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傷害任何人,渴望著能夠變得更堅強,為了讓我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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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但我依照經驗判斷,推論位置和方向,側身閃避。在我動作之後到來的氣流證實了我的推測正確,我立刻朝他預計的落下位置踢去,感覺到我的攻擊被擋了下來。
但是阻力沒有我預期的大,他應該是順著我的出力方向避開了。我一樣沒有聽到任何落地的聲響。沒有浪費時間去追蹤他,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警戒著,防備下一次的攻擊。
這次我聽到了,是毛髮在織物纖維上摩擦的聲音,非常小聲,但是我捕捉到了。我面向聲音來源處,接下攻擊。抓到了!
很好,我扣住他的手腕,打算將他翻在地上。但才剛有這個念頭,來自身側的衝擊將我撞倒在地上,滾了兩圈。
「同時對付你們兩個太困難了。」我拿開綁在眼睛上的布條笑著說道,慢慢調整著呼吸。黎明和黃昏壓在我身上,快速的甩動著尾巴。
「噢!」我感覺到尾巴上傳來的一陣刺痛感。
「不要拔黑色的部分,我還滿喜歡我專屬的特色。」沒有正面回應我,他們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同時舔了我的鼻子,害我又無法控制的打了個冷顫。「你們到底怎麼辦到的,為什麼能夠不發出一點聲音的移動?」黎明和黃昏對看了一眼,迅速的溝通著,他們的動作太快了我完全沒辦法解讀。
「並不是不發出聲音的移動。」黎明說道。他們兩個同時起身,並將我拉起來。「而是融入所有聲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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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這美妙的世界也依然和諧,對於充斥著街道上的惡意,仍裝作無知的將視線移開。這也太瘋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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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看起來也跟他們處的不錯啊。」老婆繼續著,我含糊的隨便應了幾聲,站在捷運站出入口的身影讓我分心了。
加爾托蘭大學附設醫院站,因為我們特殊的全民健康保險文化,而成為了中央市數一數二的通勤熱點。鄰近中央行政大樓和中央車站應該也有一定影響。所以,選上這裡也是非常合理的考量。
是愛菜聯盟的成員,他正發著粉紅色的傳單。大眾運輸系統的範圍內是明文禁止做出相關宣傳行為的。他們現在好像不叫愛菜聯盟了,但我也不在乎他們換了什麼新名字,這樣的表情,就算燒成灰我都認得出來。有一點像是,拿著巨大的棒子,站在唯一一艘逃生艇上的動物,看著其他在四周掙扎嗆水的動物們的表情。
比喻不是我的強項,但大概就是這種感受。和許多動物容易產生的誤會絕對不同,最弱小的自然動物一點點也不喜歡愛菜聯盟。
很多動物都以為,排除壓縮掉生命動物的生存空間,自然動物就會舒坦安心了。並不是這樣的。對於弱小的自然動物來說,生命中的各種小事情都足以成為死因和阻礙,許多和生命動物一點關係也沒有之外,至少其中有一半的痛苦是來自於其他更加強大的自然動物。
像是愛菜聯盟這種貨色,只會在對抗生命動物的時候,弱小的我們,才會突然之間被注意到,變成「自然動物」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成員,其他時間我們就好像都不存在一樣。
我很清楚,當沒有生命動物礙事了之後,下一波要遭殃的就是我們這種在底層的弱小動物了。
老婆好像注意到了我的心不在焉,握了握我的手讓我回神。這好長一段時間以來,她都沒有特別在這些各種事件上頭多說些什麼,就只是一直默默的陪著我。
「如果小春還在的話,她會怎麼做呢?」不知道為什麼,我就這說出來了。老婆沒有說話,但是我能讀懂她手上傳過來的情感。
小春會去做對的事。
但是小春已經不在了。
只剩下我們。
活到了這個歲數,好像本來就不會剩下什麼了,不過從來沒有想過,小春會比我們先離開。
但是小春的孩子們還在。
如果小春看到她的孩子們得面對這樣的惡意會怎麼想。
沒有任何動物的孩子應該要面對這樣的惡意。
如果小春知道我只能在遠處默默的看著會怎麼評價我。
「我想,小春會去好好說他一頓,讓那傢伙知道自己錯在哪裡然後哭著跑回家反省。」老婆對我的自問自答報以微笑。
我其實已經漸漸忘記了小春的身影了,不確定是因為我也到了這個最終將什麼也無法留住的年紀,還是說,十八年的時間真的太長了。
我甚至無法確定我還會不會難過,還是只是深怕我不再為此傷心之後,小春就真的不在了。
不,我想,小春早就真的不在了。但我剛剛發現,我很久沒有感覺到小春離我這麼近了,只要我還記得,小春就像是不曾走遠一樣。
「年輕人,我覺得我有些想法可以跟你交流一下。」我輕輕拉了拉發著傳單駱馬的袖子,而老婆則牽著我的另一隻手。駱馬的眼神非常困惑,但沒關係,年輕人都會經歷這個階段的。「讓我跟你說說,我女兒第一次帶男友回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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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冠禽獸們在街上故做嚴肅的走著,而他們的腳步的目的地,是沾上了不會消失氣味的,世界的裏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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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吃肉,是在第十七區的時候的事情了吧。那時候的狀態實在太不好了,同儕之間的壓力,還有去跟當地角頭「談事情」的需求,讓我不得不吃了我嚴重懷疑有衛生安全疑慮的肉。
說老實的,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就……是食物罷了。但結果我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應付肉成癮的症狀,讓我完全不想要再碰肉了,甚至看到都會有點噁心。
那為什麼,我現在會在黑市裡頭,漫無目的的走著呢?絕對跟什麼犯罪防治沒有關係。我一直覺得很有趣,肉食動物在黑市裡頭基本上是非常安分的。和中央大街上發生的案件數量相比,黑市裡根本就是可以置產安居樂業等待退休的好地方。
啊,我剛剛毫無困難的在腦海中使用那個被禁止的字。「身為肉食動物的權利。」我唸出來了。「身為肉食動物的資格。」我不由自主發笑的樣子讓身旁的動物對我投來異樣的眼光。
除了販售的商品之外,黑市真的沒有和表社會有什麼不同。一樣的街道,一樣的店鋪,一樣熙熙攘攘的動物們。明亮的路燈,平整的路面,清潔的街道。和以前的樣子完全不同。
所以,以我的觀點,我認為這已經不是黑市了,Beastars法案已經成功整合了表裏兩面,讓這裡不過就是一般的交易市場罷了。
衛生條件的大幅改善,嚴格的食品加工調理規定,讓黑市的氣味,不再是那樣的,油膩到好像會直接沾上毛皮永遠洗不掉一樣。
我回應幾匹剛離開酒館的動物們的問候,他們是警署的基層同仁,看起來正在前往續攤的路上。真巧。他們都有點醉了,所以才對我這麼友善吧,我知道我在基層的名聲應該不是太好。我婉拒了他們的邀請之後,繼續在黑市的街上漫步著。
回想著黑市拆除的那天,我有想過,有天黑市會以這種姿態回來嗎?這與其說是黑市,更像是某種肉食動物的自由的意象,某種意志解放的象徵。
Beastars法案實施之後,我真的感覺到受到救贖了一樣。但幾年之後,保守草食勢力的反撲之強,令我完全措手不及。
更別提最終,引爆了中央市事件。
現在中央市這個狀態絕對不健康,完全只是靠著所有動物對於裏之Beastar的恐懼在維持這個脆弱的平衡狀態,如果大人出了任何狀況,這假象般的和平絕對會立刻消散。
所以,其實我為之努力的宿願並未實現啊。
但是,我有點累了。我現在只剩下,摧毀這表象和平的願望。就像當時,分隔表裏社會的牆被摧毀時,雙方才見到了彼此真正的樣子,即使後來的結果有點令我費解。
現在這個狀態,就只是裏之Beastar獨自一匹,維持著雙方不要駁火的穩定,這樣下去只是苟延殘喘的半死不活罷了。
「純血至上。」對方的接頭人和我以非常快的速度交換著貨物,我們沒有減速,或是改變視線。
「純血至上。」我低聲說道。居然被以為,是純血主義的支持者了。算了,這並不重要。我必須對自己承認,參雜在這裡頭,有非常大部分是我的各種憤怒、無助,以及忌妒這些負面情緒。
我就只是單純的,已經對於等待改變感到厭煩了,想要把一切夷平,不管能有什麼新的東西長出來,只要能夠改變這令人噁心的停滯就好。
這種程度的痛苦,怎麼能只有我在承受呢?當所有動物都能一起痛苦的時候,我們應該就能夠好好的真心相互理解了吧?
那愚蠢的純血主義團體,並不知道,我有著自己的打算。當然,表社會這邊也是同樣的不知情。
來吧,來吧,既然我們無法一起共存共榮,就讓我們一起在悲鳴中毀滅。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XDKToxu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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