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睿恆安撫好凌文央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他聽著凌衍之在睡房裡痛苦地哭了很久，還砰砰碰碰的不知道在砸什麼，有些不解。
凌衍之這幾年變得聽話又能幹，今天好端端的發什麼脾氣？凌文央生活不能自理，他又不是不知道。
也許是誤會了什麼吧？以為養父有戀童癖，侵犯的還是親生兒子？
這樣想一想，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這些年來，凌衍之對自己的仰慕都寫在臉上了，結果撞破養父在「猥褻」癡呆的親兒子，養父一朝變獸父，對他打擊一定很大。
想通了這點，凌睿恆就釋然了，拿備用鑰匙開了門，又開了燈。
房暗裡泛著一股膻腥的味道，地上又有好些揉成一團的面紙，身為成年男性的凌睿恆幾乎馬上就懂了是什麼。
凌睿恆心忖：凌文央受現實中林晏舒的體質影響就算了，怎麼這個世界裡的另一個孩子也沉迷這種事？
所謂性快感，不過是多巴胺在大腦裡作怪，刺激短暫，效果消退後還有副作用。凌睿恆一想及此，登時生出一種厭惡感。
只見凌衍之果然沒穿好衣服，抱著膝蓋埋著頭，在床上蜷縮著，露出被汗水浸得濕透的背脊，肩膀一聳一聳，痛苦地喘著粗氣，像剛受了嚴刑拷打似的。
「衍之。」
凌衍之聽他叫自己，僵硬地一點點抬起頭來，紅著眼睛，呆滯地望著他。
凌睿恆坐到床邊，把他撈過來一看，頭皮抓損了好幾道，嘴唇咬破了，連額頭都磕腫了，牆上沾了一小灘血漬。
「頭痛？」
凌睿恆自然而然地衝口而出，問完才想到，自己怎就這麼肯定他剛才頭痛？綜合他今天的表現分析，看起來明明比較像是發脾氣弄傷自己。
凌衍之不知怎的，像是默認了，又像被斥責似的，整顆腦袋都耷拉下來，沉默地下了床，雙手垂在身旁，異常乖巧地站在床邊。
「問一句而已，我沒要罰你……」
解釋戛然而止，他竟看到了凌衍之滿身的傷疤，脅下還胡亂紮著繃帶，傷口大概是裂了，血色在繃帶下暈染開來。
「去一趟A國受訓，為什麼要弄出一身的傷？還不好好包紮？」凌睿恆很清楚，自己在夢境裡給他安排的訓練才不會把人弄成這樣。「給別人看見了，還以為我虐待你。」
「……」凌衍之的頭垂得更低了，卻沒半句辯解。
養孩子還真是麻煩，長這麼大了還是讓人操心，回去現實以後一定不能結婚生孩子，收養也不行。
凌睿恆心裡嫌棄，卻還是稍稍盡了養父的責任，拿棉花棒和藥水處理好傷口，又換了繃帶。
他上藥的時候，才發現養子已經長得比他高了。
凌先生本來就長得高瘦，可凌衍之在A國訓練半年回來以後，像春天一個勁兒地抽條的植物似的，竟比養父高了大半個頭，肌肉鍛煉得結實，全身赤裸站在他面前，展現著一身極具侵略氣息的傷疤，再加上一頭刺蝟般的頭髮，沒來由的挾著一絲壓迫感。
突然就比這H-0001矮了一頭，凌睿恆不禁有些憋屈。
「你頭痛是吧？要不坐回床上，要不蹲下來，我給你揉揉腦袋。」
凌衍之還真聽話蹲下來，像隻大型雪橇犬，乖乖地仰著臉，等凌睿恆來揉。
凌睿恆的手一摸上去，凌衍之就像被順了毛一樣，一愣一愣的，一副舒舒服服的樣子，眼睛瞇著瞇著，最後竟然頭一歪，「咕咚」一聲，倒在地板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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