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突然艾麗莎彈起身來大喊,身旁還沉醉於自己的思考中的札拉托被嚇得說不出話來,只聽艾麗莎解釋說:「札拉托……快!走!」
札拉托總算回過神來,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令艾麗莎會突然醒來並且這麼緊張,腦筋靈活的他急忙中找到了合理的解釋,說道:「別怕,只是發噩夢罷了,再稍微休息下吧……」
札拉托還沒說完,艾麗莎扯盡了嗓子喊道:「才不是夢!你快點走吧!別再問了,再說的話就來不及了……」
這次輪到艾麗莎沒說完,從營帳裡傳來一把充滿敵意的聲音,「什麼來不及了?既然都回來了,難道不回家嗎?」
假如單是突然傳來人聲,札拉托也已經開始習慣這裡不能以魔力的感覺來判斷有沒有人接近,因此不會太過震驚才是,然而此刻他腦袋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到,內心只充滿著害怕、驚恐和想逃走的意欲,可是他卻完全動不了!是手指絲毫動彈不得,連張開嘴巴說話都不可以!只能在喉嚨處發出「依依哦哦」的聲音。
「母后……」艾麗莎只說出了兩個字,一個人影頓現眼前。一身黑色的長袍,后冠上換上了散發出幽深邪氣的黑寶石,加上她從外進來竟然沒有牽動到垂簾,實在不難讓人聯想成鬼魂幽靈之類的。
「還記得我這個母后嗎?那天你一聲不響就走了,而且還帶走了能穿越赤炎國度與獄火熔城的『滅世晶石』……」
「哼……原來母后就只會記掛那塊什麼晶石,而不是掛念著我啦!那顆晶石沒了,在進來的時候就碎掉了。」艾麗莎勉強扭過了身子,背對著這個詭異的女人。她,正是赤炎國度的統治者──菲雷.賽娃。
札拉托逐漸恢復冷靜,至少在二人開始對話時便已經收拾了震驚的心情,然而他還是動彈不得,他心裡飛過千百種念頭、原因去解釋這種情況,「不是魔力的枷鎖,應該說不是屬於能量魔法類形的行動封鎖,更像是由於某於原因以致身體不聽使喚了……難道只是靠那驚人的氣勢?是因為實力的差異嗎……」
就在札拉托想辦法解釋與脫身時,兩母女已經冷言相語了不少次,直至後來菲雷決定不再與艾麗莎在言語上糾纏,「無論如何,這次你一定要回到宮裡,不得再出來,這次為了出來找你已經破了戒,打開了『生命之壁』(註一),再不盡快回去關掉的話就有大麻煩了。至於這個人知道得太多,就這樣消失……」
「不行!絕對不可以殺他!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只要你動手我就立刻耗盡自然之力!」艾麗莎再不像剛才那般沉靜,冷靜地思考過後才以針鋒相對的言詞回應賽娃,此刻她已經失去理性地大叫出來,她本來就蒼白得很,不單是臉色,甚至是皮膚也是,但卻在剎那間紅潤起來,正是使用精靈魔法前的現象。
「什麼?為了這麼一個低級生命體值得嗎?」賽娃刻薄地回答說,本來她絕對不相信艾麗莎會如此做,然而事實並非如此,艾麗莎的皮膚已經滲出微弱的紅色光芒,甚至混和了些白點。
這一來賽娃自然是嚇得不禁怠慢,本來在凝聚自然之力的右手立時停止動作,不敢再動彈,而艾麗莎則是咳出了血絲,那些紅白光若隱若現,同時在艾麗莎四周開始流動。
「嘖,先前已經感覺到你消耗了大量的自然之力,現在又勉強使用……好了,我答應你了,我不殺他,不過不得不把他關在后宮內,不然把我的事洩露了就麻煩了。」賽娃看見這情景,在刻不容緩的情況下只好答應艾麗莎。後者心頭一寬便再也支撐不住,昏倒過去,只是在她四周的光芒仍然沒有散去,且越來越快,直至現在已不像以前那般紅白混合,反而是紅白交戰,互相磨擦,每一衝撞均撁起一點波動。
「引來了漓(註二)的自然之力,卻因為本身的自然之力不足而反噬,那麼就這樣吧……」賽娃自言自語地說著,只見她開始浮在空中,嘴裡說著不知名的咒文,不過隱約感覺得到與艾麗莎之前吟唱的所差無幾,而她也出現了同樣的情況,身體表面散發出紅光,吸引著游離於艾麗莎身旁的白光。
紅光來得快也去得快,頃刻間一切光芒消失,而剩餘的紅光都進入了艾麗莎的身體,她先是全身紅起來,繼而又回復了蒼白,賽娃看得不禁搖了搖頭,走到艾麗莎身前,撫摸著她那淡紅色的秀髮,擺出一副與之前完全不同的神情,四周散發著一陣暖意。
從賽娃來到直至現在,札拉托只能睜著眼看著一切發生,甚至連說話也做不到。又過了一會,賽娃抱起了艾麗莎,回過頭來瞪著札拉托,那眼神奇怪得很,雖然充滿了敵意,卻又帶點溫柔,兩人眼神稍一接觸,札拉托便突然覺得很睏,意識開始變得模糊……
正當「生命之壁」打開後,在后宮南門附近的空地上。
「這一切都已經被機器算計好了嗎?難怪會說我們可以隨意行動,完全沒有任何計劃,而沒有計劃反而是一個計劃,還真算是怪物呢……連這些都預計好了。」修女站在護城河外,看著那規模壯觀的赤紅色大橋,只是她並沒有下一步行動,就這樣站著。
「那傢伙是個怪物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的事,倒是你啊……還真罕有,除了任務必要外,你都會和偽一起行動的,怎麼現在落單了?」突然從河裡浮上一個人來,看上去充滿活力的青綠色頭髮,強壯的身軀,手持一把巨型的藍色狙擊鎗,正是狙擊手。
「你又不是不知道偽的性格,途中出現了點意外而必須分散了。對了,知道哪些人負責潛入與瓦解嗎?」修女也不對突然出現的狙擊手感到驚訝,而是一如以往在認真時一副冷冰冰的,遇上什麼事都是同一個樣子。
「詳細的不太清楚,畢竟大家來到這個世界都算是各有所求吧。傳說中的精靈之鄉,想要得到的東西應該有不少吧?暫時能夠確定的應該是由影子來偵測,噬紋來瓦解整個結界,最後由寂靜來傳令吧。」狙擊手離開了水面,一陣銀光蓋過身體後,原本濕漉漉的身體及衣服都乾了。
「嗯……想要的東西嗎?」修女向自己問了一聲。
兩人再也沒有交談,不過寧靜只有數分鐘而已,接著一個單音規律地傳來,也就是寂靜傳來的信號。
「怎麼樣?自從上次在熱沙荒漠合作過後便再沒有合作了,這次要一起嗎?」修女走了兩步,頭也不回地問道。
「我的榮幸。」狙擊手裝作有紳士風度地回答。
修女微笑了一聲便率先進入了后宮,狙擊手緊隨其後,而他手上的狙擊鎗也變回了待機形態的手錶。
與此同時,在東、西兩個方向的城門口各有一個人影進入了后宮,自然都是審判團的人,然而這一來,似乎沒有占卜師最初所說的,總共有十一人進入了這個赤炎國度。
「這聲音……是從后宮內傳來的?」賽娃自然聽到了那琴聲,當下抱著艾麗莎,連同札拉托一起,使用傳送魔法,立時便回到后宮,安置好了艾麗莎後便快速衝到后宮較中間的樓梯,落到了地庫一層。
這裡是一條十字迴廊,東南西北都是一條長得看不見盡頭的走廊,她不暇細想便以看不見的速度往西直去,來到一個打開了門的房間,那門上有著奇形怪狀的符號,似乎是咒文的物體。
「滅世晶石被拿走了?我剛剛只是稍微封印了晶石的效果啊!怎會不見了?對了……是有人偷走了,曾經有低級的人類來過這裡……」賽娃只是一驚,隨即回復了冷靜,然後向其餘三個方向都走了一遍。房中心都只是放著一個黑色的圓檯,約一米來高,上面都畫著奇怪的圖案,整個房間也僅此一樣東西而已。
「從把所有獄火熔城的生物都拉進這個世界起,有十三個不屬於這兩個世界中應有的魔力,而曾經與女兒一起的不同魔力共有三種,換言之敵人最多是有十個嗎?」賽娃在回到地面時把可能性都想了一遍,一切都以最壞的方向來推算,隨即回到了那個早前出現奇怪聲音的房間,而那道聲音在賽娃踏入時又再出現了。
乘風與零冰二人走到了遠離營帳的空地上,乘風依舊是那種什麼也不用顧慮,想笑就笑的笑容,走了幾步便想放開零冰試著自己走,當然最後是險些仆倒,被零冰及時扶住。
「這個人,都傷成這樣了,還能這麼高興……」零冰心裡想著。自從零冰加入了這個小隊,雖然表面上他和乘風似乎很要好,實際上零冰心裡根本沒有容下乘風,直至被他捨身相救,此刻心裡開始對乘風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感覺。
「零冰,你就別這樣一臉苦瓜了!應該學我這樣,用力吸一口新鮮的空氣,什麼也不要去想,那些麻煩事就留待那個大笨蛋去想好了。」乘風大字型地躺在了軟綿綿的草地上,張大了嘴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然後瞧了瞧零冰,叫他跟著做。
零冰呆了呆,不過竟然照著做了。吸了口氣,閉上眼睛,那些尋找零奇追問因由、如何逮著審判團的人等等的想法全都拋諸腦後,張開了雙手就這樣倒下,再次張開眼睛時,不過是藍天白雲的景色,卻變得很美,美得想時間停下來,感受著前所未有的舒服感覺。
「對吧對吧?這樣很舒服吧?以前我和札拉托沒事做時,就這樣躺在宿舍外的空地,不管是聊些無聊的事,還是靜靜地望著天空都覺得很好,煩惱全拋到九霄雲外了。」乘風自躺下來後便一直注視著天空,也沒有理會零冰是否在聽或是跟著他所說的做,就自言自語起來。
「假如現在他在旁邊的話,定會跟我說『連你都會有煩惱的嗎?』之類的話吧?」
「然後我就一定會回答說:『就是那些大笨蛋才會自尋煩惱,常常想東想西,煩這煩那,這樣不能做,那樣也不能做,結果就是一個悶蛋。』接著我一定會去拉扯札拉托的臉,要他笑起來,我可不想他變成個悶蛋啊!我的朋友怎能不快樂呢!」
零冰一直都是靜靜地聽著,突然心頭湧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情不自禁地說:「乘風,你昨天……為什麼要救我?」乘風聽到零冰的話後,自己先是「嗯」了一聲,接著因為零冰的聲音實在太細,只好挪移了身子,靠近了才聽到。
「因為我們是朋友啊!而且還是隊友、同伴……」乘風一口氣說出數十種關係來,然而零冰卻沒有聽下去,因為聽到「朋友」二字時他已經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當中。
正當乘風還在發揮他那連說三十個小時都不用休息的本領時,突然從后宮傳來了琴聲,一個兩人隨時都能在腦海裡回想起的琴聲──乘風自然是因為以為自己要與朋友分別前,最後所聽見的聲音而深刻,零冰則是熟知這聲音的威力,就在那短短的瞬間、比札拉托更快地知道這琴聲的怪異之處。
兩人沒說一句話,互相望了一眼便站起身來,當然乘風還是需要零冰扶持,兩人的想法都是一樣,盡快回到營帳與札拉托匯合,不過零冰則是在心裡多了三個字:「朋友嗎?」他在心裡一直問著自己。
琴聲突然停止了,二人還是一扶一柺地趕回營帳。「乘風,還是我揹你回去吧,這樣走太慢了。」零冰還沒待乘風回應,便已經揹起了乘風,雖然乘風左半邊的傷口都十分痛,卻是咬緊了牙關不發一響,二人疾速回到了營帳。
「咦?人都不見了?」乘風被放了下來,不禁問了一聲,零冰則是在營帳裡四處仔細察看,過了一會便認真地向乘風說:「札拉托他們或許遭到了襲擊……」
「什麼!發生戰鬥的話我們沒理由不知道的啊!至少這裡會一片混亂吧?」乘風難以置信地說。危及了札拉托與艾麗莎,他居然都會用點腦袋了。
「基本上艾麗莎那虛弱的狀態不算是戰力,因此只剩下札拉托一人而已,再者,假如對方是兩個、甚至更多的審判團團員,加上他們每人都有獨特的能力,更甚是偷襲的話,在他們二人沒反應過來便將其擊倒也並非無可能。」
乘風還想反駁說什麼,卻又聽零冰說:「而且這個赤炎國度我們還沒摸透,會不會有實力超群的人還是未知之數,不過……」
「不過什麼?快點說啊!」乘風趕緊問道,零冰也不像札拉托般會賣關子,直接說道:「你嗅不到這裡有一種香水味嗎?還有你過來看看這裡。」
乘風用鼻子大力地抽了抽,確實嗅到了一種奇怪的氣味,一種不曾嗅過的氣味,似花非花,似果非果。他隨即又柺到零冰身旁,和零冰一樣蹲低了身子。零冰撥開了小草後,泥地自然清楚可見。
「這是……」
「『丰』字……應該是札拉托留下來的線索吧。」零冰站起身來,確認一下還有沒有其他線索。
「喂,乘風,你要去哪?」零冰肯定了線索僅此一字,心裡更是一寒,雖然不明白這線索的意思,然而這意味著什麼他自然知道,當下回頭想叫乘風時,卻見乘風已經走出了營帳。只聽乘風大聲回答說:「『丰』字怎樣聯想都好,也和他們沒有什麼關係吧?反正我們的敵人就是審判團,而且剛才也聽到琴聲是在后宮內傳出來,那札拉托他們自然是被抓到去那裡了。」
註一:生命之壁,即保護后宮的結界,需以大量的自然之力才能維持,是只有精靈族才能施展的結界。
註二:漓,意指四周彌漫「自然之力」的空間,例如整個赤炎國度都可以稱之為漓。3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2uDkN0we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