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0001走到實驗室外,離開了政府科技研究所。
聯邦國不知道經歷了什麼,靜悄悄的,一片荒涼,無論是地上還是高空廊道都空無一人,空氣中流動著莫名的恐怖氣息,穹頂破爛不堪,破裂處露出電線,細碎電光無力地閃爍,冷風陣陣吹過,枯枝敗葉與廢紙從地上席捲而起,和漫天的塵埃一起飄飛,令人視線愈發迷離,孤寂的冷意在心頭瀰漫開來。
H-0001撿起了一張傳單,上面印著一個肖似凌文央、林安予與尤里西斯的人,名銜叫「聯邦國首席政策研究師 林晏舒」。
傳單上,他微笑著手持著一小片晶片,下方印著三行字。
謹代表聯邦國總統宣佈最新政策
一秒即是永恆 科技永續文明
Architectus系統調試完畢,請即至BRAIN領取SEED晶片
H-0001對這個人無甚好感,隨手扔掉傳單。
植物成了這裡的主宰。綠巨人撕開穹頂,大肆進駐,自由地伸展著四肢,青綠的手抓向每一面光禿禿的牆壁,粗壯的根無情地撕碎每一片硬化的路面,吞噬著這裡的文明遺跡,消化著人類輝煌的歷史,向自大的人類宣示著自然可怕的力量。
除了政府科技研究所等少數擁有名字的核心建築以外,外圍雄偉林立的鋼骨巨獸在植物猛烈的攻勢下俱都束手無策,只能淪為斷壁殘垣。眼睜睜地看著身軀上遍佈藤蔓與裂痕,門破窗爛,任由棕色枝杈穿行其中,玻璃碎裂成渣,散落一地,在血色的夕陽下如同戰場上的斷戟殘箭。
植物重新奪回這座城市的統治權後,穹頂外的生物也隨之而來。
叫不出名字的六翅大鳥在樓頂上築巢,羽毛異常斑斕,發出高低有致的響亮鳴叫聲,蓋過路上支離破碎的聯邦國國歌,唱頌綠色帝國的復興;大小走獸肆意橫行於原本井然有序的廊道上,各式巨大的昆蟲視穹頂為獵場,大搖大擺地進進出出,視人類的一切法律規則為糞土。
荒蕪是人類的悲歌,生機是自然的絕唱。在如今的聯邦國裡,大自然是最大勝利者。
其次,就是一種類人的生物。
H-0001才駐足觀察了一會,就看到附近許多大樓的覆蔭下蟄伏著無數黑影,竊竊私語,如同鬼魅一般。
「呵……$4%N^&@……」
「g5(*#:""……」
「……」
一種語言在四周響起,像蛇吐信一樣,聲音窸窸窣窣的,大半發音迥異人類,有零星的腦袋探出來,很快又畏光似的縮回去,不過已經足夠讓H-0001看清楚。
那些人髮膚皆白,一對對紅眼睛好奇地打量著H-0001。
只是,他們與裹著純白緊身服的H-0001不一樣,全身近乎寸縷不著,肌膚上也爬滿了線條各異的鮮艷紅紋。他們上下打量H-0001,很快,大半都露出興致索然的神情,重新隱沒在陰影之中,有的摟成一團,就地野合,傳出陣陣甜膩的呻吟聲,有的為了爭奪對象,衝對手威嚇地尖嘯一輪,繼而大打出手,不消片刻,鐵鏽一樣的血味彌漫開來。
只有少數類人生物仍然對H-0001抱有興趣──他們大多都在蹲著進食,手裡捧著同類打架後剩餘的殘肢,「咯吱咯吱」地啃咬著新鮮的口糧,嘴角沾滿帶血的肉沫,眼神還在貪婪地瞟向H-0001。
H-0001被盯得渾身毛骨悚然,縮回科技研究所裡,厚重的金屬閘門隨即自動關上,隔絕了那些飢餓嗜血的視線。
H-0001呆在安全的地方,思緒又不由自主地飄到凌睿恆身上:系統告訴他要找Architectus徹底修復記憶,也就是找凌睿恆的意思吧?
前一個世界裡,凌睿恆就明明白白地斥過他「什麼都不懂」,如今想來確實如此。
想必找到凌睿恆,就能得到完整的真相。有沒有什麼方法定位凌睿恆如今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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