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握住風一樣。」我勉強擋開夜眼行雲流水的突刺。「太輕，便會從手掌中溜走。」臉、大腿，還有手肘，我成功擋下來了！「太重，就會什麼都抓不住。」他纏住我的劍，將它打落。
「噢。」我揉了揉被沖擊力殃及的手指頭，嘗試擺出我最可憐的樣子，希望今天可以到此為止。
「你這個笨蛋笨蛋笨蛋！」夜眼用劍身以極快的速度敲著我的頭說道。我的耳朵完全緊貼著不敢動彈，深怕一不小心就被削了下來。「你有沒有在認真學啊，我覺得你根本就是在敷衍我。」我暗自祈禱夜眼不要再幫我設計新髮型了，自上次的慘劇之後又發生了一次至少同樣悽慘的情景。以這種方式建立起來的名聲絕對不會太好聽。
「我很認真啊。」我一邊比出代表認真和毫無保留的暗語，一邊看著夜眼將刺劍收回劍鞘，暗自鬆了一口氣。
「算了，像你這種暴力狂還是多多練習木棍之類的武器好了，比較符合你的形象。」不知道夜眼到底對木棍有什麼意見。
「我想我比較適合……短刃型的武器吧？」迅速、簡單，俐落。我整理了一下頭髮，把訓練用劍撿起來，收回劍鞘中。
「這麼說倒是挺有你的風格的……」夜眼的注意力好像被別的東西分散了，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看著天空，耳朵豎了起來。「是流星。」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幾道閃光劃過夜空。這就是流星啊？
「我第一次看到呢。」啊，我忘記要許願了。雖然我好像也沒有什麼需要超自然力量協助的願望就是了。我偷偷看了夜眼一下。
「我很小的時候好像看過一次，不過我已經不清楚了。」他看著天空說道。「所以這也可以算是我的第一次吧。」夜眼的耳朵突然換了個方向，我也做出相同的動作，聽到了遠方的狼嗥。「要走了嗎？」夜眼用耳朵對我比出了「疑問」，而我以「肯定」的暗號回覆他。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OaiQxmIs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wHB0fUSif
月光，照映群狼；狼群，讚頌皓月。在宏亮壯麗的狼嗥之中，共鳴的音調刻劃出來自遠古洪荒的傳說。那是自狼之帝國時代流傳下來的旋律，在所有文字或語言被發明之前，大灰狼們率先使用最獨特的方式敘述著自己的歷史。
月光下群狼同調。這是不需要特別去學習的，或者是會受到地域性影響，所有大灰狼第一次聽見這優美的狼嗥，都能夠以本能理解其中所傳達的故事，以及其中所蘊含的情感。滿月伴隨著流星雨，這是少有的特殊天文事件，今天，大家的興致都很高昂。
我和夜眼坐在最後排，最高處的倒木上，可以看清楚整個狼群。我偷偷的趁大家都沉浸在合唱之中的時候，挨近了夜眼一點，並且將自己的尾巴搭上了夜眼的尾巴。夜眼好像沒有發現。月牙在空地中央，起了調，開始講述故事。知道這個故事的大灰會狼們一同加入合唱，其餘的，就像我一樣，豎耳傾聽。
狼之帝國始於一對被棄養的雙子。距今十分遙遠的某一天，一匹雌性大灰狼在河邊，發現了一對剛出生不久的小狼崽。雌性大灰狼出於同情收養了他們，將之視如己出，兄弟各自取名為羅穆路斯和雷穆斯。
許多年之後，兩兄弟成長為強壯的大灰狼，共同領導狼群，開始擴張領地。狼群的合作效率極高，在很短的時間之內便佔有了廣袤的土地，狼之王國時代到來。整個大陸上的動物聽聞到王國的名聲都會顫抖，無一不害怕並羨慕這強大的力量。但是羅穆路斯並沒有因為豐碩的成果而滿足，反而隨著統治著的領土增加，野心和慾望也隨之膨脹。
終於，羅穆路斯對雷穆斯發出挑戰，要求獨享狼王國的統治權。雷穆斯不願意和雙胞胎哥哥手足相殘，便放棄自身名字，成為無名孤狼離去。羅穆路斯‧雷穆斯則成為狼之王國唯一的阿爾發，並且擁有雙名的狼王。統御著當時世界上最強大富庶的王國，依然無法滿足狼王貪婪的野心。
在沒有弟弟的制衡之下，狼王變得非常殘暴，對周隨所有區域，發起了野蠻的侵略。數年內，除了山南高盧和大希臘地區，亞平寧半島全數動物都臣服於腥紅色的狼之旗幟之下。但是連的年戰事，以及狼王的各種殘忍暴行，已經使附近地區生靈塗炭，只剩下一片焦土。
而如同絕大多數動物所預料的一樣，狼王很快就再次嘗試擴張，即使上一場戰爭所造成的無數傷口都還在淌著鮮紅色的溫熱血液。但沒有動物膽敢反對他。
謠言流傳著，在陰影中低語著，狼王已陷入瘋狂，被自身無邊無際的慾望所吞噬。所有動物都盼望著奇蹟發生，能有任何力量，來阻止狼王。而好像就是為了實現所有動物的盼望，他出現了。
並不是率領著強大的軍隊，或是由眾多信眾簇擁之下，都不是。他孤身一匹，毫無徵兆的出現在狼王的王座前。那是一匹純白色的狼。沒有任何守衛、士兵，或是宮廷中的任何要角嘗試攔住他，因為只要看過一眼就能知道，白狼是來拯救他們的。所有原本由狼王統帥著的大灰狼們，一見到白狼便紛紛跪了下來，因為他們都能聽到白狼對他們所做出救贖的允諾。
狼王不屑的自鑲滿紅寶石的黃金王座上站起，瞪視著白狼。狼王在許多年沉浸在瘋狂和殘忍之中，已經使自身化為一道夢魘般的身影，有著鮮紅色雙眼的三公尺高怪物。
「你回來搶奪屬於我的東西了嗎？」據說狼王這麼說，但是因為那語句間的低吼聲太過濃濁，沒有動物能夠確定狼王到底說了什麼。
「我是為了拯救你而來。」據說白狼如此說道。這場戰鬥沒有任何動物能夠目擊，因為過於快速，遠超過肉眼可以捕捉的範圍。
戰鬥持續了七天，戰場也不斷轉移，狼王奢華的大理石宮殿早已在第二天時完全粉碎，只剩下地基。兩者最後的戰鬥，是在海邊分出勝負的。據說，狼王最終找回了平靜，那曾經作為世界上最為恐怖存在的軀體，由大海帶走。而勝利的白狼，在該處獲得了他的加冕儀式，由巨大藍鯨主持。
那是海陸雙方於上古時期的第一次接觸。巨大藍鯨在這個時期，只會於極度重要的時刻出現，並且認可陸地的統治者。巨大藍鯨提議作為雙方第一次見面的禮物，願意給與白狼一個實現願望的機會。
「請告訴我，能夠避免這種慘劇再次發生的方法。」白狼如此祈願。於是，共和制就此誕生。白狼組成元老院，要求所有元老成員放棄名字，如同放棄所有身外之物一樣。元老們以自然萬物稱呼彼此。孕育作物的「大地」、照耀大地的「日光」，還有我們的女神，「月光」。依照狼群階級的組織架構，元老院以此運行。
「阿爾發，我們應當如何稱呼您？」群狼對白狼發問道。
「河流。」白狼如此答道。「我是河流。」
這就是狼之帝國文明最璀璨、最耀眼的時期。狼之共和自河流開啟傳奇。
由群狼呼嗥所形成的畫面慢慢的淡出空中，留下偶爾劃過的流星和巨大的滿月。「怎麼好像和歷史說的不太一樣啊。」我小聲的向夜眼問道。
「不要太相信歷史，」他對我眨了一隻眼睛。「那都是獵狼犬寫的。」夜眼帶著一點微笑，重新加入合唱。我不是很確定他是不是認真的，但是那個表情讓我笑了出來。
沉醉於狼群的同調之中，我讓自己的旋律也加入其中。伴隨著幾道閃光，今天的月光，好像顯得特別溫暖。喔？原來是因為這樣。我感覺到溫熱的血液湧上臉頰，讓我嘴角無法控制的上揚，差一點點就走音了。
溫暖又柔軟的，是夜眼的尾巴，蓋在我的尾巴上面。
ns 18.68.41.140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