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撒托斯……阿撒托斯……阿撒托斯……」
能吞噬一切光明的深邃暗空,渾沌中赤紅月亮映照北京皇宮,一眾異樣的月神信徒扭曲四肢,以不可能彎曲的姿勢集體敲打苔蘚石地、破漆牆壁、斷裂樑柱;有如詭異的音樂會,宮外廣場信徒高歌讚美阿撒托斯,但所用的語言都是擬音,只有「阿撒托斯」四字能聽懂。
刺骨的敲擊樂曲中,夜魔奈亞拉托提普帶著修長身軀,圍繞天壇一周,喃喃自語:「人類終於『進化』回原始狀態,這樣阿撒托斯就能夠在最適合的溫度中甦醒……」
「夜魔閣下,夜魔閣下!」
一位面無五官的邪人喘著氣跑來,奈亞拉托提普問他:「是人類的軍隊嗎?」
「不、是天使,是受傷的天使長……他要求與克蘇魯大人見面。」
──是我。
暗空降下一位白羽帶血的天使,眉清目秀,與同場的邪神截然不同。夜魔瞄看他一眼,答道:「是光明天使烏列爾,所謂神之光因何事負傷前來?」
另一端吼聲傳來:「確實天使正被撒旦打得落花流水,可憐啊。」
烏列爾冰冷道:「克蘇魯,多餘的話就免了,確實在沒有聖主領導之下我們難以跟撒旦對抗……但拉斐爾不是給了你們軍馬嗎?我們需要支援,不必現在,只要當阿撒托斯復活之後,二萬萬的軍隊理應交還天使。」
克蘇魯滿面觸鬚游動,顯示他心情不佳,勉強轉用深淵的同共語言回答:「烏列爾閣下,恐怕我難以作出承諾,要知道那個人類不好應付。」
「你忘記是誰救活你的靈魂嗎?我想深淵大人不會坐視不管。」
克蘇魯又發出詭異笑聲,「不用生氣,阿撒托斯與聖主雖然關係不好,但也不能壞,在殺死蘇梓我之後自然會回來幫助天使擊退撒旦,到時候這顆星球就是深淵大人的。」
烏列爾冷眼盯著克蘇魯,缺乏感情警告:「別忘記你剛才的話。」然後掩著胸上的傷口在天空消失。
相反有飛龍在雲霧間迫近,此龍長若江河,連綿百里,能戴萬人;在空中水平蛇行,龍頭上站著蘇梓我意氣風發,迎風與女媧看雲閒聊。
「聽說妳也是亞龍族,但為何妳的同伴都是長蛇模樣,妳卻身材玲瓏是位美女呢?」
女媧和藹笑道:「古來神靈造人都是參照自己模樣所做,所以我與生俱來是此軀,方便造人。與其說妾身長得與人類相似,倒不如是人類與妾身相似罷了。」
確實望見女媧烏亮直髮,秋波雙眼,聲調溫柔,是古典東方美女的模範。蘇梓我心想幸好女媧不是醜女,不然這個世界就很可怕。
蘇梓我又研讀了女媧的傳說,古書記載女媧殺黑龍以濟冀州,積蘆灰以止淫水,問女媧:「果然妳也是一位淫女吧?不然怎樣造出整個黃河的民族,不用止什麼淫水了。」
娜瑪大聲教訓:「笨蛋,你滿腦子都是淫水,淫水才不是你所想的淫水,只是泛濫的水而已。」
女媧答:「昔日創造大地之時,的確有用到息壤治水。」
說著同時,四周忽然暗淡無光,就像誤闖烏雲雷陣;於是女媧叮囑眾人伏下抓緊龍身,飛龍潛下脫離雲層,視野豁然開朗,地面百景一覽無遺。
比起從飛機窗外觀看更加清楚,伏身全方位觀景座,蘇梓我望見一片綠色山脈,河流沿山脈一直蜿蜒伸延遠方……直至被一個黑色半球、橫跨百里的結界吞噬。
「那裡是,北京?怎會變成那樣子?」蘇梓我說:「污染得十分嚴重,就像大地上的一個腫瘤逐漸侵蝕周圍空間……」
女媧搖頭回答:「那就是阿撒托斯的力量……想不到他的神力已經溢出千里,從原本奄奄一息急速恢復過來,一定要趁他完全取回力量之前殺掉他。」
娜瑪說:「否則整片大地會被阿撒托斯污染,全部生物成為阿撒托斯的養份,其他地方古神亦會變成奇異生物那樣。」
即使相距幾千米,蘇梓我亦能用肉眼看見漆黑結界正在脹大;無法理解的雜聲越來越近,飛龍見狀減慢不敢飛往。
女媧說:「我們只能送你們到結界前,接下來就看各位了。我們地方神的命運就交託到蘇大人手上。」
於是飛龍在皇宮西南四十公里外放下萬人,娜瑪提醒蘇梓我:「雖然我們沿途一路順風,但城內不知隱藏了多少敵軍,笨蛋你要認真點啊。」
五色騎士團、牛頭惡魔軍、四凶、二十一度母、千百位從各地拐帶隨軍的異教徒,整齊列隊在結界前。眼前黑色物質如液體,像是水牆,像是大水滴掩蓋整個京城。明顯感受到不同層次的神力,是創造神的神力,梵天神箭在創造神面前大概亦是徒勞。但二話不說,蘇梓我便大步走到結界之內,娜瑪連忙追隨。
「慢著,都叫你要謹慎點──」
越過邪氣的境界線,氣氛一轉,景物全非。腳下是濕黏黏的,田地遭結界割開兩半,界外種枯萎的禾田,界內卻是血肉纖維、滿地觸手擾動;樹木都變成熟麵條纏在一起般,各種奇異走獸跑來跑去,跑到河邊卻見到熱油冒煙,煙霧間有陰魂叫囂,難以理解的嘈音充斥耳蝸,名副其實是煉獄光景。
「嗚……好瘋狂的世界。」娜瑪看見天上沒有星星,只有一個高掛的月光頭顱,心裡發寒。
蘇梓我說:「任誰看見這些東西都會發狂,不能讓那些平民跟來,妳回頭讓飛龍送他們離開吧。」
「其他人呢?」
「也留在結界之外,聽候我的指示。」
「你打算一個人闖關?不行喔,城內一定埋有伏兵。」
「正因如此只能由本王打探邪神虛實,這地方就連其他魔神亦不宜久留,妳也一樣,必須要抓緊一個機會入侵。」
娜瑪無奈,擔憂說:「萬事要小心。」
「從心念動保持聯絡。」語畢蘇梓我身影漸漸遠去,對手是完全一無所知的,整個賦予生命的北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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