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送老司馬生最後一程的這日,位於九龍東蒲崗村道181號的鑽石山殯儀館外可擺滿各界送來的白色花牌以作向七日前過身的馬百良表示哀悼。
從昨晚到今早可見到來得最多的都是一車接一車身著素深色全套衣服的集團員工。整個治喪流程全部交由董事局及大房一家包辦,從設靈、公祭、大殮到守夜再到今日出殯都無甚麼可輪到需要二房的幫手。
姓王那兩母子甚至連前來鞠個躬,上柱香的機會不獲允許。出現在扶靈名單上的包括鄭文和與何曾兩位董事局元老外還包括六名政商學界的知名人士。他們個個都是老司馬生生前最要好的友人。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lFxwAEMeD
昨天全日公祭期間前來向老司馬鞠躬的除了集團的員工還有來自全港各界的人士,這些都是他生前所積累下來的人緣。
按照他家人意願,喪事可從簡處理。鑒於老司馬生生前無任何宗教信仰,那就遵循老一輩國人最傳統那套道家殯儀宗教儀式,甚麼破地獄、擔幡買水,、坐蓮花這類,少不了的還有燒大堆紙紮用品,以求陰安陽樂。
此外按照國人傳統觀念,統稱年過六十或以上方稱之為有壽。故先人需有年過六十或以上膝下有兒女,才可穿傳統壽衣。
而但凡未夠六十而仙逝者,就衹能穿上生前喜愛衣服,壽衣極其量衹能陪葬。
出殯前一晚俗稱守夜,即是要在出殯前一晚,孝子及家屬守在遺體過夜。到今時今日還有不少鄉下地方仍依足傳統來做,可他們城市人也就無須那麼講究。
從下晝四點女士一律戴上白色頭花男士一律綁上黑紗帶,作為配偶、兒媳三位更是齊齊換上孝服,堂棺會為先人上三支大香及一對蠟燭。
喃嘸師傅會先寫好祭文、皇榜及路票後,便會進行開路儀式。開路後主人家才可向先人上香致祭。
成場大龍鳳,一搞就搞足兩個幾鐘,至到挨晚六點多,喃嘸師傅便會開壇唸經做法事超渡先人完畢眾人才離開。
單講要穿上套孝服對賈南風來講本就是件不自在的事,但鬼叫自己是人家新抱。聽著喃嘸師傅一邊主持打齋儀式一邊唸經,攪到本來經已因為最近連續幾晚都睡不好而無精神的她神經性頭痛發作起來都要繼續死頂。故此今早出門前已預先服用過兩粒止痛片。
作為老司馬生生前的拍檔,鄭何兩位Uncle一早就過來拜祭完再向家屬慰問幾句,主人家反覆用以一句「有心」作為標準回覆,之後便坐到一邊等候出殯時再出來扶靈。
想不到隔了一陣,車牌號FS的深色房車停在殯儀館門口外引起一陣騷動。這輛可是財政司的專用座駕。當車門打開,衹見司長從後座步出,在場所有目光都幾乎落到這位財爺身上。
「有客到,請留步……」行到靈堂正中間處,司長及隨行的助理行政人員繼而再上前一步。「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家屬謝禮。」一連三個鞠躬完再各人裝上三支香,最後向老司馬生的家屬逐一問候幾句。
那些視線一直無離開過司長的來賓都估到,對方向家屬講些不外乎節哀保重之類禮節性的說話。披麻戴孝的司馬家大房夫人及公子先後同對方握過手,交談了幾句,給完帛金,收取過吉儀,人家財爺亦不便逗留太耐。
望著一個接一個即有認識亦有陌生的人前來靈堂向老爺鞠躬上香完畢再過來同他們這班家屬,特別是奶奶同老公逐個慰問握手,賈南風都全程保持著一副給人看似憂傷,但實質卻不外乎是目無表情的樣子,可內心卻實在並不見得有幾難過。
雖說自細屋企就受到老司馬生這位長輩的關照,到今年更成為自己個家公,可當日過門之前就早已得悉他老人家病況,故此在做好充足心理準備的基礎上,也就無料到連半年時間都未夠,就走得那麼急,致使心裡邊多少都感覺到意外及無奈,甚至擔心被外人有閒話講。
到了正式出殯的時間,雙手捧著其阿爸副遺照的司馬家大公子司馬晉惠及老婆阿媽等大房一家緊隨,統一穿著黑色西裝戴著白色手襪的鄭文和與何曾及其餘六位老司馬生生前的摯友,跟隨由身穿白色孝服,合力將靈柩扶送出殯儀館正門再抬上車,送返往港島香港仔華人永遠墳場火葬場進行火化,完畢後安葬到旁邊的墳場。全程作為有份參與扶靈的八人可從頭到尾跟足,其他人客早在靈柩被抬上靈車後陸續離開。
恰巧正值四月天的這日午後忽然飄起陣雨,「雨淋新墳,必出貴人」但願這陣雨水能給予陰宅滋養,為司馬家後代香火延續帶來保佑。
喪事完成的隔日清晨,一輛白色平治循石排灣道駛至一處分岔口,繼而開入通往香港仔華人永遠墳場的那條灰色的水泥斜路蜿蜒往上逾兩百五十米路程,停低架車。
同樣身著一襲黑色衫褲的王媛姬及阿仔王晉懷昨晚一收到司馬晉惠發來阿爸盒骨灰所安葬的位置,今早二房姓王這兩母子就即刻揸車過來。
清明已過大半個月,加之現在大清早七點,試問又點可能還會見到有其他前來掃墓祭祀的人。率先落車的王晉懷即刻打開把傘行去後邊車尾箱拿出一袋香燭及水果,再兜過副駕駛座那邊開門。
「雨粉粉,一把遮應該夠……」王晉懷向雙手捧著扎白菊的阿媽王媛姬問聲。
「應該不會落好大。」關上車門母子兩擔著一把傘,臨終昨日挨晚急忙外出到街市所賣的水果香燭以及白菊,穿過牌坊進入墓園範圍,放眼一望整片山坡都是墓碑。
一座座石碑,有新有老,有方有尖,靜靜順著山勢的高低立著,一層又一層。
按照昨晚所收到司馬晉惠發來的資訊,踩上一級一級的石階,來到埋葬阿爸骨灰盒的那座新墳前,見到香爐插滿昨天下晝落葬後燒剩的香骨。
不管生前坐擁豪宅花園或是蝸居,到了長眠之際,一個人最終的棲身之地,不過是這麼一小方。作為世界人口密度最高的城市之一,生人都活得夠窒息,死後想找個寬闊點的地方亦都好難。
香港地認購普普通通一個骨灰龕位都要繳付幾千到上萬不等。情況再惡化落去,下一輩的港人都不知該「死到邊度去」的地步。
能夠購置墓地的都屬經濟充裕的家庭,而去到好似老司馬生這種億萬身家的富豪,區區一塊墓地,根本使不到幾多錢。
全港大大細細的墓園就有幾十處,可老司馬生生前之所以揀這邊無非都是貪距離他所住的那幢大宅不遠,加之環境不錯,更可眺望整片鴨脷洲。
「阿爸,我們來看你喇!」王晉懷擔著遮,王媛姬先是踎低身將雙手捧著那扎白菊放低。牲禮一時間準備不及,要等下次。
昨天才落葬的這座新墳,打掃得乾乾淨淨。按照掃墓流程,先將買來的生果放到石碑前,再拿出香燭,點著三根香拜拜後土娘娘,然後按次序再給阿爸拜拜,最後輪到隔籬左右的墳前裝上三支香。
為了環保,金銀紙就無準備到。因時制宜,許多傳統皆已簡化或是去蕪存菁。都是那句,關鍵來拜祭的人有那份心意才是最重要。若然無心,搞再多儀式都不過是嘥氣。
母子兩人上完香,不忘再向著老司馬生的墓碑連鞠三下躬。
「阿爸,我同阿媽都會過得好好,你大可放心。下次帶多點好嘢來孝敬你老人家。」
王媛姬泣不成聲,王晉懷心入邊也好難受。對阿媽來講,既未能夠在阿爸臨終前見多一面,更未能送他最後一程。所有的思念都留在手機收藏夾內那張三人全家福中。
雨停,淚乾,收好把遮,也是時候離開。
「媽,走嘞!下次再來過探阿爸。」
收拾好剩餘的香燭,母子二人沿上山所行過那道石階返落到下邊循牌坊出口離開墓園,全程都見不到有其他人。一坐上車,將帶用剩那袋香燭隨手放到後座,王晉懷並無即刻急於開車而是先打通電話。
「喂,阿哥,我同我媽已經照你作為發給我的位置拜過阿爸。個墳整得不錯。等我先送阿媽返貝沙灣再過你公司。」
簡單幾句向為了阿爸的後事已連續辛苦幾日的大佬司馬晉惠交待聲,一收線,王晉懷就迅速開車沿駛上山坡上這座墓園的那條灰色水泥斜路駛返落山腳下,沿石排灣道經香港仔再循海傍道先查車送阿媽返貝沙灣,跟著再按頭先同司馬晉惠約定好的時間,到公司去參加一場特殊的董事局會議。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qy5Q9la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