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通知我,蜜拉。請其他店長也多多注意,大學開學的新生季總是最容易出亂子的時候。」我說完以後,蜜獾微微鞠躬,小步跑著離開辦公室。
「你不覺那隻獵狼犬太過狂熱了一點嗎?」熟悉的聲音自門外傳來,他逕自走到辦公室中央轉了一圈,讓我不得不側過身避開他的大鹿角,接著他便坐上辦公桌,看向掛在壁爐上的鹿角掛飾。「原來鹿角真的是挺適合掛在辦公室當裝飾。」他好像在演某部獨角戲一樣的自顧自說道,我只能嘆了口氣關上門。
「我剛剛需要你的時候你到哪裡去了。」像是要解答我的疑問那般,前輩微微抬起雙臂,又環顧了房間一次。
「太懷念了,不小心就觸景生情到處看看花了點時間。我畢竟在這裡生活了半年啊。不過我記得這邊本來是放威士忌的。」他對著書櫃旁的小架子皺了下眉頭。
「我把酒精都處理掉了。獅子組現在是上市公司行號,要盡量和舊的形象脫鉤。」雖然這好像沒有什麼影響就是了。我把心思從剛剛閃過腦海中的畫面移開,那是幾匹在獅子組牌樓上吊著的自然動物屍體。
「哼,沒剩三隻獅子的獅子組,聽起來怪像是在諷刺的。」前輩說道。
「我一點都看不出來你有需要我的幫忙啊,獵狼犬不乖你就狠狠踢踢他屁股不就解了?蜜獾也怕你怕得要死,看起來黑市的一切井然有序啊。」他站起身向我走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沒什麼好擔心的。」從語氣聽起來,前輩對情勢的掌握非常游刃有餘,我則是嘆了口氣,感受著肩膀上那無形的重量。
「不,不是這些事。雖然黑市也還有一些需要處理的問題,可是我想等春太郎回來他會負責的。」我讓思緒稍微飄向遠方。他已經離開超過一個月了吧,按照之前回傳的訊息看來事情應該是差不多辦妥了,近期就會回到中央市。
「前輩,你有注意到近期犯罪模式的異樣嗎?明明是進入盛夏,毛皮剝製事件卻不斷發生。所有犯罪嫌疑人在被逮捕時或被捕後,都找到方法避開警方耳目自殺了。證據鏈不斷遭到破壞,許多重要證物都遺失了。很顯然有力量很強大的集團在這背後操作,光是能在我們眼前保持透明就足以說明這個集團有多危險。」前輩靜靜聽我說著,將目光轉向了掛在牆上的鹿角。
「你應該知道這不是我們主要的業務範圍吧?你受雅夫亞影響太深了。」他聽起來有點抱怨的意味。
歷代Beastar的確都有各自不同的風格,以不同的方式解決中央國的問題,雅夫亞習慣隱身社會幕後並且頻繁的介入警方行動,不過他仍然是專注在有可能影響社會上生命和自然動物間平衡的問題干涉。
「從一開始在這麼炎熱的夏天發生大灰狼毛皮剝製事件我就覺得十分可疑。後來的嫌疑犯自殺和證據消失也完全理不出頭緒,我很肯定在這背後的操縱者非常危險,如果沒有即時了解他們的陰謀,一定會使整個社會產生動搖。」我接下去說著,前輩還是繼續看著牆上的鹿角。
「聽你這麼說,這和當時激進保守派武裝分子初期的行動不是很像嗎?所以你才會要求艾爾召集人手。如果是那群傢伙打算捲土重來,我們就獲得了一個把整個組織連根拔起的機會。」前輩轉回來看向我,眼神有點冰冷。所以,這就是給我綠燈了的意思吧,但這真的是唯一的方法嗎?
「確認了你的想法真是讓我鬆了一口氣,明天我再和署長討論一下新的方案。謝謝了,前輩。」我打了個哈欠,準備離去,不打算在這麼重要的事情上倉促下決定。
「這樣就要走了,虧我還以為你難得來黑市是要和我泡個酒吧之類的呢?」前輩也站了起來,伸伸懶腰。
「改天吧,我來黑市還有別的事情,先這樣了。」我向前輩揮揮手,離開獅子組的總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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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共一百六十三隻動物,這還是只計算明確被他直接徒手殺死的。有許多碎片甚至沒辦法確定主人是誰,或是到底由多少隻動物被撕裂出來的。更別提相互踩踏、建築物倒塌崩毀時造成的傷亡。那次事件總共造成了三百六十一頭動物死亡,受傷者難以統計,而且那還僅僅是十幾分鐘內發生的事情。」據說就像戰場一樣。
「評議會當局動用所有資源封鎖報導和消息,刪除了所有留存的影片證據,現在只剩下倖存目擊者的破碎證詞和胡亂拼湊起來的流言蜚語在坊間流傳著。」對於我的解說,阿雅安露出有點訝異的表情。
「很難想像能做出這種事情的裏之Beastar和Beastars法案的重要推手之一會是同一匹大灰狼呢,真不知道他的心路歷程是經過了什麼樣的變化。」阿雅安說道,並向我投來有些疑惑的眼神為什麼我要走進一條死巷。
「可不是嗎,真的很想知道的話你可以當面問問他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不過我建議你不要使用那個稱號,他很討厭被這樣叫。」我才剛說完,巨大的灰色身影便落下。和那龐大的存在感相反,他落地時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爸,這是阿雅安,系上同學,不吃肉的印度獅。阿雅安,這是我爸,中央市的現任壯獸Beastars之一,不吃肉的大灰狼。我想你們應該會很合得來。」我替他們相互介紹以後看了眼阿雅安,他好像還在努力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了一樣的定格住無法動彈。
「你好,我們家春雄就麻煩你多多擔待了。」他握了握阿雅安的手,後者在震驚中說了聽起來有點像「沒問題」和「認識你是我的榮幸」之類的句子,但是實在太破碎了,從阿雅安的表情來看,如果其實說的是「請不要殺我」我也不覺得奇怪。早知道剛剛就不要對那天的事情描述的這麼清楚了。
「你一進入黑市,獅子組就通知我了,要不是我知道你的個性,一定以為你想要挑戰未成年吃肉的刺激感。」他轉向我,嗅了嗅空氣說道。
「我第一次進到黑市時和你一樣年紀,當然那時候更加髒亂和沒有秩序,但是沒多久我就被肉的味道熏到口水直流,腦袋發脹。」他好像回想起了什麼事情,目光有些抽離,不過馬上就重新回神。
「但你卻是坐在四周都在吃肉的餐廳中點了沙拉吃,彷彿周遭的氣味絲毫不困擾你一樣,你知道我花了多少的時間修練才能做到嗎?」他輕輕嘆了口氣,對上我的眼睛。
「不是想要拿我弱小的意志力和你相比,但是作為父親我還是必須問。當時身體檢查的時候你有說謊嗎,你是不是沒有味覺,吃什麼都像沙子?」我還以為依照你那難以想像的粗神經,這段對話可以永遠不用發生。
「不,我沒有說謊。我的味覺和嗅覺完全正常。」這是實話。只是真相比你以為的更加麻煩,我們就先不要讓事情複雜化了。
「那就好,看到你在我跌倒的地方屹立不搖總是讓我感到欣慰。你會成為比我更加優秀的Beastar的。」他明顯是鬆了一口氣的說道。
「這是父親對兒子鼓勵的打氣談話,還是壯獸Beastar對青獸Beastar後輩發自真心的賞識?」我伸出右手向他問道。
「當然是後者。」他笑了,用力握了我伸出的右手。我們就這樣,在黑市的小巷中,以相同的頻率輕輕擺動著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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