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幹嘛彈這麼悲傷的曲子呢?」春雄從後方抱住我說道,我才發現他已經在我身後不知道站了多久。
看來我太投入了。灑水器都已經停止運作,所以我從我坐下開始,來至少已經過了一個小時。
「我覺得,現在是個很好的時機,去緬懷一下已經不在了的事物,畢竟旅程看起來暫時告一段落了。」我將手搭到春雄的手背上,用手指輕輕的點著。
「我以為,哀悼是戰鬥結束之後才會做的事情。」在這麼近的距離,我能很清楚的聽見他說話時喉間所產生的低吼聲。
「曾經有匹很有智慧的動物,認為我們總是有時間,回過頭去想想,我們究竟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有什麼是錯過的,有什麼是能做得更好的,還有誰,是被留下的。這和哀悼有一些差異。」我一邊說著,一邊感覺到他那濕濕的鼻子在我頭上嗅聞的動作。
「好,」他語帶安撫的說道。「但是我覺得,我們可以用別的角度,來回顧發生的事情。畢竟,事情的面相有很多個。」春雄將另一本樂譜放到了譜架上頭,我迅速讀過,不禁笑了出來。
「我把詞改好了,是大翻修呢。我或許不懂樂理,而且討厭押韻。不過我想可以試試看,說不定你會喜歡。」大笨狼的語氣中有些很隱諱的得意。「而且,我換了一個更適合的標題。」他的字很醜,不過這麼多年我已經掌握了訣竅,能夠迅速的看懂。
「我都說不要讓我等太久了。」我一邊在心中按照旋律哼著歌詞一邊說道。
「抱歉,我們的社會沒那麼重視學術人才。」他語帶諷刺的用鼻子噴了口氣,我能感覺到春雄聳肩的動作。
「好啦,不管怎麼說,我們終於走到這步了。」我擺好手勢,回頭看了他一眼。春雄走向天台邊緣,趴在的欄杆上頭,俯瞰著中央市。他大大的白色尾巴擺啊擺,實在挺可愛的,不管他是在想什麼,我暫時不想打擾他,回過頭來看著樂譜最上方。
「像那流星的吹拂」的字樣被劃掉了,讓我覺得有些不被尊重。不過說實在的,這又不是我自己的成果,這是,我們的。
我依序看了幾個旁邊塗改的痕跡,但是曲名的最終定案比我以為的簡單,又直白。的確,是個很適合的標題。「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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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專屬的氣味,是繁星化作願望燃燒時,一邊墜落,一邊閃耀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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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立在無數先輩們的努力和犧牲之上,我們迎來了一個至關重要的轉捩點。這是付出了無數的歲月,無數的心血累積之下才得以迎來的變革。不是所有動物,都有機會,撐過那些最黑暗的日子,等到這個黎明。
就是因為這樣,我們更加不應該忘記,為了實現這些願景,為了翻越重重山嶺,以達到嚮往著彼方的旅途,究竟是付出了多少,而又有多少錯誤和教訓是必須被永遠銘記的。
每當回首來時,我們都應該向自己內心最深處發出探詢,面對擁有一切可能性的未來時,我們究竟會許下什麼願望?
記住,自己真正的樣子,才能讓我們在走向未來的路途之中不至迷失;想像,自己可能的樣子,才能讓我們在回顧過去的旅程之中不會遺憾。
不論我外表看起來像是什麼,我,是混血的動物。但是,這是如何界定我的唯一標準嗎?不,不是的。我們生而各自歧異且獨立,但是我們又終歸為一體,如此的不同,又如此的相似。快樂時會微笑,痛苦時會哭泣,對過去抱有遺憾,對未來存在希望。
我們應該拋下阻礙彼此瞭解的表象和成見,嘗試去真誠的相互理解,去看到、去感受,那些毛皮之下、尖牙利爪之外,那些真正定義我們的東西。因為有足夠多的動物,願意去嘗試、去冒險,去相信,我們今天才能達成這一個里程碑。
我們依然歡迎那些,有所遲疑,懷抱恐懼的動物們,只要當你們準備好去理解,我們永遠在這裡等待你們的加入。
或許有些動物會嘲笑我,覺得我是只會說空話的夢想家。但是請各位看看,我們所能達成的事情,有比這種真實性更加更夢幻的場景嗎?共存,共榮。因為被看見、被理解,還有被接受,就是我們共有的願望。」
我發表完了我的上位演說以後,掃視過議場,對幾個熟面孔微微點頭致意。在有些朦朧的掌聲之中,我碰了碰別在袖子上的黑絲帶。真有趣,又有點諷刺的,在我成長過程中的每個重要時刻,他總是缺席。而今天,他不在了以後,卻給了我無比重要的支持,就好像他在現場一樣。
拿破崙在自己的加冕典禮中,要求畫師將自己已經不在了的母親繪製進入場景裡。我想,追根究柢,我們內心最深處都還是渴望著某些東西的。
「很有Beastars的架式呢。」沃夫在會後過來向我道賀,我傻笑著回應。
「我都有點懷念,你第一次報告的時候緊張到胡言亂語的樣子了。」芬妮加入我們,引起了周圍老同學們的笑聲,害我有些尷尬的抓了抓完好的那隻耳朵。
「我倒是不反對現在這樣。我一直知道,你辦得到的。」阿伊達微笑著對我說道,我點點頭回應。
就好像才是昨天一樣不是嗎,我看了一眼議場中央那個綠色的壺,還有切里頓學院分配到的座位扇區。
年幼的狼與年幼的鹿,在黑暗之中穿行摸索,最終,我們在相互扶持之下,找尋到了光亮與方向。
「抱歉各位,我得先失陪了,我還有個約會。」向前來交際的眾獸道別之後,我轉身離開評議會大廳。沃夫對我眨了眨眼睛,害我臉頰感覺到一震燥熱。
「中央行政大樓站。」我向對我鞠躬的守衛點頭回禮,說出我的目的地。
「沒問題的,二代狼鹿大人。」他恭敬的語氣讓我不禁莞爾,但我沒有更進一步的表示。
當我坐上膠囊出發,確定沒有動物會聽到的時候,無法控制的放聲大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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