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永遠都在一起。」
那一天,蘇梓我牽著娜瑪小手,穿越白色長廊,走向無窮時空的帷幔。他知道世界和深淵正在另一邊等他。
雖然輕紗飄逸,蘇梓我掀在手中比想像沉重,是歷史的重量。紗紡上記載了這顆星球的誕生,直到現在,兩位星晨核心如風中殘燭。
彷彿踏進了另一個次元空間,眼前有無數肥皂泡在飄盪、結合、爆破。像是剛剛吹出的肥皂泡,越接近中心泡沬越多。而在幻彩光影中心站著一對男女,蘇梓我看著男的,說:「你是深淵,旁邊是世界。」
男子面色蒼白,但名為深淵的他眼神依然深邃,說:「感謝你們給我看了這麼一個有趣的故事。」
另一位同樣氣息虛弱,像是薄命美人的,名為世界的星晨核心感嘆:「已經活了幾多年呢?最後總算有點意思。」
「五十億年,很長啊。」
「因為歷史太過久遠,就算星核也是有壽命的。」世界道:「加上你們已經知道這顆星球所面對的困境,像我和深淵已經老得不可救藥,改變不了未來,只能讓新人來創造新的世界了。」
深淵再向蘇梓我確認:「你願意接手成為星晨的主人嗎?」
──慢著。
萬鬼之母冒現對蘇梓我說:「能夠把這個任務交給我嗎?再說妾身作為世界的至高靈,能夠更體諒世界的想法,可以從人類之間取得平衡……更重要是你和阿斯摩太已經累夠了,接下來就讓妾身做回本份吧。」
第一次看見萬鬼之母流露出接近人類的表情,蘇梓我有點意外,問:「妳不怕寂寞?」
「本來妾身就是存在的存在,只是單純的存在罷了。」
娜瑪連忙追問:「這樣我和蘇梓我都可以離開嗎?深淵怎麼樣?」
此時奈亞拉托提普作為阿撒托斯的使者又出現眾人眼前。奈亞拉托提普說:「蘇先生與吾主阿撒托斯之前的交易,是時候兌現了。」
「什麼交易?」
「當你打敗聖主與深淵見面之時,必須要聽從阿撒托斯大人做一件事情。」奈亞拉托提普引述當時阿撒托斯所提出的條件,確實有這麼一個承諾,而且不能反悔。
所以阿撒托斯的要求是什麼?奈亞拉托提普代說:「阿撒托斯想殺死你們,自己成為唯一的神──」
剎那間冰封了四周氣場,奈亞拉托提普續道:「不過,吾主改變主意了。如果萬鬼之母要成為世界,阿撒托斯大人就成為深淵,吾主對萬鬼之母實在太感興趣。」
蘇梓我嘆氣,「什麼啊,最後還是最原始的慾望呢……」
奈亞拉托提普回應:「其中一個改變吾主想法也是你和阿斯摩太,你們的關係不像僅只肉慾,而是一種奇怪的,像是一種的程式錯誤。」
萬鬼之母冷酷笑道:「沒有問題,反正有阿撒托斯的幫助我會比較輕鬆,亦比較容易執行你們的願望。」
蘇梓我笑問:「阿撒托斯可是觸手肉塊,妳承受得了嗎?」
「什麼時候妾身被你看小了。」萬鬼之母告訴蘇梓我與娜瑪:「接下來我們要把你們二人的力量拿走,你和阿斯摩太,不對,應該是和娜瑪作為凡人,去尋回凡人的幸福吧。」
「嗯!」娜瑪喜極而泣,「謝謝兩位!」
原本的世界和深淵亦有了共識,與蘇梓我和娜瑪道別:「趕快離開吧,等會我們要重組法規,星核的門也要關上,再不走就晚了。」
而且在重力異常的區域,多留一秒鐘不知等於地上何月何日。於是蘇梓我向現任與下任的世界和深淵鞠躬,便牽著娜瑪回頭離開;回到帷幔的另一端,抬頭看見九重地的破洞正在收縮。
「一起回家吧。」
「嗯!」
蘇梓我抱著娜瑪上升──下一瞬間,一拳頭迎面重擊,蘇梓我整個人像砲彈飛開數米!
娜瑪連忙追回,卻被人抓住肩膀,喚出匕首在她胸上劈下一刀!
忽然充滿血腥,蘇梓我面前竟是個長得跟自己十分相似的人……不對,那是披頭散髮的路西法!
只見他重複瘋狂大叫:「我終於想起來了!我終於想起來了!」
蘇梓我驚訝路西法怎麼沒死……啊……一定是帶著垂死的身軀來到這裡復活。冷靜下來,娜瑪的傷口也在萬象空間自動癒合,不用擔心;但該死的,到最後關頭這個人還是要破壞好事嗎?他這樣子是什麼情況?
「哈哈哈!看見你吃驚的樣子太可笑了!你一定在疑惑為何我們一直這麼相似吧?我終於想起來了!」路西法大叫:「二十年前有對夫妻研究古神傳承!想要繼承所羅門的印戒!想要蘇萊曼的血脈!在萬鬼之母的穿針引線下我就幫了他們一把!你的基因是來自我的,我才是你的父輩!」
蘇梓我回罵:「你這混蛋以為我會相信?別擋我,不然我再殺你十遍──」
一發暗黑魔彈轟炸蘇梓我,頓成黑煙,娜瑪爬起緊張大叫:「笨蛋!你要小心路西法,他已經瘋了!」
而且沒有說出口的是,蘇梓我已經交出所有力量,娜瑪亦然,偏偏路西法帶著天使大能而來。只有當九重地的大門關閉,世界法則重組,天使以及路西法的力量才會消失;然而關上大門意味著誰都無法離開這裡,到時候就算殺死路西法亦無補於事。
娜瑪是曾經那樣期待與自己回到地上,再見到聖德芬,再見到撒旦,再見到烏兒……可是偏偏這個時候沒有魔力,路西法亦是看準這機會才來報仇,他和蘇梓我就像本體和影子難以分割。
「告訴你吧。」路西法說:「我打算把你們關在這兒,然後我用你的樣子,用救世主的身分回到地上。那時候我是真真正正,甚至無能的天使之上、惡魔之上,唯一的萬王之王!」
忽然覺得路西法很可憐,但此刻蘇梓我只能拼命打倒他,就是為了帶娜瑪回家。他衝前揮拳,卻被路西法畫出魔法陣回擊魔光砲彈,炸得血肉橫飛。然後一次又一次復活,但人類的身體不及天使,眼睜睜見大門逐漸關上──
「娜瑪妳先走!」
「不要!我們說過永遠在一起,你到哪裡我就在哪裡!」娜瑪奔跑撲向蘇梓我,不讓他獨自受苦,要死便死在一塊。
「為什麼妳要維護那人!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們!」路西法喚出長刀,手起刀落──
刀下娜瑪與蘇梓我一同發光,娜瑪帶來的第七十二位神器與蘇梓我右手獸印共鳴!
「啊啊啊啊啊!」蘇梓我拼盡畢生氣力,甚至運氣也好,抑或要付出任何東西也行,總之要喚醒印戒內尚有連結的魔神。
路西法冷道:「就算你把那幾十魔神召回也打不過我,我可是大天使烏列爾!」
巨力將蘇梓我震開,路西法提刀在空中追斬,蘇梓我一邊用肉身抵擋一邊收集魔神,大約只有二十。
20/72的力量……遠不及路西法的瘋狂。
光刀沾滿蘇梓我的血,蘇梓我也逼得發瘋,賭上性命召喚──25/72的力量,還是給天使一刀砍下頭顱!
但蘇梓我唯獨意志力不輸給對方,馬上復活召喚魔法還擊──30/72的魔力,路西法照樣把蘇梓我炸到牆上,單方面凌虐蘇梓我,把他砍得不似人形。
娜瑪不忍哭道:「不要再打了……路西法……求求你放過蘇梓我好嗎……」
「我不聽,我聽不懂,為什麼妳要為他求請!母王大人!啊啊啊!」路西法只管亂砍蘇梓我,同時一分一秒過去,星核大門餘下一分。
蘇梓我氣喘亂抓,手邊有什麼東西能夠對抗眼前這人,這個可憐的人;或者他說的都是實話,不過娜瑪是無辜的。
潛意識想向世界、深淵、萬鬼之母、阿撒托斯求助,但星核不能直接干涉星晨之事,就算爬回帷幔的另一端也不知會發生何事……
走投無路,右手放在帷幔──突然有無數靈魂回應,一拼湧進右手獸印,將蘇梓我的右手擠成血肉模糊,卻伴隨更強的魔力。
路西法見蘇梓我有異,猛地大刀砍去,蘇梓我右手一抹劃出凌空巨鐮格擋──
72/72,蘇梓我化成赤鱗巨人,背上更插一對燃燒巨翼照亮洪荒!這是完全集滿七十二魔神的力量,但為何會在此時……
「不可能……我是你……你是我……不可能……!」路西法難以置信,同樣倍大身體將蘇梓我壓回──
只是宇宙縱橫古今的帷幕源源不絕有力量湧進蘇梓我體內,82/72……92/72……154/72……蘇梓我知道,這是歷代所羅門魔神超越了時間與空間,在此刻一同把力量借給蘇梓我。
288/72……
「明明我把其他魔神搶走……最後還是沒有選上我……」
一個接一個魔神影子闖入蘇梓我眼簾,海妖、騎士、巨蛇、古神……最後一對男女。
是蘇萊娜與另一個娜瑪。他們對蘇梓我點頭、微笑,然後夫婦的靈寄宿手中。
巨大光鐮蓋過路西法的仇恨,蓋過一切,但在粉碎路西法前收了手;而且收手亦太晚,強烈光芒與晨星核心融合,四周空間變得不穩像隨時都要坍塌!大門只剩一線縫隙,蘇梓我衝拳轟開大門裂縫,回頭呼喊娜瑪……卻見娜瑪被空間的瓦礫活埋了下半身!
「蘇梓我……救我……」
同時晨星法則開始改寫,空間盡是紅色警告燈,就像堤壩洩洪,新生世界與深淵要釋放力量通往地上,將蘇梓我推往地面!蘇梓我無論如何伸手都捉不到娜瑪,只見娜瑪的身影越來越遠……
亦見傷痕累累的路西法拿著大刀,緩緩走向娜瑪──
「走!」路西法砍刀劈碎瓦礫,大力把娜瑪推向蘇梓我!於是路西法的身影漸遠,直至遭黑色洪水淹沒,轉眼間滿天繁星;在無重力的空間,蘇梓我捉住娜瑪雙手,十指緊扣,抱在一起,穿梭繁星天幕直墮大地──
砰砰巨響!蘇梓我感覺到確切的痛,抱住娜瑪,代替她承受著陸的痛楚。
「娜、娜、娜、娜瑪媽媽!」
熟識的聲音跑來,「娜瑪媽媽!鳴鳴鳴鳴……妳終於家了……嗚嗚嗚嗚……哇哇哇哇!」
娜瑪站起來抱住聖德芬,一面茫然,但是幸福的感覺、溫暖的觸感。
蘇梓我也站回來問聖德芬:「我們回來了?」
「哼,大笨蛋!你把娜瑪媽媽捉到哪裡去了!我才不會理會你!」
邊哭邊罵,又腳踢蘇梓我,蘇梓我也不計較了。回頭再看,熟識的臉都在。
「你又逃課了嗎?」孔穎君代表身後眾女笑問。
「啊……稍為遊歷了世界盡頭,然後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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