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改變了嗎?」札拉托的心裡不禁想著,黑漆漆的夜空連丁點月光也沒有,更何況是細小遙遠的星呢。
「一直都是為了母親而做的……假如我改變了,又是為了什麼而做呢?」札拉托嘆息著,心裡有一個人影慢慢浮現。身形瘦削的中年女子,穿著一條粉紅色格仔圍裙,正會心微笑地看著札拉托。
「……就順著你父親的意思吧……」那個女子的嘴唇不斷顫動著,沒有絲毫聲音,猜測那顫動的幅度也就是呈現在札拉托腦海的那一句。
「嗯……我仍是為著母親而做的呢……一切都只有母親快樂就好了。」札拉托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突然又一個人影浮現在心中,接著又多了一個,很明顯看到兩個人的高度有一定的差距。
「乘風、艾麗莎?」札拉托看到心裡的影像時,口裡不自覺地說了出來。
「艾麗莎不在唷,只有我在這裡啦!」突然一把活潑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嚇得札拉托彈起身來,原來乘風正躺在自己的身邊,應該是在他沉思著的時候來的,所以才沒有察覺。
「你都聽到了嗎?」札拉托再次舒服地倚在略微拱起的沙堆上,雖然白沙都混進了頭髮之間,然而那柔軟的感覺令人醉生慾死不想再離開了。
「沒有,剛剛你叫我的名字才來到,不過大概也明白你在想什麼。」想不到乘風會認真起來,只不過當他看見寂靜的夜空中沒有一點星光,眉頭不禁一皺。
「你這個沒腦子的家伙也會知道我在想什麼?」札拉托開玩笑著說道,說完後才覺得自己的言語稍微有點過份,正想道歉之際乘風卻笑著望他。
「對啊,我就是沒腦子啦,連一個沒腦子的人都能明白你,証明你比沒腦子的人更沒腦子吧?」乘風也識取地開個玩笑逗一下札拉托,倒是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給了札拉托一個下台階。
「都已經沒腦子了又怎樣比沒腦子更沒腦子呢?」札拉托完全想像不到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完全不自覺地就跟乘風鬥起嘴來。
兩人就這樣互扯了一番,不知道為什麼,札拉托覺得與乘風一起的時候雖然會常常因為他的遲鈍而有點生氣,然而最後總是歡樂較多,心情也變得輕鬆愉快起來,真想再次拉動一下臉部的肌肉笑起來。
「看來我明白了……」札拉托自言自語地說,乘風不禁再次把目光從夜空轉移到札拉托的臉上,滿臉疑惑的他等待著札拉托的解說。
「原來我愛的人不單止我的母親,還有你……」札拉托說著的同時帳篷中有一束淡紅色的頭髮散了出來,只聽到個「你」字時便把頭縮了回去,那如狼似虎的眼睛頓時消失不見。
「與艾麗莎呢。」乘風默默地看著札拉托,只是一言不發地望著,最後竟然大笑起來。
「有什麼好笑嗎?」札拉托以奇怪的目光看著乘風,這次是自從認識以來少數中的一次想不到乘風心裡的想法。
「說你比沒腦子的人更沒腦子是對的了,忘記了那句說話嗎?」乘風在停止大笑後還要再笑了幾聲才停了下來,把抓著白沙的左手拍向札拉托的肩頭,兩人中間立時就有一層薄薄的白霧,傾刻間也就消失得一乾二淨,接著乘風的左右手不停的抓沙,然後向空中投去,四周頓時變得白茫茫一片。
「永遠的朋友。」兩人同時說道,時間並沒有絲毫差距,說成只有一個人說話也不足為過。札拉托好像早已經知道乘風會說這句,相反乘風亦然,接著是同時笑起來,當然很快就由札拉托制止,說是別吵醒帳篷內的艾麗莎,不過他又怎會知道艾麗莎是在熟睡中還是在奸笑中了。
「札拉托,你看!」札拉托順著乘風的手勢看去,本來漆黑的夜空閃著兩顆小星,雖然光芒並不耀眼卻是清清楚楚的存在,兩顆星的距離很近,那顆比較大的就像哥哥帶著那比較小的弟弟漫遊星際,以微不足道的光芒記錄著兩兄弟走過的痕跡,躺在沙地上的兩人不自覺地進入了各自的夢鄉。
「為什麼這麼熱的啦……」乘風不知是在說夢話還是已經醒來,太陽已經高高掛在天上,再次展開今天辛苦的工作。
「當然熱啊,太陽都出來好幾個小時了。」乘風一睜開眼睛看到的便是札拉托那個微笑的臉孔,此時看上去倒也順眼多了。
乘風也不答話,立刻坐起身來拍了拍手掌上的白沙然後搓了搓眼裡的污垢,便加入填肚子的行列,除了艾麗莎不時以特別的眼光看向兩人外也沒有其他不尋常的事情發生,吃了個飽後也就收拾一番繼續行程。
「由現在起開始個人的訓練了,而短時間內提升戰鬥力只有專精於自己所屬的位置,無論是中距離還是遠距的魔化怪物都交由乘風處理,近距離則交由我來應付,艾麗莎你負責在我和乘風戰鬥時的保護工作,無論多微弱的攻擊都要進行防禦,明白了嗎?」札拉托以命令的形式說,乘風及艾麗莎都回答了聲「明白」,很快的就來到今天第一顆自然之石的地方。
「看來我們運氣不錯。」札拉托說著的同時不遠處的高空傳來了「吖吖」的叫聲,是一群十來隻的獵鷹,也只有發現了獵物的情況下才會這樣叫,想是為首的那隻在發號師令攻擊吧。
「乘風,十七隻,能一擊打下來嗎?要活的不要死。」札拉托毫不猶豫地問著,同時已經把毀滅之鎚變到了正常的應戰模式。
【主人,我相信你可以的。】暴風使者說,除了乘風外其餘兩人都望向了它,而乘風則閉上了眼睛不知在想什麼。
「嗯……我試試看。」乘風平時面對困難或難題時總是歡喜雀躍,然而這次是罕有地皺了皺眉頭,然後把暴風使者變成了長棍的形態。
乘風猛然張開了眼睛,頓時一個圓形魔法陣在他的腳下展了開來,連人帶陣緩緩地向上空飛去,同時他身後出現了一個個拳頭大小的黃色光球,一個、兩個、三個……隨著光球的數目增加,出現的速度愈來愈慢,好不容易才集齊了十七個光球。
獵鷹群還沒有感覺到大難臨頭,只是不停地攻擊著一隻在沙漠中的駱駝,也只此一隻而已,想是應該離開了族群吧。
【繁星閃耀。】暴風使者的聲音還沒有落下,十七個黃色的刺眼光球已經向前衝去,只是向前而衝,根本不是往那群獵鷹擊去,在地面的札拉托及艾麗莎也不明白乘風到底在幹什麼。
【請立即進行控制。】暴風使者的水晶閃著黃色的光芒,像是在警告著乘風一般,只見後者再次關上了眼睛,臉部不自覺地抽成了一團像是十分痛苦的樣子。
「太多了……控制不到……用姐姐教我的方法也控制不到!」在乘風閉上眼睛的時候是有幾枚像受到了控制似的停了下來,其他則仍是雜亂無章地亂竄,已經飛得不知去向,連受控制的那幾枚在乘風大喊之後也都失去了控制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那些獵鷹們已經對乘風有了警覺,拋開那只早已無力逃走的駱駝,連忙集合好了隊形向著乘風衝去。
乘風在剛剛閉上眼晴的時候其實是在嘗試控制那些雷球,只是數量太多以致魔法能量並不足夠支持,令他頭痛起來,因此也沒有察覺獵鷹的隊伍正在向他攻過來。
【防禦屏障。】暴風使者也不用乘風下達命令,就已經在乘風前面展開了一個綠色的防禦魔法陣,獵鷹毫不理會地撞上去後都如撞到堅壁般,為首的幾隻因為是俯衝,其衝擊力大得牠們撞到腦袋迸裂,半點聲也沒發出就已經死透了,後來的那些看見同伴那恐怖的死法紛紛想改變方向,可惜也來不及都碰上了魔法陣,只有最後的兩隻瘋狂地拍著雙翼才逃過了厄運,帶著悽慘的嚎叫聲而去。
從第一隻獵鷹撞上魔法陣開始,乘風腦袋漲得像要爆裂的感覺終於停止,睜開眼睛後所見到的就是那血肉模糊的場面,看得他的心都寒了起來,整個人就呆在空中,直至好不容易撿回了命的那兩隻獵鷹所發出的淒慘叫聲才把他拉回了現實,只是他什麼也不做地呆呆看著,直至札拉托以念話呼叫了幾次後也沒有回應一句。
『你幹什麼啊?還不把他們擊落?』札拉托緊張地問著,畢竟在沙漠遇到這類的獵鷹是不常見的事。
暴風使者再次替乘風準備好了「繁星閃耀」,當然只有兩隻獵鷹也就只有兩個雷球出現,其速度毫不遜色於獵鷹,正在一步一步地逼近,兩隻獵鷹向著一左一右兩個不同方向飛去,在乘風純熟的控制下當然是不會讓獵鷹逃跑的了,很快就把兩隻獵鷹擊落。
「怎麼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札拉托已經把那兩隻昏掉的獵鷹拿在手中,回過頭來對著乘風說。
「沒什麼……別要說人,連野獸都保護不了。」乘風這樣的樣子確實挺令在旁的兩人擔憂,樂天性格的人是很小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除非是受到很大的打擊或是觸及了過往的創傷。
「過去保護不了,現在保護不了,那麼你想連未來也保護不了嗎?」札拉托早已經知道了乘風的過去,本以為以前的開解已經令他重拾信心,豈料現在又為這樣的事來煩悶。
「你沒看到剛剛的情景……是因為我……牠們才會……」乘風再也說不出半點聲來,只是默默地低下頭。
「對,是因為你!」札拉托實在無法忍受現在這個樣子的乘風,竟然真的罵了起來。
「假如你剛剛能控制好魔法只是把牠們擊暈,根本就不會出現這個情況,假如你一早說了你不能完成任務,就不會出現要你去擊墜牠們的情況!你就是這樣,什麼後果也不去想,總是做了出來才後悔,那麼現在像你這樣後悔傷心,牠們就會復活嗎?」
札拉托其實在拜索族的時候已經滿肚子氣,因為要與瞳妮鬥智實在耗費了他不少心血,處處都要小心應對以免引起戰端,卻又不能與艾麗莎或是乘風分享,只好藏在心裡,現在這麼的一個契機也就一次過爆發出來。
「札拉托……」艾麗莎在一旁也不知怎樣做好,乘風也不反抗任由札拉托痛罵著,突然她心裡不再擔憂,因為她覺得這兩個人是在耍花槍……
「的確……我真的沒有用呢……」乘風低聲說著,札拉托自然是聽得清清楚楚,他想也不想就一手給乘風臉頰送了一拳,臉頰立時紅腫了的乘風並沒有反抗,只是呆望著札拉托。
「笨蛋!忘記了以前發生過了什麼事嗎?忘記了你自己的目標嗎?忘記了你自己選擇的道路嗎?」札拉托竟然激動得滿腔淚水,只是忍著,最終還是有一大顆留了下來,接著其餘的都不能自制地流著。
「怎會忘記啊……可是我真的做不了……」乘風無力地軟坐在白沙上,意想不到札拉托竟然會為他滴下男兒淚,只是乘風這種擁有著堅強信念的人一旦動搖,往往會步向極端。
「你清醒一點啊,乘風!現在的並不代表一切,你還是可以改變!你還要改變零冰!他在等你啊……」札拉托已經不知道再說什麼好了,他心裡明白如果現在不把乘風的心挽回,他只會越來越墮落,最後沉淪在自己的世界裡。
「一個黑頭髮、眼睛帶點綠的小孩,啡色頭髮身體強壯的青年與一個擁有淡紅色長髮的少女,占卜師說的三個小鬼便是你們吧?」就在這個時候一把陌生的嗓聲從空中傳來,暴風使者、毀滅之鎚與炎之守衛竟然沒有警報有人類接近。
『是審判團的人!』札拉托驚叫著,他與艾麗莎已經武裝戒備著,只有乘風兀自坐在沙漠上也不理那個人。
「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呢……不過嘛,被賦予了任務卻不能空手而回啊!對了,你們不知道我是誰吧?你們來猜猜看唷,也是有個『師』字的……」那個男的背著太陽站在空中,札拉托與艾麗莎都無法看清楚他的樣貌,札拉托在想到了這個人是審判團的人便已經嘗試與總部聯絡……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j5ouMYet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