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艾麗莎剛被傳送離開結界,見到札拉托與乘風之時。
「不要!為什麼……」艾麗莎依舊哭著,眼窩裡溢滿淚水,她希望模糊中看到的是自己的母后,然而她還是能夠分得出眼前是別人的身影。
雖然札拉托認定了艾麗莎是被傳送去了另一個空間,而此刻應該是被傳送回來,不過完全沒想到艾麗莎會哭成淚人,當下也不知如何是好。而乘風自然一樣,高興的時候自然會助興,只不過看著處於悲傷中的艾麗莎,也不知如何應對,這個時候他也大概知道不應該笑吧。
「呀……乘風,你去追回零冰和夜銀霞吧。」札拉托小聲地向乘風說,隨即便屈膝蹲低了身子,詢問跪坐在地面的艾麗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艾麗莎稍微抬起了頭,可能真是太傷感了,即使聽到是男聲,也當作是母后的聲音,看到是男人的身影,也當作是自己的母后,抱著他的感覺是如何之結實,仍然當作是那母親的溫柔鄉。
「母后,我明白的……這些年來你雖然每次都督促我學習這樣,學習那樣,在我做得不好時還會責罵……不過我明白你是為我好的,我完全感受得到……」
札拉托正想挪開艾麗莎的手,畢竟男女授授不親,只不過聽到艾麗莎竟然把自己當作成賽娃,加上那傷心的語氣,也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應是離不開生離死別了,便打消了原本的念頭,任由艾麗莎緊抱著。
「直至這一年,無意中被我發現了所謂『詛咒』的事,知道妳的辛苦,多年來都沒有人能夠打破這『詛咒』,我才離開赤炎國度,去外面的世界尋找方法……我不是因為怕了妳才離開,也不是為了逃避才離開……我很想救妳,帶妳脫離苦海啊!
為什麼?妳不是這個世界的皇后嗎?為什麼會受傷……妳不是連那數十個種族都壓得穩穩的嗎?為什麼……
我知道了……妳已經五十歲了,這個『詛咒』又要應驗了,只要我不回來,那麼妳就不能把皇位傳給我,那麼『詛咒』就不會應驗,是我害了妳,是我害了母后,是我殺了自己的母后,是我殺了自己的母親……
我不應該得到母后的祝福,我也不要那些什麼能力,是的,我根本不配擁有,只要我的能力沒有了,或許母后就會回來,繼續維持這個世界。對了,對了!就是這樣,只要我死了,母親就會回來了……」
札拉托一直靜靜地聽著,雖然疑問還是十分之多,不過仍能瞭解整件事的大概,也確認賽娃是死去了,而聽到艾麗莎開始說著什麼「只要我死了」之類的時候,知道艾麗莎的思路已經走進了歧途。
「啪!」
「給我清醒一點!別什麼都攬到自己身上!」札拉托也顧不得什麼憐香惜玉了,一個爆栗敲醒了艾麗莎。她只是呆呆地望著札拉托,心裡百般感覺交集,說不出話來。
「什麼死了就會回來,說什麼鬼話,就算魔法再強大,但人死絕不能復生,即使憑你的那個精靈魔法也不行!而且你確定賽娃死了嗎?你親眼看到她死了嗎?」札拉托看到艾麗莎眼神中的迷芒,已經從無神中醒來,他知道必須趁著這一個機會罵醒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札拉托情急之下,以「有機會未死」的說法來拉開話題,令艾麗莎別往最壞的方向想,卻意想不到的是一言驚醒夢中人,艾麗莎確實沒有看見賽娃死去,而是在結界崩潰時被傳送回到這裡,雖然心裡明白連母后自己都救不了自己,這裡的人又如何能做到。只不過這正正是那一絲希望,人只要有了希望,就會有了追求的動力。此刻艾麗莎也顧不得什麼,立刻就嚷著要去生命之石那裡,碰巧這時乘風等人也回到來了。
艾麗莎的臉色雖然明顯是在擔心,不過從札拉托看來,應該不會再像剛才那樣自尋短見了,也就向其餘三人詢問了關於其他審判團團員的事,也就是戰鬥的情報,畢竟待會可能要和審判團的人交戰。
乘風自然是搶著要說,只是才說到一半,也就是如何去躲開集束炮的決定時,札拉托已經一臉怒色,然而此刻時間緊迫,只好暫且抑制著怒氣,繼續去聽零冰與夜銀霞的說明。
在路途上,札拉托簡單地制定了戰鬥對策,也就是分配各人的戰鬥位置之外,同時決定了幾種暗號,組合攻擊、掩護攻擊等等,同時再三叮囑撤退時必須果斷,不要戀戰,畢竟要他們出手的話,換言之賽娃都不敵了,當然這些叮囑自然是為乘風而設的。
正當一切決定完畢,幾個人準備加快速度縮短這半分鐘左右的路程時,突然間整個空間震動起來,連在空中的他們都感覺到了震動。乘風實在太熟悉這種感覺,不,應該說是太深刻了,之前在熱沙荒漠時所進入過的異空間,那黑暗毫不留情地吞噬一切之時,正是有這種連空間都能震動的感覺。
其他人自然感到不安,這意味著什麼人人都明白,特別是聽過乘風經歷的札拉托與艾麗莎。只見乘風毫不理會札拉托的阻止,加速率先前往放置生命之石的地方,而夜銀霞則因札拉托的眼色而緊隨其後,其餘三人則保持正常速度繼續前往,同時大幅提高了警覺,自然是害怕那莫名的黑暗。
「你是……武翁!」乘風是率先來到白色房間的人,不過此刻應該不算是白色了,果然如那時一樣,黑色逐漸吞噬房間,落下的黑暗連同白色一起消失。
此時只有武翁和噬紋站著,其餘五人都被放到他們的前面,武翁看到乘風也不訝異,反而是笑了笑,直至噬紋從懷裡拿出兩塊石板後才說:「小鬼,這次看來又是我們審判團嬴了,不知道下次的結果如何?還真讓人期待……期待在狂暴冰洋看到你們的活躍。」
「喂……」乘風才想說什麼,他們之下便展開一個灰色的魔法陣,隨著空間的扭曲,七名團員都消失了。
就在所有人消失之後,夜銀霞終於趕到,立時便看到躺在地上的賽娃,也顧不得那些黑色領域,兩個箭步就來到帶著安祥的微笑、全身只剩下些許餘溫的賽娃身旁。
夜銀霞意想不到統治這個世界的皇后竟然會死亡,她立時想到的便是自己的族民,接下來岩牛族會被送回獄火熔城嗎?一切依舊地生活下去,還是所有不同的種族發生亂鬥,勝者為王?
接著艾麗莎等人先後趕至,艾麗莎剛看到躺在地上的賽娃,一張臉便已經黯然失色,不過她還是走到了母后的身旁,即使母后身體冰冷,心不再跳,沒有呼吸,她還是緊緊抱著母后的屍身,雖然黑色領域吞噬的速度越來越快,不過此刻的她,除了賽娃外,什麼都不放在眼內了。
札拉托推算了剩下的時間,大約還有三分鐘左右才會危及艾麗莎,便走過去叫走夜銀霞與乘風,讓艾麗莎獨自與她母親相處,也順便瞄了瞄艾麗莎的神情,雖然悲傷,不過看來接受了現實,確定了應該不會再出現最初自殺的想法後,就聯同其他人退到走廊,遠遠地看著,這自然是為了避免意外。
艾麗莎看到一個未曾在賽娃臉上看過的表情──一個滿足的微笑,像什麼都不再重要,再沒有什麼眷戀,安祥地離開了。昔日的回憶不禁一幕幕地重現眼前。那艱深的文字,辛苦的魔法訓練,淘氣地賭嘴,硬是要闖出永恆之宮,學著皇后的口吻去命令妖精,絕食抗議……
一切一切的事重現心頭,當天或許感到不快,或許感到氣憤,然而此刻卻猶如蜜糖般甜蜜,艱深變得淺白,辛苦變得輕鬆……全都成了快樂的回憶,全都是賽娃送給她的快樂回憶。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還浸沉在甜蜜回憶中的艾麗莎被札拉托拉回了現實,整個房間就只剩下他們所處之處與走廊有連接,其餘地方都已經被黑色所籠罩,就在艾麗莎承認了這事實,從極度悲傷中回過神來,從這一切釋放自己時,突然間腦海浮現了一道聲音,一道熟悉、親切的聲音。
「艾麗莎,聽到這個聲音的話就是你接受了我離去的事實,果然是我的寶貝女兒。過去的不必再牽掛,放眼未來,未來才是最重要、掌握在你手的。
你放心去外面的世界,和你喜歡的人活在一起吧!『自然泉源』會自動製造自然之力,和魔力一樣能透過訓練來加強,不過最初要嘗試回復的速度,切記別耗盡了體內的自然之力,後果你是知道了吧?
……
最後,現在你不需要再藉助咒語的力量來聚合自然之力了,直接像魔力般從體內提取,這些還是靠你自己親身體驗吧。接下來請細心記好了,你們需要用來離開這空間的咒語,兩個精靈終極魔法的咒語『生命終點』以及……」
艾麗莎剛聽到聲音就出了神,札拉托感覺到艾麗莎沒有跟著走便回過頭來,發現她雙眼無神,只道又出了什麼問題,而碰巧此時二人的頭上落下一團黑色領域,札拉托當下什麼也顧不得,把艾麗莎抱進懷裡的同時向後跳去,有驚無險地落在走廊。
直至此時艾麗莎才「呀」的一聲叫了出來,接著問了聲「沒了?」才知道自己在札拉托的懷裡,而他那雙手在危急之時更放在自己的胸部,立時臉兒紅透了,給了札拉托一記肘撞站起身來,這時才發現剛才所跪的位置已經化為黑色領域。
「真是的……明明是危急關頭,你突然失了神才這樣做啊!」札拉托可沒笨得說出口來,只是在心裡罵道,看見艾麗莎死死地盯著賽娃的屍身,不禁嘆了一聲,因為他們所處的位置與屍身隔了好一段黑色領域。
只見艾麗莎踏前了一步,來到了黑色領域的邊緣,只要再向前移半步,就會踏進這領域了,他立時就驚呼道:「別做傻事,那只是屍體而已……」他剛出口便自知說錯了話,這雖然是屍體,卻是賽娃的屍體,是艾麗莎的母親的遺體。
「的確只是屍體而已,不過……不過身為女兒的我,至少要讓母后死後,能夠活在她最想活的地方……」艾麗莎強忍著淚,伸出了雙手,那白色的光芒越過了黑色領域,光芒消散得快,艾麗莎放得更多,總算是把賽娃的屍體取回,抱在懷裡。
札拉托可沒笨得再亂說話,當下小心避諱地說:「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放心吧,我已經想通了,不會再鑽牛角尖的,所以能再給我點獨個兒和母親相處的時間嗎?」艾麗莎望向了札拉托,勉強地笑了笑,眼中萬分地期待,期待札拉托答案。
「嗯……不過看著時間,你也看到這黑色領域的吞噬速度。」札拉托想了想,反正就是幾十秒甚至一分鐘的時間,隨即回到走廊與眾人會合,不過仍是在離開前,再次望向了艾麗莎,即使只是望著,也彷彿感受到那直接打進心扉之痛。
「對了,乘風,這裡只有你有到過這類異空間的經驗,你知道如何離去吧?」回到了眾人之處,札拉托爭取時間地問道。
「怎樣進來就怎樣離去啊!當時從黑洞掉了進來,用黑洞跳出去就成了。現在是被傳送進來,怎知要如何出去?」乘風認真地回憶了一會才回答,接著又陰陰地笑著對札拉托說:「你不是很神的嗎?你應該知道的啊!」
札拉托聽後只能以無奈的語氣說道:「我早說了我不是神,只是把現有的情報加以分析及運用而已,假如我是神的話早就把……」
其他人都聽到札拉托突然沒了下文,雖然都感到奇怪,然而此刻可沒有功夫想這些事了,離開這裡是大前題!
「其實……咳……」碰巧此時艾麗莎已經回來,卻因為哭得太久,要咳了好幾聲才清了喉嚨,眾人已經把目光轉移到她的身上,特別是札拉托的目光,而且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看著艾麗莎抱著的屍體。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kZ75J5v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