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嘆了口氣，在頭髮上胡亂抓著。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sxcrI4MLd
為什麼這麼討厭的記憶會突然跑出來啊？我應該有把這一段好好鎖在標示著「非緊急情況不要打開」的大箱子裡，把它沉到記憶海平面之下的深處，然後把鑰匙給丟掉的啊。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sog2lB55J
這箱子之中裝的都是高危險等級的記憶，絕大多數是一不小心想起來就會讓我陷入好一陣子混亂那的種。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0LDuknous
我已經能感覺到來自過去的泥沼開始侵蝕我對現在這個時空的感知能力了，我一直很討厭這種漂浮著的不真實感。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KQe2JBWt4
但是據說時間本身是不存在的，只是強烈的錯覺。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t74hBMGnD
誰知道呢，究竟是物理學家和我一起瘋掉了，還是我們才是洞悉真相的那群？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FhcAe4Uw1
至於答覆嘛，我……太想要了。我從來不能忍耐，真正想要的東西卻得不到的感受。而我，總是會得到我想要的東西。大概是因為，我什麼都做得出來的緣故吧？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IKY8UDFb
至今我的生命，其實都一直是很游刃有餘的生活著的，我總是會去避開，那些真的需要去拚死拚活才能夠達成的事情。這也算是某種優秀的才能嗎？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3PHHzmiG7
誰知道呢，或許要等到我真正碰到需要用盡全力的考驗那時候吧。即使是現在，我也沒辦法體會到歸屬於任何群體的感受，我可以隨時丟下他們。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xSLOpcjz3
這大概就是為什麼我很少面臨真正考驗的原因。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bPrKBkZy1
那麼，這種扮家家酒似的行為，是真的讓我有什麼感受嗎？我是不是只是享受著，高高在上的感覺，或是被感激的新鮮體會呢？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w6IjwmXBU
等到我膩了以後，又會和其他感受沒有任何不同一樣的無聊了？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MUjmlrdE
我嘆了口氣，放開耳朵。想到那天的事情真的是令我十分煩躁，對一切的質疑也是從那之後開始的吧？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kdV1dfoU1
追尋者們啊，要小心你在追尋的東西，好好考慮，當你真的得到了你所找尋的東西時該怎麼辦。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Ng8xablQq
我聞到孟安的味道了，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視線。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7Gw0puf0W
「你有沒有遺傳到……那個啊？」那小心翼翼的樣子讓我馬上理解他想表達什麼。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ImibL5H2c
只是以後我再聽到有其他動物對我說「那個」，我大概就會失控打斷他的鼻子。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nkH4RbcYj
「我挺肯定願望的效果是不會遺傳的。」我還是控制住了脾氣，沒有再次做出什麼肯定會讓我後悔的事情。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gvI777iYK
「喔，所以你知道你爸許了什麼願望？」他的眼神變得像其他動物一樣了，那讓我的煩躁感攀升到即將無法忍受的強度。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uTrswi6WJ
「我知道。」但我絕對不會跟其他動物談論。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6iQ7DO5E
那種程度的存在如果出現兩個，甚至更多，世界就等著再次冷戰吧，或是其他更糟糕的情況。我打算再說什麼之前瞪羚老師進來了，我靠回椅背上。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yZLupXKZ3
「……那麼，接下幾周的主題都是和司法改革相關的部分。這段時間啟動的政策，很大部分都是因為兩年前中央國簽署了兩公約之後開始執行的公約內容，而今年剛好是檢核年，會有國際考察團入境觀察。」聽起來非常像公家機構會做的事情。好吧，這樣說有點不公平，誰不是有人要來檢查了才開始裝忙的？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KsOZetJTQ
「如同課程大綱的安排，今天的主題就是，死刑的廢除。」有意思的是，今天所有動物產生的情緒氣味非常一致。不是平常那種灰霧混濁的細碎感，是瀰漫擴散著的紅色疑惑，就在老師話音剛落的那個瞬間。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2mp1ATcV9
「世界上依然實質執行死刑的國家，其實剩的並不多了。」上色了的世界地圖再次盡責的扮演它的角色。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lLJrxrxfw
「最主要是亞洲國家，其餘還有一些非洲國家。而美洲和歐洲，則只有美國、千里達及托巴哥和白俄羅斯繼續死刑判決或執行。而執行死刑數量上前五多的國家分別是中國、伊朗、埃及、伊拉克，和沙烏地阿拉伯，美國今年被埃及擠了下去。」老師抬起頭來看著大家。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9LlgNGKTU
「以我的觀點會認為，光是前五名的名單，就讓廢除死刑的推動有著非常強大的立基點。」我想這好像沒什麼好反駁的，被跟這幾個國家放在一起的頂尖排名，很難是什麼世界上最快樂的國家之類的那種會讓其他動物羨慕的事情。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LVF2pEaMC
「不過就最新的調查顯示，中央國有八成的居民是反對廢除死刑的。雖然這題目其實有點有點問題，畢竟中央國依然執行死刑，所以應該是支持保留死刑和支持廢除死刑才對。反對廢除死刑本身邏輯就存在問題，但是我們今天就暫時把這個立場歸在支持保留死刑裡面。」老師又走下講桌，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DBJHsVBv1
「首先，大家覺得，法律，以及其懲罰，存在的目的是什麼？」對於基本上無法真正在乎任何後果的我來說，這還真是難以回答的問題。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JY9luJV6l
「法律是用來保護無辜者的，或是至少在傷害發生以後能夠得到救濟。」雪兔率先說道。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8xPU2fT8Y
「不過往往能在這之中得到好處的，都是能夠理解那些複雜條文的動物吧，法律只能夠保護懂法律的動物。」斑點鬣狗說道。理解力量者才能使用力量，這個概念好像沒什麼問題，但我可以理解他想要表達什麼。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GHr7bho6J
「我想，最重要的是嚇阻力吧，訂立一個規範，讓所有動物遵守，才能形成秩序。」非洲象說道。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6HiGCV94o
「要求遵守秩序，以及對不遵守者形成嚇阻力的懲罰。」斑馬喃喃的說道，今天她的狀態好像不太一樣？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ABsPMnchn
「保護、救濟、規範、秩序，和懲罰。」老師一個一個的數著，將手指搭在另一手的手背上。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OuQaI5E8
「我們以交通法規為例：法規給與了道路使用的規則，讓用路者可以遵守。不遵守規則的處罰，嚇阻了會造成公共危險的行為。而如果還是有意外不幸發生了，那麼受到損失的一方可以向需要負責的肇事者，或是有責任者要求賠償救濟。」她的掃視過全班，好像打算讓思緒沉澱。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4O3IiOotK
「那麼，作為違反法律的其中一種懲罰方式，死刑的存在如何達成這些目的？」經過了一個多月，大家也差不多習慣這種上課方式了，所以沉默的時間並沒有太長。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678eEI8IB
「嚇阻犯罪或許是個很重要的目的。我昨天才剛被開個張闖紅燈的罰單，我應該好一段時間不敢了。」孟安換了個姿勢說道，引起一陣笑聲。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f3teAuIpM
「我昨天也因為違規停車被罰了，最近大概是績效獎勵月吧。」斑點鬣狗聳聳肩說道。「但是我也是沒有辦法啊，停車格就那麼少，我又要遲到了。」許多動物擺出了理解的表情，輕輕的點著頭。還好沒有駕照的我不用為這些事情煩惱。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0bvky405T
「是的，嚇阻力，這是死刑存在的重要論點之一。作為最終極的處罰，應該能夠有效嚇阻犯罪才是。但是事實上並不是如此。」我為什麼不會感到驚訝呢，這好像都變成一種慣例了。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F41Y0KZO
「除了界各地其他地方的研究，明確的指出了死刑的執行與存在對於極端犯罪的預防並沒有效果之外，中央國所有執行死刑的年份都是整體犯罪率最高的時候，隔年的治安也不會因為去年有執行死刑變好。」其實看看執行死刑最多的五個國家就可以大概猜到端倪了，但這也是我平常不會注意到的事情。作為根本無法評估代價的個體，其實我的侷限好像比我以為的多很多。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OzEnX23q4
「那是不是有一點像金字塔那樣，因為那年的治安特別不好，所以比較容易出現會被判死刑的犯罪？」斑點鬣狗今天非常踴躍發言，讓我第一次仔細看了他幾秒。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b0tfWMNe
他注意到了我的視線，但我不喜歡當先移開眼睛的那個。他移開目光，我才將頭轉回來。這是我生命動物鬥爭心的部分嗎？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Rf9aXYzQ
「但是……這樣不就表示死刑並沒有達成嚇阻效果嗎？」斑馬說道。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we5D3sJE
「而且這表示，抽掉金字塔下層的輕微犯罪，就能降低極端犯罪的發生。所以社會安全網的構築，可以更有效率的保護……無辜的動物，而非靠著某種想像中的嚇阻力。」我接了斑馬的話說道。這和破窗效應的預期差不多，看起來我還是有說得上話的地方。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aov3l0AlS
「但是……還是有作為懲罰的目的啊，不然要怎麼對受害者還有受害者家屬交代？」耐吉腦粉的獅子說道，他今天的狀態也有點奇怪。我強壓下想要解析氣味的衝動，不然這樣就和喜歡侵害隱私的偷窺狂一樣了。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vgXOcLuoo
「向受害者交待的部分應該是權利救濟的地方吧？」我一邊回應著，一邊才了解到他的意思。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ikeK1iXnL
「你是想表達，公權力應該被用來滿足……」我找不到比較中性的詞彙。「……爽感的嗎？」我或許不應該這樣說的，我並不知道他經歷過什麼事情，得到什麼結論，但是他剛剛嘗試表達的意思讓我一時失控。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EFx31LGds
你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那棵倒著生長的黑色巨木上頭每片葉子的背面是寫了什麼嗎？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kvBqdXOte
「難道加害者都不用負責嗎，你是這個意思？」從來沒有思考過死刑意涵的我，都能夠立刻理解為什麼這種報應式正義無法讓加害者「負責」了，這麼義憤填膺的你不應該是有好好思考過這個問題嗎？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FvxBnI53Q
「一抔黃土。」我輕輕的在桌上不發出聲音的點著，穩定的節奏能讓我比較不會被狂躁的跳動著的心跳所影響。我好像總是會同時得到極端兩邊的評價呢，極度理性到底要怎麼跟脾氣暴躁共存啊？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ZkTBgY60F
「中國古代某位統治者家族的宗廟的器物被偷盜了，統治者很生氣的要求殺光小偷全家。但是審案的官員只判了偷盜者本身死刑，並且向統治者解釋，今天偷走了宗廟的物品就被株連九族，那如果之後有人毀壞了宗廟，或是陵寢本身呢？到時候應該要怎麼處置？」我用平靜的語調，看著獅子說道。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AS0ayhN1I
「這個場景發生在兩千年前，我想這足以說明很多事情了。此外，還有非常簡單的邏輯問題。」這就是哲學式科學之母的原因吧，我想我慢慢了解了。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8wKmd70C
「如果我們對待加害者的方式，和加害者對待受害者的方式一樣，那麼我們的立場究竟在哪裡？」如果同意這麼做的話，我們該怎麼面對自己？我們究竟想要怎麼樣的社會？我們究竟要排除掉多少沒有資格者？我們怎麼可能有機會看到，不一樣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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