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的華人圈都大同小異。海外華人不團結的病症從對上好多代人開始就有。
始終都是骨子入邊最劣根性的東西,並非靠搞場酒會假裝下抱團就改變得到。
見面前幾位都得個望,估不到這個時候,司馬倫竟同大家表示「等領事大人應酬完,我再介紹你們給他認識。」
聽到司馬倫這番話,無論賈充甚至兩名本地商家都感到頗為意外。畢竟另外二人都是土生土長的泰國華裔,扎根幾十年卻同中方使館的人員始終無認識甚至來往的機會。
作為人客身份的賈充就更不用講。但衹需翻翻到場那位領事的簡歷,看看早年的仕途軌跡就會明白司馬倫可並非同大家吹水。
這種場合,對著剛認識的人,司馬倫才不會如此無分寸到敢拿這種事情來作大。
人家領事早年曾就讀華東大學,後來又在文化局就職過幾年,對於扎根魔都幾十年的司馬倫與其認識又有甚麼出奇。但現在過去打招呼的話,周圍都是人,領事也都不得閒應酬他們。所以最好都還是先等人家忙完一輪,並完成發表講話環節,到時再引見都未遲。
趁領事未得閒,兩位本地商家行開了一陣,司馬倫可特意單獨將賈充拉埋到一邊似乎有話想講。
「係嘞,你襯家這幾日在醫院的情況點樣?」司馬倫忽然提起老司馬生的病況,賈充亦都估到對方想必循某些渠道打聽到老司馬生已被送入深切治療部的消息,故此再無必要隱瞞。
查實下晝在球會碰面那陣賈充就曾猶豫過是否該同司馬倫講聲襯家目前在醫院的情況。看在對方都是姓司馬的份上,家陣既然開口問到,賈充亦覺得有必要如實告知。
「趁現在不怕坦白講你聽,過去一個月,襯家老爺的身體確係一日差過一日。今早出門到了機場,辦理好登機手續,到差不多上機前收到我太太的電話,告知本來這幾日身體狀況經已出現嚴重下滑的襯家老爺今早一起身就差點支撐不住,即刻被送入到深切治療部。到中午還有頭先打完波返酒店休息先後同我老婆通過兩次電話,情況都差不多。就連醫生都講不清楚幾時先返得出來。現在我老婆同兩個後生成日都留在醫院陪著襯家奶奶。」
通過賈充的一番講述,司馬倫才得悉比自己還稍為年長多兩歲的細侄現已進入彌留階段,嚇到連講說話把聲都有點窒。
「那……那醫生有……有無點講。」司馬倫這個反應並非扮出來。勿論以往有過幾多過節,始終大家都是姓司馬,一世人兩叔侄,總不可能無人性到見人家將近行到生命的最後一程還在講風涼話。
「我都唔太清楚,總之就很不樂觀……係嘞,那你還打算留在曼谷幾日?」司馬倫似乎有他的計劃。
「明日我還要同頭先介紹過你識的兩位本地商家傾掂合作的項目,簽完份約,最快後日一早就走得。」既然選擇將老司馬生的病況如實講出,賈充也覺得不妨將自己這趟曼谷之行的返程時間告知給對方聽。
「我都是打算後日就走,我看今次都是要過一過香港。」司馬倫可是早賈充一日到達曼谷。後日從曼谷飛返上海張機票須改成飛往深圳再過香港。
「等我同祕書講聲叫他幫我改訂後日飛深圳的機票先。」語畢,司馬倫先行開一陣。
又真是估不到這個細叔今次對襯家表現得那麼上心。基於對眼前這個人並不熟悉,即使賈充這個老江湖今次都未能一眼看穿,司馬倫肯更改返程的機票,過香港到醫院探望一下極有可能將會是今生最後一次見到的老司馬生原來是有他的目的。
就在司馬倫行開打電話同時,現場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歡迎受邀出席今晚這場由曼谷華人商家酒會的中方領事上台發表一番簡短的講話,難怪在場的賓客無論前一秒在同隔籬的人傾緊甚麼,此刻都安靜落來,目光都投向領事所站的位置。
泰華社會中最具實力和影響的社團之一。其宗旨為:推動泰華工商界的團結與合作,加強會員間的聯繫,促進經濟發展和社會繁榮。
該會一成立便在華僑中享有很高威望,歷屆會長或主席均為華人富商、著名企業家和社會活動家,多年來,該會為促進中泰友誼、推動兩國經貿交往作出了積極貢獻。並將一如既往團結僑眾,搭建泰粵兩地友好交流的橋樑紐帶。
一番官式的講話,博得陣陣的掌聲。像這類純粹出於利益的場合,賈充出席過太多。能獲受邀出席本是一次深入曼谷商圈的大好機會,無料到竟被他遇到位道高一尺的司馬倫。
來到酒會中段,見圍在領事身邊的賓客減少剩兩人,司馬倫不忘兌現較早前的承諾,立刻揸緊機會帶賈充以及兩名本地商家行向領事那邊作介紹。
通過司馬倫引見,得以結交到中方領事,對於賈充乃至生意拍檔日後繼續在曼谷開展投資可謂大有益處,更為明日同兩名商家正式傾談項目合作增添不少砝碼。
翌日賈充與兩名本地商家順利完成項目傾談並簽訂協議,到晚黑飲飽食醉返到旅店向祕書一再確認明早飛返香港的機票時間後,本打算給個電話老婆,卻收到司馬倫的來電,惟有先接通來聽。
除了昨晚參加那場酒會,以及午後在球會見面打聲招呼,二人以往都從未試過有任何正式的接觸,故此家陣打來能傾的內容,也就離不開有關老司馬生的情況。
可電話那邊的司馬倫還是先以關心的口吻詢問今日的生意傾成點樣。賈充也就連講兩聲順利以作回應,並不忘再次答謝對方昨晚介紹他們給領事認識。
今次輪到司馬倫連講兩聲客氣,並用以一句自己人嘛來稱呼彼此的關係。最後不忘加問聲明日返程的時間。
基於二人所訂的航班時間有偏差,賈充可提議到時由他派司機接他過港怡醫院。難得司馬倫到香港一次,全程的旅宿由賈充包下都無所謂,就當還返昨晚酒會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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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04 彌留狀態
生與死是大自然的變化,如同飄風落雨般,來不能卻,去不能止,故此悅生者不必惡死,惡死者不必悅生。
死亡之到來,絕非年長者先面臨,年幼者排在後頭,俗話有講「棺材是裝死人,非裝老人。」,黃泉路上無老少之分。
尤其眾生為了滿足種種的本能慾望,沉湎酒色,難以自拔,終染不治之疾,英年早逝,或苦苦追求社會名利,身心耗損,夙夜匪懈,導致過勞死,常有所聞。
因此,我們要避免上開情形,就應設法活得健康、快樂以及長壽,愛生、重生而不貪生,更不懼死、畏死、惡死。
第二日一早八點執收好行李的三人乘搭租賃車到達蘇凡納布米國際機場四層旅客乘機手續辦理層,經S6櫃檯出示完護照及登機證,辦理完登機手續,乘搭扶手電梯往上層接受保安檢查完畢,再前往入境檢查站。
到九點十五分準時起飛,正式結束這三日兩夜的曼谷行程,經兩小時五十分飛返赤鱲角國際機場。一落機,循通道行往入境大廳,賈充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打電話給今早曾通過話的老婆賈郭媛韶。
「老婆,我們三個返到來喇,剛落機,現在到入境檢查大堂。妳還在醫院嘛?襯家上晝情況點樣?」賈充連問幾聲。
早在三個鐘頭前,蘇凡納布米國際機場4樓辦理完登機手續已曾打過通電話返香港給老婆詢問其是否在醫院,以及又再捱多一晚後襯家老爺的情況。
基于夫人昨晚並無留醫院過夜,今早接到電話的時候都還未清楚醫院那邊的情況。到了家陣,僅相隔三個鐘,情況卻出現了好大的變化。
「就在頭先,阿女給電話我,襯家老爺醒咗,並且離開深切治療部,返回到病房……」若然夫人講到這裡為止,賈充都還算得以鬆口氣。殊不知賈郭媛韶可接著表示「老公,我看你現在出咗機場都是盡快過來醫院,聽阿女講,醫生話襯家老爺頂櫳都是這兩日就……」
聽完電話那邊夫人告知的資訊,賈充成個人都慌了神。夫人無再講落去,可電話這邊的賈充即使從兩日前,甚至更早以前就已有充足的心裡預備,可當結局到來的這刻,要面對也確係困難。
「我明喇!我現在就過來,妳等我。」僅交代完三兩句就先同老婆收線,三人到登記櫃台辦理完入境手續繼而落樓離開機場大樓,負責來接他們的司機所揸的那駕車就停泊在大樓外的那條暢航路。
在事前全然無同祕書及律師交待過一句,都未上車,一見到落車幫手搬行李箱的司機就急不及待地吩咐對方先送他到港怡醫院。聽罷,祕書同律師都卒之明白何以同兩日前,同夫人一傾完電話就見老闆個樣憂心忡忡。
收到命令,司機在幫忙將架車的尾箱門揭開,把三箱行李放上車,鎖好門,待老闆、律師及祕書三人上車坐好,已然迅速返上駕駛座,循暢航路直開往前方富豪機場酒店對出路段拐彎兜出至機場路,駛上逾800米經隔籬為加油站的一處環島進入暢連路,再駛近另一處環島,開入珠三角環線高速,往北大嶼山公路全速開去。
無幾耐,可收到阿女發來的WhatsApp詢問聲落機未,並表示自己也正在趕去醫院路上,賈充卻僅僅回覆一句返到就算。
從北大嶼山公路進入青嶼幹線段再到青沙公路進入青衣,接落來經葵涌貨櫃碼頭,返過九龍進入到西九龍公路為止,那邊廂,分別從各自屋企坐上由司機所揸的保姆車先後抵達港怡醫院的賈郭媛韶以及兩個後生到達病房後,見到已然三日無返過屋企的楊瓊芝還有屋企的管家、司機及傭人以及過去半年盡心盡力為老司馬生進行醫治的主診醫生DR.Wang也都在,可謂相當人齊。大家都清楚,已從深切治療部轉返出來私家並非意味著甚麼。
「襯家奶奶妳好,襯家老爺他點樣?」在與管家司機甚至醫生點過下頭,賈郭媛韶放輕腳步行過床邊不忘向一臉憔悴的楊瓊芝問候聲。
「老公,襯家來咗。」楊瓊芝向著彼此拉著手躺臥在床上的老司馬生講一聲。看得出已然氣若浮絲的老司馬生似乎有話想講卻已然口齒不清。但到了這一刻所有人都不會在意這些細節,而賈郭媛韶也就試圖講些安慰性的話。
「襯家老爺,係我呀!亞充因為公司的事行開幾日,剛剛收到他電話,已經落機正趕來醫院。另外兩個後生就快來到……」她可清楚,人到了這個階段,最希望見到的就是一家人齊齊整整地陪伴在身邊。
老司馬生自知自己已口齒不清,如是者點點頭,以示對襯家賈夫人番話的理解。想必現正從機場趕來港怡醫院的賈充,遠不及那兩個幾乎同賈郭媛韶幾乎同時間出門的後生更想見到。
話口未完,房門推開,大家都擰轉頭一望,見入來的正是司馬晉惠及賈南風。
原本今日公司還有個會要開,司馬晉惠都按時出了門,卻在半路收到阿媽電話,告知阿爸剛從深切治療部轉返入私家病房還開心不到幾秒,聽到接落來阿媽要求他即刻趕過來醫院後就笑不出聲。
一收線,已然明白甚麼情況的司馬晉惠的先後打出了兩通電話。
基於當時返工坐的那架車才開到司徒拔道,司馬晉惠立即命司機掉頭,然後先打通電話給出門那陣已然起床的老婆。
收到出門還未夠十分鐘就打電話返來的老公簡單幾句交待完情況,賈南風也不敢怠慢,即刻上樓換衫,並發送一條WhatsApp給預計都差不多時候搭飛機返到來香港的阿爸。
就在司機揸車調頭開往港怡醫院的路上,司馬晉惠繼而再打出第二通電話給細佬王晉懷講聲,希望對方勿論如今有急忙的事在身都盡可能抽空趕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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