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本港法例,遺產的繼承實行的是遺產代理制,即由法庭任命遺產的個人代表,包括遺囑執行人和遺產管理人,並由遺產的個人代表來履行管理遺產和分配遺產的職責。
法庭任命遺產的個人代表程序,就是申請遺產承辦書的程序。
據香港法例第10A章的規定,在香港法律下享有申請遺產管理書的優先權的先後順序為,獲得遺產的順位繼承的先後順序為,首先必定是死者的配偶,亦即是司馬晉惠的阿媽楊瓊芝女士。至於二房王媛姬女士,卻連排位的資格都無。
早在上世紀七〇年代起,本港就取消妾室的法定地位。王晉懷同司馬晉惠都排在大房太太後邊。剩下的就是死者的父母、兄弟姐妹、祖父祖母、叔父伯父、舅舅、姨媽姑姐等。
不好忘記,司馬家從老司馬生個阿爺那代發家開始可生下幾個仔。當中司馬倫可是老司馬生個阿爸那輩最細的一個,年紀與老司馬生相仿。然而從老司馬生個阿爸開始,憑籍長嫡的優勢,好自然地成為司馬家的代表,經過三代人的努力才有今日的成績。
數百億的身家,三代人的努力所累積得來的財產,包括樓房、銀行存款、股票或珠寶等將來就等著他們這兩兄弟來繼承可相當合理。
問題是那些同為司馬家的傍枝,不少都在耐心等候現已躺臥在病榻上的老司馬生兩腳一伸那天的到來,並籍此機會返來香港洗一次牌。
大房楊瓊芝所拿到的無疑是最大那份。好在老司馬生對二房兩母子都相當照顧,給予足夠豐厚到可一世無憂的資產。
份遺囑早在去年就確定好,今日一早上來事務所,肯定是同阿爸留給自己份遺囑變更有關。這是王晉懷所認為的。
據本港《遺囑條例》第30章23A條,如果遺囑因為書寫錯誤或無法理解立遺囑人的指示而未能實現立遺囑人的意圖,法庭有權更正遺囑。
數百億的資產難免會有出現差錯的可能,但邊個都不願意見到問題在阿爸身後才出現。
「那就大家坐低再傾。」說罷,杜大狀立即吩咐那位四眼女生去倒幾杯茶入來招呼人客。
「不如就等我講先。」無想到司馬晉惠居然主動提出由他來說明今早約定上來杜大狀事務所的真正目的。
「細佬,你都知阿爸現在的情況,他老人家最放心不落的就是以後將成間公司交到落我一個人的手上。雖然講有大舅同班董事局的Uncle罩住,弊在他們兩邊最近發生的摩擦不少……」話說到此,司馬晉惠似乎也意識到某些內容被自己講過頭才及時收住。
「畢竟都還是我們兩兄弟最靠得住,所以阿爸叮囑我,好好來勸你返公司幫手。我有聽講過你最近兩年在出邊的生意做得都不錯,我明白你不想靠屋企,先至一開始就自己在出邊開公司做。難得你在出邊做出成績,我都知要你一時間放棄做出來的成績有點過分,但我同阿爸的想法都是一樣,我們都誠心希望你可以返來公司幫手,哪怕兩邊走我同阿爸都不介意。」
聽得出司馬晉惠是確實好有誠意。作為原定唯一的法定代表人,他寧可聽阿爸話,將手上持有的股權分給細佬都不願自己一個揹起,那就講明他還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始終得到愈多責任就愈大這個道理司馬晉惠無理由會不明。
聽完自己個阿哥這番話,王晉懷大概已明白杜大狀要自己今日上來的目的並非阿爸份遺囑有所更改那麼簡單,而是牽涉到自己這個二房私生仔他日在司馬家的地位。
回想起一個禮拜前阿爸到屋企食過飯離開,落到樓下忽然胸口劇痛而送進港怡醫院急症室後,臨被護士推進放射室前捉緊自己隻手講過的那番話,王晉懷就知自己可無理由再不應承。
「杜大狀,下邊就麻煩你詳細解釋下。」見細佬無當場給予否定,司馬晉惠雙眼的視線繼而挪向杜大狀的方向。
「這份是股權轉讓的合同,請你認真看看。」王晉懷接過份文件,杜大狀繼續解釋。「目前,你爸手持市值1130億港元的集團百分之五十一,剛達到控制線的股份比例……」
當年公司籌組初期的資金來源本來就是他們司馬家出最大份,可鑑於比例低於絕對控制權67%,多年來但凡牽涉修改公司章程、分立、合併、變更主營項目等重大決策,擔當著創業公司早期最為核心的四類人當中創始人、核心員工及投資人三樣重要角色於一身的老司馬生,作為公司最早期風險的承擔者和價值貢獻輸出者,其本人都未能一個人完全拍板。
鄭王何三家共持有34%的股權,從而擁有重大抉擇上的一票否決權,剩下的都是散戶。公司股權這個問題,作為非土地實產,可相對較為複雜,王晉懷過往都從未曾過問多一句。
「係嘞,杜大狀,借問聲,三位Uncle他們手持的股權比例分別係幾多?其餘那百分之二十四的股份當中又系邊位手持的股權最大?」
王晉懷好想搞清楚除了司馬家,以及另外三名元老級董事會股東的分配比例,還有邊個手上可持有公司10%以上有表決權的股東,從而釐清集團各方勢力的比例分配。
既然都打算預王晉懷一份,杜大狀也就不介意將能夠講的都講給他聽。
「三位股東當中,屬姓鄭的話語權最大,除了他們三個之外,其餘都再無一位持有10%的股權。但並非代表全個集團就得家父及鄭王何三家話到事。」
此話怎講?實情所謂的百分之五十一股權並非專屬老司馬生一人,而是代表整個司馬家,包括其細叔司馬倫等親屬都屬這百分之五十一的持股人之一,換句話講,等老司馬生一走,到時司馬晉惠可分分鐘變成家族的傀儡董事。
還有,出於某種原因,而要或隱匿個人資訊、或避免同業競爭,或規避法律限制等,某些股東不願意拋頭露面,而是選擇股權代持的方式進行合作。這種情況也在王晉懷的計算之內,但他明知大佬及杜大狀不會向他講明,那麼他才惟有多口追問。
從集團創辦人老司馬生的維度來看,本質上的最大訴求定必是穩妥地將掌握公司發展方向的話語權牢牢緊握。而好似鄭王何這三家作為創始人的追隨者,最在意的已然並非參與權,而是同其他投資者以及核心員工所站的維度相同,衹要有錢分就滿足。故此未來潛在最大的威脅不排除是來自家族內部的人員這條數,估計除了司馬晉惠這個傻仔,全部人都識得計,但每個人所防範的目標都不同。
轉眼,房門再次敲響,衹見剛出去不久的女職員,正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正好放有兩杯濃濃的熱茶,從門外進來。
「請慢用!」女職員陸續將熱茶擺在王晉懷跟司馬晉惠面前時,一陣陣濃郁芳香的綠茶香氣,霎時間令在場所有人都感到精神為之一振。
是的,早在上來之前,可是一直犯睏得很。如今難得有杯濃茶可以給他們提神一下,大夥自然很受樂。
負責進來送茶的女職員,在擺下兩杯熱茶,然後講聲「失陪」以後就自覺離開房間。使得三人的對話可得以繼續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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