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瑪格麗特大人,假如妳再努力多一點,把我們帶領離開這個人間煉獄的話,我就不用帶孩子登船離開薩雷諾,孩子亦不用被天使淹殺……」
眼前伸手不見五指,唯獨馬里諾夫人蒼白的臉龐在黑霧中顫動,嘴唇異常張合。明明說著不知名的語言,但瑪格麗特卻能了解聽她的說話;相反就算瑪格麗特如何叫喊也說不出聲,只能眼睜睜看著馬里諾夫人繼續說:
「當然我不是在責怪大人,但既然妳是教宗的繼任人,妳不是應該再努力一點嗎?」
「是啊,瑪格麗特姐姐,我還以為妳是救世主呢,結果只不過是比我們兩兄弟年長一點的女生而已,真有點失望。」
「別這樣責怪瑪格麗特姐姐嘛,我們的命本來就是姐姐拾回來的,能活到現在已經很感激了。」
越來越多的人臉從黑暗湧出、從四方八面包圍瑪格麗特;他們七嘴八舌,責備和鼓勵聲交錯迴響。
──聖瑪格麗特。
──主教閣下。
──瑪格麗特姐姐。
──教宗大人。
儘管瑪格麗特喊得聲嘶力竭,她依舊發不出半點聲響;於是她索性跑向馬里諾夫人的一對兒子,想抱走他們、不讓他們被天使殺死,甚至用自己的性命交換──
「瑪格麗特姐姐,妳還是來晚了。」
男孩的五官漸漸扭成一團,血液從眼簾滲出,然後變成一灘血水把瑪格麗特雙手染成血紅──
「……不要!」
瑪格麗特猛地睜開雙眼,天空是灰矇一片,自己則躺在枯草地上。她從惡夢中解放醒來,但不知道是否值得高興……至少夢中還能看見馬里諾夫人和她的孩子。
她大力吸氣,抺著額頭冷汗,這時候她想起夢中雙手沾滿馬里諾家的鮮血,連忙張開手掌確認,卻看見可怕的畫面──
「血!」
瑪格麗特第一眼看見的是自己手上的血,她的手掌正在淌著鮮血。怎麼可能?剛才明明是做夢,一定有什麼其他原因。
於是瑪格麗特刻意放緩呼吸,再仔細檢查自己的手掌,還有見到地上枯草的血跡,她終於找到理由說服自己。
──只不過是抓到鋒利的雜草邊罷了。這樣就好,這不是馬里諾家的血。
「瑪格麗特小姐,有感到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原來老管家一直照顧在她身邊,他看見瑪格麗特醒來後便為她斟水,並道:「小姐流了很多汗,請補充一下水份吧。」
老管家不敢說瑪格麗特在睡夢中哭了很久,他不想說任何會勾起瑪格麗特不快回憶之事。
瑪格麗特喝過水,呆坐著一會後,始喃喃道:「……大家怎樣了?」
「災難暫時過去了,不過大家的士氣都不太好,所以暫時安頓在海岸公園休息。」老管家說:「小姐妳也盡量爭取時間休息吧,身體要緊。」
「我沒有感覺不舒服,相反你才要好好休息吧。」瑪格麗特揚手示意老管家退下,老管家無奈接受。
然後剩下瑪格麗特獨自一人時,她取出了馬里諾家一對孩子送給自己的聖誕禮物,並把它們風乾製成乾花,用以掛在項鍊上。她答應過馬里諾夫人要平安帶她們離開,至少希望能夠以這種方式完成自己的承諾。
同日晚上,遠行團的營地傳出了民眾不滿的聲音。
瑪格麗特走到海岸營地,只見父親安東尼憂心忡忡,追問之下,她才知道大家正因為晚上的糧水不足而鼓譟。
老管家補充說:「因為昨日天使發難,意外燒毀了一些糧食;再加上海水一片血紅,腥臭異常,要回收資源也十分困難。」
畢竟這是十萬人的遠行團,他們不可能一次過準備十萬人一百天的食水,總得要在野外收集。
然而瑪格麗特摸了一摸項鍊,頓然下定決心似的;二話不說就跑回帳篷拿起水杯,跟著一直線跑到海岸處。
正在海岸紮營的民眾看見瑪格麗特跑到海灘先是感到好奇,之後再見到她把紅色的海水盛滿杯中感到難以理解。
「大家聽我說!」瑪格麗特向民眾展示水杯說:「這杯子裡面盛載的不是血,而是葡萄酒。如果你們不相信的話我可以喝給大家看!」
語畢瑪格麗特就舉杯一乾而盡,嚇得眾人目瞪口呆,又或是一片嘩然。
安東尼亦同樣走到海邊盛滿一杯紅色液體,淺嚐一口,難以置信的那確實是甜美的葡萄酒,連半點血腥也沒有。
民眾半信半疑,其中有人走近海邊蹲下,竟嗅到果實的香氣!那些原本是血腥的海水在瑪格麗特面前變成葡萄酒的海洋了嗎?
「只要你們有勇氣就可以品嚐到美酒。」瑪格麗特如此宣告,並對其他信徒說:「想吃晚飯的人快把繩網放到海灘上,不消一會,你們就能看見大漁。」
當中有幾個人剛剛喝過瑪格麗特的葡萄酒,對她所說的話深信不疑,便在海灘上佈置了數個長闊接近五米的繩網充當漁網。之後過了十分鐘,一條條鱈魚猛地躍到岸上自投羅網,數分鐘後居然盛滿了全部繩網,收集了好幾千斤的漁獲!
這就是「葡萄酒的神蹟」和「大漁的神蹟」,跟在四福音書裡面記載聖子所行的神蹟互相呼應。不僅如此,那幾千斤魚原本不可能分配給在場的十萬名信徒,但瑪格麗特吩咐把漁獲放滿一隻舢舨上,命令每個人排隊領魚;結果全場信徒每人都獲得一尾魚,而且還有剩餘。
之後瑪格麗特又把海中葡萄酒變回海水,提取鹽份,命人將剩餘的魚醃製保存。加工過後,信徒把鹹魚儲存在舢舨上,竟發現原本的舢舨無法把醃魚裝滿,他們得用上四隻舢舨才勉強裝滿醃魚。
當時安東尼看見了,看見瑪格麗特的掌心有著象徵聖子的聖痕。4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1cgLju0n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