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是誰嗎?
流水淙淙,朝早柔和的陽光灑在河邊,垂楊柳卻像伸往冥土的觸手,陰影漸漸蓋過女嬰的臉;但破布上的女嬰沒有哭,也無力掙扎,她的力氣早就在昨晚消耗盡了。
「真是可憐。」
一頭毛茸茸的金色狐狸站著凝看女嬰,撥動如扇子、如翅膀、如孔雀屏的柔軟毛尾巴,用少女的聲音說道:「弱者沒有能力,只能用哭聲反抗,可是妳連弱者都不如。」
女嬰沒有回答,快被活活餓死了吧?再過一會,早晨的陽光也會變成無情的利刃了結她的性命。
「同是天涯淪落人,但妳遇到我是幸運……」
金狐瞬間化成金光孢子霧氣,樹蔭下包圍女嬰,與她同化──女嬰吞了一下口水,雙目打轉,面色恢復紅潤血氣,深呼吸一口氣等待迎接自己的人。
不消一會,來了一對老夫婦,他們膝下無兒無女,正確來說在幼女夭折後因為傷心過度弄壞了身體,婦人無法生育。他們剛好來到河邊,看見女嬰,心痛不已,便把她視為己出接回家撫養,替女嬰取名藻女。
藻女長大後進宮當宮女,不但美貌出眾,更是聰穎過人,知識淵博,因而備受鳥羽天皇寵愛,亦受宮女愛戴。
之後遭陰陽師識破真身,鳥羽天皇恩斷義絕,命令部下出兵八萬圍繞九尾妖狐便是家傳戶曉的故事了。
時間是朝早,空間卻是夜深。速秋津姬厲聲道:「剛才確實見有金光掠在祓禊巫女之中,妳們中間有誰嗅到九尾狐的尾巴嗎?」
八百巫女整齊低頭拱手,向速秋津姬道歉,她們都沒有發現九尾的氣息。
於是速秋津姬攜刀走進巫女之間,凝神逐一檢視,感覺確實有狐妖的魔力,但虛無微弱始終無法捉摸。
「怎麼了?」速佐須良姫婉轉說:「妳們祓禊巫女專門除妖,為何會被妖邪附身?」
「不、不可能……但不可能的事實卻放在眼前。」速秋津姬回答:「想必是一些奇怪的方法,甚至是不應存在的途徑……但暫時我沒有頭緒。」
速佐須良姫:「那就簡單啊,用破魔陣法替她們驅邪就行啊。」
「不可以,八百巫女皆是我忠心的部下,絕對不能傷害她們。」
「就是忠心的部下才需要犧牲的覺悟。而且可以一拼殺死狐妖,這不就是最高的榮譽嗎?」
兩女各持己見,這時候唯一能主持的當然是蘇梓我。氣吹戶主說:「夫君有何看法?」
回答他不就默認他說的夫君?蘇梓我發小脾氣對瀨織津姬說:「我想到一個妙計,既不傷害八百巫女,又能找出誰人被狐妖附身。」
「真不愧是夫君。」
四女異口同聲讚美,圍起來聆聽蘇梓我解說,有人點頭,有人歪頭。解說之後,速秋津姬便安排八百巫女列隊離開魔瘴空間;重見天日,眾人重返八雲山谷、雲中水峽,大地滿布青苔,青苔纏上樹木和石壁構成一幅翠綠油畫。
油畫框外有八百巫女列隊走入,其中十人小心翼翼踏在岩上,背著懸崖站立。她們頭頂懸崖則是瀑布女神瀨織津姬,只見她逆光在半空施法,雲霄間潺潺降下猛瀑!清澈淨水打在列陣的巫女中間,水花四濺,美女們頭髮、衣衫都濕透了。
「嘿嘿嘿、呵呵呵。」
蘇梓我眉開眼笑,站在瀑布前仔細檢視水中巫女,眼神帶點淫邪。速佐須良姫狐疑問:「夫君這樣真的可行?」
流水聲中蘇梓我大聲說:「當然了!而且在瀑布修行有益身心,強身健體,不但不會傷害巫女,還能夠用淨水沖洗邪氣。要是她們之中有人被妖狐附體也肯定無所遁形!」
此時巫女心無旁騖在瀑布下閉目冥想,蘇梓我則凝神盯著胸部;沒有胸罩,白裡透紅的巫女上衣,若隱若現的春光,看得蘇梓我目不暇給。而且幾十個全身沾濕的巫女站在眼前是何等壯觀!
蘇梓我不自覺踏前一步又一步,走到巫女前幾乎能夠嗅到香氣的距離,細心鑑賞──不對,是查看巫女身體是否有異樣。
「呵呵呵。」眉飛色舞,幾乎鼻子要埋在巫女中間,卻被人抓住肩膀了。
「咳咳。」速秋津姬要保護自己部下,便道:「這十位女孩都沒有嫌疑,換下一批來。」
先十位巫女走出瀑布,換上另外十位身材不錯的巫女,蘇梓我甚是期待,嘿嘿偷笑;直至鑑賞了百餘巫女,燕瘦環肥,各有各姿態姣好。
只是速秋津姬越來越懷疑,又問:「你真的有在用心觀察妖氣嗎?」
「當然了……啊。」
突然排中間的巫女倒下,蘇梓我連忙抱她入懷,卻忽略竟有金光從沾濕的衣服背後朝天飛出!速秋津姬瞪眼一看,崖上瀨織津姬立刻操水鞭向光波;劃出火屑,金狐騰空躍出,再展開九尾降落青苔地上,卻驚見已有幾十巫女擋在面前包圍自己。
三姬一主大喜,蘇梓我卻不高興,心道:「怎麼真的只是一頭狐狸……難道跟撒旦愛人一樣變成動物逃避本英雄嗎?還是說如果能把她迫出原形,我也能夠用同樣方法將撒旦愛人變成美女?」
速佐須良姫見蘇梓我心事重重,微笑道:「認真思考的夫君最俊俏了。但現在九尾已經被我們包圍,請下令捕捉她吧。」
形勢大好,然而白面金毛九尾狐卻沒有動搖,「哼,區區幾百人還想攔住奴家,實在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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