埃迪迦是最刁難的一個了，天天要吃什麽培根，廚師不得不換著花樣給他做培根，而且因爲他討厭這些廉價勞工，害得僕人們在他面前都不能隨意走動，工作都做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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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德沒有等亞流的打算，他不喜歡被別人纏著，吃完早餐就準備走人，但洗漱完的亞流從二樓下來後，一看到韋德正要離家出走，他就抓起桌上的三明治趕緊跟上。穿戴整齊的少年打量了一下只穿著一件紅色短袍的少年，暗自嘆氣但並不打算教訓他一頓的打算，他又不是他媽。往好處想，至少亞流還穿了斯帕奇日的時尚小涼鞋，也算是傳統服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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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馬都是白色的，幾乎所有文化中白色都象徵著樸素、純潔等等，所以祭司、議員、國王經常都穿著白色的衣服，騎著白色的馬。亞流是斯卡爾人或者説亞克森人，亞克森軍團雖然幾百年來都忠誠於帝國，但他們仍然保持了斯卡爾的傳統，帝國也樂意給予忠誠的異邦人宗教自由的權利。畢竟誰不喜歡看到正宗的外國佬吹帝國厲害呢？在斯卡爾的神話中，白馬是一個經常出現的意象，他們寺廟屋頂的翼角經常雕刻著兩匹白馬，不奇怪亞流也有點白馬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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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迪迦選擇了一匹棕色母馬，據他説是因爲她看著更溫柔、更可愛。韋德盯著馬廄裏還在吃草的那頭母馬莉娜，又開始懷疑起好友的性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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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馬蹄在石板小路上踏出好聽的聲音。可惜，城內有限速，他們只能騎著馬慢慢地前進。韋德當然有想到過，他跑步都比騎馬快了，跑步才是最有效率的交通方式，還可以鍛煉身體。但他放棄了這個主意，因爲無敵太陽神的祭司在街上狂奔實在不雅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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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並肩而行的亞流大口吃著火腿芝士培根蛋三明治，嘴上手上都沾到了醬汁，野蠻得讓文明人韋德都不忍直視。總算他吃完了，韋德急忙給他遞上一包紙巾，他可不希望他的神殿被沙拉醬玷污了，亞流開心地接受了他的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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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得不將馬匹放在諸神山底下的馬廄裏，爬上階梯，當他們到達神殿時，大祭司奧斯丁已經開始收受金幣、祭品，舉行儀式，祝福衆人。韋德這一個月來忽悠了不少人加入無敵太陽教，今天的人格外多，可能是因爲昨天的戰爭驗證了他的預言。聼他們的禱告，這些人大概是軍人親屬，來向戰無不勝的無敵太陽神祈禱家人能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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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德穿過人群，走向神殿前方，引來越來越多的注意，直到一個女人突然扯住了他的斗篷，這下子整座神殿的目光都集中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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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先知，告訴我，我的丈夫還活著嗎？」她的淚水裏充滿了害怕，綠色的眼睛下是濃濃的黑眼圈，看裝扮大概是個窮苦的家庭，但她手上提著的籠子裏卻裝著一隻白鴿，要知道，士兵一個月的工資連十隻鴿子都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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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德對軍人親屬總是有無限的耐心，他同情地拍了拍女人的肩膀，但他不能説謊，「我不知道，他的命運在衆神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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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婦女想聽的話，就在她眼裏的絕望越發深沉時，年輕的祭司再次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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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肯定很愛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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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點了點頭，緊咬下唇，眼淚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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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肯定是個值得你愛的人吧，他也是個值得我們尊敬的英雄。如果他不在了，無敵的太陽會將他帶去溫暖、光明的天國。在那裏，他會與諸神團圓，在燦爛的陽光中，他會守望著你，等候著你。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有遇到這麽好的人，你能與他相遇這件事就是太陽最大的饋贈。但如果他能平安歸來，那説明無敵太陽對他還有別的安排，無論如何，他的生命都是有意義的，我們做的一切犧牲都是爲了無敵太陽的最終勝利，爲了真理，爲了正義，爲了斯帕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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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告訴我的名字嗎？」祭司溫柔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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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辛蒂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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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女抹去了淚水，雖然仍然有些哽咽，但韋德猜自己的安慰應該還是生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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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蒂婭……我們曾經也有一個王后叫做辛蒂婭，她是個堅強、勇敢、忠貞的女人，當國王在外打仗的時候，她照顧好他們的孩子，管理好他們的王國，幫助孤兒寡婦和其他有需要的人。你也要堅強，讓你的丈夫爲你驕傲，讓無敵太陽看見你的勇敢，讓你自己變成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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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了抱婦女，奧理安的面具輕輕貼在她的側臉上，「我祝福你，辛蒂婭。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幫助的，你隨時可以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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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點了點頭，顫抖著提起了鳥籠，「這個……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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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當然。」他微笑道，「請交給大祭司吧，辛蒂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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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了婦女，和其他人握手打招呼後，他向大祭司奧斯丁走去，禮貌地接受了老祭司對他人氣的打趣，隨後便開始日常例行的儀式，給圓形神殿的每個祭壇拜一拜，在頭頂投射進來的太陽沐浴下念幾句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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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祭司奧斯丁相處了一個月，韋德知道他是個思想開明的活潑老人，並不介意他在佈道中夾帶私貨，甚至奧斯丁本人也有改革的傾向。他們有討論過祭品的問題，最開始韋德還是試探性地和他閑聊，但精明老人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直言不諱自己對祭品的懷疑。可惜，他只是個小宗教的大祭司，而且即使不考慮教宗和其他大祭司的反對，就是普通人也很難一夜間放棄獻祭的傳統。因此，宗教改革的問題目前也只是紙上談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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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韋德看來最可惜的還是，奧斯丁的媽媽是個吉塞特人，看來完美的人果然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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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到了，人漸漸散去。雖然這座永恆之城有一堆領救濟的社會蛀蟲，但大多數人還是有工作的。韋德也告別奧斯丁祭司，叫醒門口的亞流，準備去上學。他真不明白亞流纏著他是爲了什麽，就是爲了在太陽神殿睡懶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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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通往學校的那條路上短暫停留，停在安達斯崔亞餐廳前，這家餐廳是工業風的設計，專門賣早午餐，站在門口那位年輕貌美的精緻女孩就是這家餐廳的老闆娘。他們當然不是來吃飯的，而是來交任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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