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成個香港的氣候都相當酷熱。七月一早由司機駕駛保姆車沿紅棉路開落夏愨道的返工一路上,坐車上的司馬晉惠被老婆反覆就公司人事問題嘈到心都煩。
「你返去好出下聲,咪知以後班友仔個個都當你無到就知錯。」從出門到上車老婆就唸個不停。
成家立室後,每次傾到公司的事老婆都給予好多意見及提點,使司馬晉惠起初都樂意就公司的事與對方進行溝通。但到近一個月,所聽到更多是牢騷而非鼓勵性的說話,使到二人的溝通不時都出現障礙。
誠然,就算司馬晉惠不再講公司的事,也瞞不過老婆。要知道公司內部可安插不止一個線眼,譬如與賈家關係匪淺的馮紞先生就是其中一位。
據他私下表示,自從老司馬生過身後這三個月來,暫代公司董事會主席之位的楊駿大舅都算是相當稱職。問題是由他提拔的幾個擦鞋仔張劭、段廣、武茂集體上位後更有恃無恐地亂攪。
隨著王祥過了去他個女那邊,董事會剩下兩位Uncle對大舅楊駿的制約可削弱了不少。從上個禮拜被調離經營管理委員會,進入外事部,無疑等同將他這個手持公司最大股權的股東實行邊緣化。
同樣遭受冷待的還包括已完成百分之二點五股權的王晉懷,自得到董事會全體股東同意改用司馬一姓進行股東名冊登記完畢後並無安排任何職務,也就每個月的一次例行股東會現一次身就算,更莫講有甚麼話事權。一切都是多得現階段作為司馬家唯一那位大家長楊瓊芝的支持。
自己個仔有幾多料,她這個做人阿媽的又點會不清楚。弊在,新抱卻覺得她這位所謂的大房夫人在老公一死了後就乾脆為自己姓楊的一家搏命撈著數。
「張泓同姓李那個祕書都做得不錯,結果一將你調職過外事部就清洗淨你身邊的人,然後再安插他的人在你身邊算點?我看擺明就是驚你培植出自己的班子,遞時不再好控制。」
怎麼聽起來賈南風又確係無鬧錯。這番壓抑心中對大舅楊駿含強烈不滿的說話,賈南風都全然不顧被負責揸車的司機聽到會有甚麼後果,依然照直講出口。
好在司機本身就不是那種多咀的人,並且通過近半年接觸,這位司馬家新抱也就脾氣巴喳潑辣點,卻處處都在為自己的老公著想。
過多二三十年,少爺能否勝任老司馬生留低的位置,繼續經營好司馬家這座龐大的商業帝國,離不開賈家的支持。這點人事關係,司機可還算心水頗清。唯一代價就是下半世人都要忍耐家嘈屋閉的日子。
可恨的是,那些被他清洗的舊人,又何止張泓先生及秘書李密。就連外事部的前負責人傅咸先生以及李斌先生都先後遭打擊而被調離集團總部被外放到大陸的分公司去。二人在公司都有著不亞於大舅楊駿的身後資歷,當年傅咸先生一度更是同楊駿大舅站到同一陣線,繼而相互輔佐,形成一股山頭勢力。
雖講過往大家都有著共同利益,但眼看著老司馬生才剛過身,不外乎是暫代董事局主席一職就大攪一言堂,並提拔起一班能力欠奉,卻全靠裙帶關係上位的少壯派,自恃在公司有二十幾年資歷的底氣傅咸先生可曾私下勸誡過大舅楊駿,至少不要同董事局班元老股東的關係攪到那麼僵。
面對傅咸先生的好言相勸,大舅楊駿竟一句都聽不入耳,並毫不念當年的舊情,直接用以董事局主席將其調上大陸。眼見老臣子遭流放,好多早就看楊駿大舅不順眼的人卻個個都為了自保而不夠膽出聲。
下場更慘的,李斌先生當年也曾跟大舅楊駿站到過同一陣線上,就因為當出隨董事會班股東的大隊到醫院找老司馬生告御狀,而直接被要求執包袱滾蛋。
受到兩位前輩的牽連,一度被看好將來還有不小晉升空間的蒯欽、孫楚二人也先後離開公司。經過對形勢的分析,這班都是大舅楊駿看不順眼的人,對於賈南風來講若然不好好利用為免太嘥。
礙於自己作為司馬家新抱不方便出面,就惟有靠阿爸去找馮紞先生私下去同以上幾人保持聯絡,好等他們可以繼續與集團內部暗藏的倒楊勢力保持聯繫並進行串聯。
尤其是那位蒯欽當初更是獲大舅楊駿舉薦到人事部才得以有機會入職公司。可到近期,出於理念不合而逐漸被排擠出圈子外,最後更是索性辭職走人。
「又不好咁講,查實阿劭同阿廣都幾幫得手……」有別於經營管理委員會都叫做可以磨鍊下司馬晉惠的管理經驗,家陣調職到外事部也就負責處理集團與外部合作夥伴之間事務的一個跑腿性質的部門,從賈南風的角度看簡直有失身份,可司馬晉惠卻並非這樣認為。
就正如一個國家,外事部就等於負責這個國家的外交事務。若然外部不明朗的環境中,這個部門的重要性可不亞於先前的經營管理部以及公司的其他任何一個部門。
司機把車開駛進入紅磡海底隧道為止,少奶都再無出過一句聲,但車廂的氣氛即便再尷尬對司機來講都早就習慣。
駛經逾兩點五公里的路程,循紅隧過到來對面海,進入康莊道經理工大學,沿西九龍走廊繞道開至何文田,穿過佛光街,進入東九龍走廊,距離公司樓下也就僅剩1公里車程為止司馬晉惠才總是捨得開聲向老婆問句「中午想去邊食晏,幾時想好就WhatsApp給我喇!」。點知賈南風卻擺出一副嬲爆爆的樣子。
「不用喇!你們外事部十成好多應酬,到時我自己搞掂就得。」
這番話中帶骨的答覆聽到司馬晉惠都覺得尷尬卻又無時間給他作任何解釋,事關架車已開駛至集團大樓地下大堂正門對出。
已提早五分鐘恭候的張劭與段廣,一看見每日負責接送細司馬生那架黑色七座保姆車停低就即刻上前迎接。
坐在車廂內的賈南風見到他們可心想,這兩條友擦鞋的水平遠高於當日西九營業二部的李重及董猛。最難攪的是,姓張同姓段兩個擦鞋仔都是大舅楊駿的心腹,想好似收買董猛那樣跟本行不通。
講聲拜拜,等車門打開,司馬晉惠一落車,個公事包都不用再自己拎。等車門關上,隔著車窗看住張劭段廣兩個擦鞋仔一左一右的給予恭維姿態,令坐車上的賈南風更加確信自己的擔憂實屬正確。
有別於對待同樣進入董事會,手持公司百分之二股權的那個二房細仔司馬晉懷的態度。對待自己個外甥將來正式接班,大舅楊駿明白,以自己不過五十出頭的年紀,衹要健康不出問題,能拖個十年甚至十五年都不成問題。可手上緊握的權柄可遲早都要交落外甥手,而且愈主動愈好。到時董事局幾個Uncle對他多少都還有些約束力。
楊駿大舅從正式坐上董事局主席之位就想通一件事,並在徵得阿妹楊瓊芝的同意之後,用以為他組建班底為由,先將其身邊的人進行清洗,再安插自己的心腹到他身邊。那麼等將來司馬晉惠有了自己個班底,本質上都還是在他的股掌之中仍比較好操控。
張劭、段廣兩個擦鞋仔可謂盡職盡責,一刻都無忘記當然大舅楊駿所下達的指示,將平日在各自部門任職時的架子擺低,去為太子爺做牛做馬,務求將對方服侍到滿意得不能再滿意,方可令那些每天都圍聚他身邊的人切底獲取其信任從而日後順利進行腦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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