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0001被驟然響起的警報聲驚醒,抬起頭來,一下子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四周不是沒有人,可是除了瘋狂掃射的紅色光束和警報聲以外,靜悄悄的,沒有半點人氣,仿佛連空氣也凝固了一般。
紅色光束掃射了一會,全聚焦在H-0001身上,還有許多白髮紅眼的人頭戴白色反光頭盔,騎著或牽著殘缺的人類,面無表情,一動不動,一聲不吭,頭盔後一對對紅眼睛幽幽發亮,一眨不眨地盯著H-0001看。
H-0001僅是初來乍到不過一瞬,四周又聚集了更多的變異人,無聲地向著他逼近,竟有一種要把他團團包圍的意思。
同時被上百個人眼也不眨地盯著是什麼體驗?
面對這樣一大圈人,從尚有人類輪廓的臉上出現這樣真實的麻木表情,讓人如同置身真實的噩夢。
尤其是H-0001定睛一看,那些白髮紅眼的「人」頭上都頂著死氣沉沉的編號──H-001297、H-343821、H-958396……
H-0001突然想到,他在邁德療養院裡,也是看過的──幾乎所有病人和醫護都有神秘的編號,療養院環境封閉得根本不合社會常理,外面還有一堵無法解釋的空氣牆,林安予謀殺凌行雲再自殺後不久,H-0001那時作為Red Eye,自己也陷入精神錯亂自殺了。
如果,邁德療養院是個夢,如今也是個夢……那夢裡的這些「人」,到底是什麼東西?
H-0001駭得陡然抬腿,推開最接近他的「人」,拔足飛奔。
身後腳步陣陣,百餘人衝向他,狹窄的空中廊道容不下這麼多人同時通過,奔跑與推擠中,不時有身影墜落,不少追趕他的變異人像下餃子一樣被擠出去,從百尺高空中直摔下去,卻只有他們的奴隸長聲慘叫。
甚至,跑出去一會,H-0001匆匆回頭一看,又在人頭湧湧之中看到了一個眼熟的編號──那是剛在他面前被他推下去的一個變異人!
明明摔下去不粉身碎骨也該動彈不得才是,為什麼一眨眼間又回到廊道上,全身上下完好無缺,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H-0001在各處高樓的高空通道之間拚命狂奔,身後的變異人大軍像一列長長的火車,還陸續有其他人從各處地面和高樓中聚攏而來,像受到背後更高等的智慧生物指揮一樣,有序不紊地包抄,一一封死H-0001可選的分岔路!
H-0001看著眼前不遠處最後一條去路也被堵死了,在心裡大呼不妙:前無退路,後有追兵,還有哪兒能逃?
無數敵人伸出來撕抓他後背的手已經近在咫尺,他絕望地盯著眼前的絕路,恨不得化身成舊夢中鋼皮鐵骨的巨型戰爭兵器,直接將擋路的人通通掃開。
豈知,就是他這麼一想,四周的空間一陣扭曲──
一個個或大或小的金屬部件竟逐一在半空浮現,只要他視線聚焦任何一個部件上,那部件就仿佛與他心意相通一般,朝他挪了一挪!
H-0001趕緊指揮著最顯眼的鈦刀手臂飛來,先旋轉一圈,將最靠近前後兩方的敵人悉數斬殺,再按照記憶中的模樣一一組裝部件。
神奇的是,只要他夠專注,部件就會像積木一樣層層疊加到身上,完全不需要任何燒焊或裝嵌工具,連神經電網也會自行誕生,一眨眼間已經連接核心!
H-0001心中驚異,卻又好像解答了一直以來潛藏心底的疑問。
在Underworld裡學養父使用拉丁語,「催眠」養父的屬下……
在邁德療養院裡心想著塑造正面形象,反過來孤立凌行雲,醫護的態度隨之改變……
在黑塔裡,也許潛意識中受到從前形態的影響,他變成了一條巨大的龍,可以自由飛翔、一個不高興就可以張開血盆大口噴火、要是他出盡全力一爪子揮下去,或者一甩蠍鞭似的尾巴,多堅固的城堡都能打穿一個大洞……
雖然到現在H-0001還是不懂,為什麼自己在三個夢裡都有能力反過來「禁錮」不屬於夢境造物的凌睿恆,但至少有一點他已經肯定了:
之前不知道自己在做夢時已經擁有那樣的能力,現在做清醒夢,更可以在夢境中自主創造事物,隨心所欲地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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