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睿恆臉色鐵青，大腦飛快地思考著。
在他眼裡，林局長的頭頂還明晃晃地懸著編號H-0023呢。
林局長是夢境傀儡，理應受他控制，之前這人升到局長的位置，還是自己安排的；可能只是沒留意這個傀儡好一會了，以致出現什麼奇怪的BUG。
或者是那入侵者學聰明了，明刀明槍不行，就暗中干涉，奪取這林局長的控制權，和自己作對？
他凌睿恆是聯邦國公認大腦最發達的人，又是造夢的人，想來這H-0023再怎麼異常，也還是H-0023。
他心裡有了主意，目不斜視，向著林局長冷冷開口：「你以為你能威脅到我？凌衍之名義上是我養子、接班人，可不過是我養的一條狗而已。殺掉他，我隨時都能找另一個替代品。」
凌衍之聽到這番話，眼神緩緩從黑黝黝的槍口移到凌睿恆的臉，死死盯著，像凝視著一個無底深淵。
他開始咬牙切齒，死死地握住槍，甚至能聽到自己指節捏得咯咯作響的聲音。
【Emotion Regulatory System】Warning!!……
（【情緒調節系統】警告！！……）
凌衍之想：自己一定是瘋了！難不難過，他自己當然知道，為什麼總有這把奇怪的聲音分析這分析那？還帶著個莫名其妙的懲罰機制，總是抑壓著他！
腦海中那把聲音和一大串不明文字竟被他硬生生掐住。
眼前一片血紅，耳朵嗡嗡響個不停，他控制不住來勢洶洶的怒氣。
「呵……養的一條狗？替代品？」
想現在就殺了凌文央，讓先生只剩他一個兒子。
想把那挑撥離間的姓林的殺了，剝皮拆骨，肉丟給狗吃。
想現在就把全部人殺了，把先生也殺了……不，可不能這麼輕易殺了他……
林局長似乎也被凌先生無情的話懾住了，明顯僵硬了一下，神情又很快舒展開來，咧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只要你開槍殺了他，跟政府好好合作，以後高官厚祿享之不盡，凌家想要完全洗白還不簡單？至於凌小少爺受驚的事嘛，醫藥費也不是不可以由政府負責……」
「Eum dimittere！」
凌睿恆眼裡寒芒一閃，忽地厲聲打斷。
這句放人的指令一出，現場忽地陷入一片死寂，然後再度響起，像回音在山谷裡不斷反彈，不弱反強，震撼著整個Under-the-table酒吧。
「嗡……Eum dimittere…Eum dimittere…嗡嗡……EUM DIMITTERE EUM DIMITTEREEEEEE EUM DIMITTEREEEEEEEEEEEEEEEEEEEEE──」
吧檯上所有的玻璃杯都在簌簌抖動，「叮叮」亂響，天花上吊著的燈劇烈地左搖右擺，就連地面也狠狠地晃了一下。
林局長和兩個持槍脅持的警察表情忽然呆滯，兩個警察更手一抖，幾乎握不住手裡的槍。
凌睿恆生氣了，懶得再在不聽話的傀儡面前演戲，上前很不客氣地提腳踹倒三人。
凌衍之從目瞪口呆中回過神來，眼見事情有轉機，想也不想，俐落地抽出刀衝前，兩三下割斷綁著凌文央的繩子，把人搶回來，然後閃電般拔出手槍，一槍一個，精準地打中了林局長與兩名警察的膝蓋。
凌家手下一擁而上，把政府派來的人全制服了。
凌先生叫來吧檯的酒保，那原來也是黑道裡的人：「給這群人的樣子拍張照，背後印上我的簽名，投到Underworld所有的信箱裡，告訴他們，哪一方才有實力保護Underworld──是他們的教父，不是政府。」
凌文央在異變陡生之時，就已經暈倒了，救回來以後在凌衍之懷裡緊閉著雙眼，手腳冰冷。
凌衍之眼神幽深，強忍著殺意，沒有趁機掐死人，只是暗中報復，狠狠擰了一下那條白嫩得跟豆腐似的的胳膊。
「你們善後一下。我得馬上把文央送進醫院。」凌先生沒察覺他的小動作，皺著眉頭，伸出手要接過凌文央。
凌衍之不給：「父親，我會安排好弟弟住院檢查的事的。至於這邊善後的事，我也會處理妥當，您不要太操心。您今晚累了，先回家休息吧？」
「不，我……」
「父親，您真的累了。」凌衍之把凌文央塞給手下，簡單分咐了幾句，又轉回來勸凌睿恆，語氣強硬了幾分。「您累了，要好好休息。」
凜冽的北風從酒吧門口直灌進來，凌睿恆被冷風一吹，腦袋有些隱隱作痛。
「父親？」凌衍之有點訝異地喊了他一聲。
凌睿恆只覺得腦袋愈來愈痛，天旋地轉的感覺愈來愈強烈，像快散架似的，只好捏著眉間，伸出手，想抓住凌衍之保持平衡。
「我……我頭有些暈。」
下一刻，他腳步踉蹌，身體一沉，倒在了凌衍之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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