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三千年來沿用著獨有的封建制度,以權力順序排列最高位的當然是皇帝,接下來是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而最下等則是平民。
當中公爵和侯爵皆有領地,因此數目永遠不變。三位公爵分封魔界三大城市,依序為耶路撒冷、撒馬利亞、以及希伯侖。該三個城市都是依照現實中迦南地的古城命名,亦是聖主應許賜給亞伯拉罕後裔的土地;不過魔界裡面則變成撒旦為安頓落難惡魔而開拓的障氣荒地,有點諷刺的意味。
縱然惡魔族亦有反攻現世的打算,奈何天魔戰爭之後魔界群龍無首,魔界三公的意見亦有分歧,結果惡魔族在魔界一住就住了三千年。
除了三大都市之外,魔界其他領地皆由二十一位侯爵惡魔管理,因此公爵和侯爵都喜歡以王自居,是貴族裡面地位以及實力最高的惡魔。
至於伯爵(如瑪門)、子爵(如阿斯摩太與阿斯塔特)、男爵(如比夫龍),這三個階級都沒有領地,因此他們較常離開魔界到現世與教會為敵,又或者引誘人類墮落,藉以獲得戰功晉升。這也是給蘇梓我遇上娜瑪的原因。
陰暗中跟隨彼列公爵踏上護城河的木橋,穿過城門,然後豁然開朗。撒馬利亞城內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到處都是岩石房屋和神廟;但一路上沒有任何汽車路燈,只有馬車火炬。蘇梓我置身其中,以為自己穿越到古代的夜市或者紅燈區,非常熱鬧但心裡卻有點不實在。
「嗄!嗄!嗄!」
在路旁空地有數十頭穿著盔甲的惡魔正在練習用劍和盾戰鬥,大概是惡魔族的軍隊。蘇梓我想起眼前的惡魔是魔界裡面三位最高領導人之一,於是問他:
「為何你身邊沒有任何侍衛的?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什麼大人物──」
「哇!你這笨蛋別亂說話啊!」娜瑪慌張地掩著蘇梓我的嘴巴。
「不要緊,正如阿斯塔特閣下所言,蘇梓我先生只是不太認識魔界的規矩而已。」彼列公爵對蘇梓我彬彬有禮的,「雖然本王位列大公,但擁有爵位的惡魔從來都不是互相從屬的關係,所以本王與其他惡魔一樣都是孤家寡人。同理,阿斯摩太閣下和阿斯塔特閣下也無需拘謹。」
這是上位惡魔之間互不侵犯的默契,也是以前夏思思跟利雅言解釋過的魔界秩序。
走了十分鐘,蘇梓我一行人終於來到彼列公爵的大宅。要比喻的話,他住的地方肯定不是主題樂園的公主城堡,而是住有吸血鬼的陰森古堡,空中還有類似蝙蝠的惡魔盤旋。
可是古堡裡面比起想像中更加華美,即使是在荒涼的魔界,在古堡客廳內還是舖設了橘色地毯以及各種雕像做裝飾。而且坐椅的造工看起來也很細緻,蘇梓我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又繼續問彼列公爵:
「究竟你要我做什麼事情,你才願意讓我跟羅剎天見面?」
然後娜瑪亦加插一句問:「果然是為了撒旦大人的下落嗎?」始終她自己最初也是這個原因才盯上蘇梓我。
不過彼列公爵搖頭否認,「關於撒旦大人的下落,本王會從另一途徑調查,無需蘇梓我先生費神。」而且彼列公爵亦明白蘇梓我只是胡里胡塗遇上撒旦,問他撒旦的下落都只會徒勞無功。
「如果公爵閣下不是為了撒旦大人的事情,那還有什麼地方需要到我們幫忙的?」
「天魔戰爭。」彼列公爵優雅地拿起茶杯,呷了一口紅茶再說:「隨著早前撒旦大人的現身,如今魔界上下都正在準備發動第二次的天魔戰爭與天神族決一死戰……雖然我是不同意這個做法的。」
娜瑪不解,「公爵閣下的意思是不願意見到第二次天魔戰爭?」
「當然本王也痛恨天神族和那些天使,但我希望能夠用戰爭以外的方式來對教會的聖主報復。」彼列公爵告訴蘇梓我:「本王知道你現在已經是聖教的看門員,何不嘗試繼續在聖教裡面晉升成為更高位的白品員呢?本王想得到的是聖教內部的情報,所以簡單來說,我想你成為本王在聖教裡面的間諜。」
娜瑪代為答道:「這對於我家的笨蛋蘇梓我來說未免太過困難了吧──哎呀,別敲我的頭!」
「不用擔心,本王會暗中助你們一臂之力。」彼列公爵繼續向蘇梓我解釋:「例如本王知道中國大陸的正教會打算在這幾天正式跟香港教區的聖教宣戰,所以我期望你能夠代表聖教擊退正教的入侵。」
娜瑪問:「這樣幫助聖教的話,會不會因為違反惡魔的律法而受到懲罰?」
「教會保持分裂對於惡魔族來說也有好處。正因為這麼多來教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分裂開去,他們才沒有足夠的力量入侵魔界。」
聽見彼列公爵的說法,蘇梓我便感到疑惑,「為何三大教會不但互相分裂,更要互相侵略對方呢?反正他們都是信奉同一個神啊。」
於是娜瑪又化身老師解釋:「教會的分裂除了政治因素之外還有他們的教義都互相衝突。以三位一體的教義為例,聖教主張三者平等,聖父、聖子、聖靈都是真神的三個位格,而聖靈是源自聖父與聖子的愛。」
可是正教會不認同聖靈源自聖父與聖子的說法。正教教義相信聖靈只是發於聖父,這就是兩大教會爭論超過二千年的「和子說問題」。
「至於新教,他們雖然沒有說明反對三位一體,但教義裡面主張聖父聖子聖靈皆為獨立的神,其實暗地裡是三位三體的支持者。這個在聖教和正教的眼中都是異瑞邪說,要不是新教地理位置遠離其餘兩教,他們之間的衝突一定更加嚴重。」
蘇梓我嘆道:「只不過口舌之爭有必要打過你死我活嗎?教會的人也有夠無聊吧?」
彼列公爵說:「你的直覺不錯。三大教會似乎在互相爭奪某件重要的東西,可以讓『彌賽亞再臨』。搞不好那是他們用來一舉肅清異教的計劃,可是核心部分只有極少數的高層知道,正因如此,本王需要你潛入教會調查清楚。」
「但我有什麼義務要幫助你們呢?」
「事成之後本王保證你必定得到相應的報酬。權力、黃金、處女、想要什麼都可以,甚至讓你接管一整個部落也沒有問題。」
蘇梓我交叉手臂沉思,雖然他明顯很想得到惡魔的報酬。但娜瑪始終看不起蘇梓我,便對彼列公爵說:
「無論怎樣說我家的笨蛋也沒有本事可以靠一人之力跟正教對抗啊……公爵閣下你這次會不會所託非人呢?」
「否,蘇梓我先生有這個本事才對。」彼列公爵指著蘇梓我的口袋說:「裡面就是那枚被羅剎天封印了的指環吧?它比起你想像之中擁有更大的力量,大得就算本王也想借助它的力量與天神族對抗……不對,正確來說三千年前的天魔戰爭當中,你手上的指環已經代表著惡魔軍勢的主力部隊了。蘇梓我先生,你本來就應該是惡魔軍勢的人。」
「欸?我父母留給我的爛戒指有這麼厲害?」蘇梓我大感意外。
「你的父母?」彼列公爵掩嘴冷笑數聲,「雖然我不認識他們,但你的父母大概不會是那樣子吧,應該是更靈性的存在才對。」
蘇梓我若無其事的附和道:「對呢,如果他們不是我的親生父母好像比較說得通,反正他們都沒怎照顧過我。」
「但聽來你的雙親也是值得調查的對象。」彼列公爵停頓一會,說:「撇開你的家事不談,但你口袋裡面的指環本王倒是略知一二。只不過關於指環的秘密最好還是由你自己親自解開。」
「那你至少告訴我如何找到羅剎天解封嘛!」
「呵呵,這個當然,只要蘇梓我先生答應成為本王的間諜就行。」
「嘛,如果知道什麼的話我就看心情告訴你吧。」蘇梓我隨便敷衍了彼列公爵,但彼列公爵好像沒有介意。
「很好。那你現在就前往基利心山吧,在山頂自然會見到你想找的人。」
「什麼基利心山?」蘇梓我來不及追問,彼列公爵就已經閉上雙眼在座位上睡著了。
「蘇哥哥,我們都知道魔界的基利心山位置,就在撒馬利亞城外約一公里而已。我們還是別打擾公爵閣下小睡吧。」
如是者蘇梓我一行人便離開了撒馬利亞,並依照彼列公爵的指引向著基利心山進發。當時蘇梓我不知道,在基利心山的山頂等待著他的只有死亡。5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V4uZE2p1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