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拉托輕輕地推開了門,半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便已經安全地潛入了建築,他沒有想到這棟建築外裡光鮮,內裡卻是殘破不堪,只剩下未剝落的淺黃色油漆,石屎層顯露無遺,木製的地板發霉而且穿了幾個洞。
「這麼殘破……怎看也不像有人……不!」札拉托小心翼翼地走著,他保留了後門沒有關上,方便緊急時能立刻逃走,他心裡想著這個方地時,看了看地板才發覺這裡最近必定有人出入過,因為地板上有著不少淺淺的腳印,便立時提高了警覺。
不消一會兒,他已經走過了一個轉角位,來到第一個分岔口,他向兩面望了望,一面是樓梯往上層,另一面則是關上了門的房子,門上的磨紗玻璃令他看不清楚內裡到底有著什麼,心裡盤算著應該往上走還是進入房間時,卻聽到了微微的腳步聲。
「是樓上傳來的,咦……這是什麼味道?」札拉托嗅到了一陣似是剛出爐的鬆餅味,不過他很快收拾了心神,畢竟此刻無處可以隱藏,唯一的方法就是往後退至轉角處後或是進入房間,不過退在轉角處後就看不到對方了,他立時下了決定,推開了房間的門進了去,看到了眼前的景像,心臟大力的抽了一下。
「教……教堂?不……沒有看過這種教徽。」札拉托雖然震驚,手腳卻沒有緩下來,立時便找到了一個能夠隱匿在背後的大櫃子,而且也是放在角落的位置,假如不到櫃子旁邊是發現不了札拉托的。
「嗯?剛剛好像聽到開門聲的?」一把沉厚的嗓音,札拉托判斷對方是一名男子,同時也因為對方的說話而感到緊張,只要對方小心一點,在這裡搜尋一下的話,便會發現他躲在這裡了。
他以櫃子的影作為遮檔,稍稍露出了一隻眼睛來看,只見一個男子身穿灰色大袍,就像傳教士那種的袍子,頭載著一頂白色三角帽子,胸口有一樣東西閃閃發光,那個男子正一步步往札拉托的位置走來。
「要衝出去制服他嗎?」札拉托心裡想著,他恨自己的心跳聲,「噗通噗通」地越來越響,似乎大得其他人也能清楚聽到,他開始在身體內聚集魔法能量,假如對方有異常行為的話便立即制服對方。
「呀……呯噹……」正當札拉托想衝出去那一刻,突然聽到了木頭之間的磨擦聲,然後又聽到了一些瓷器的碰撞聲,才知道灰袍男只是在櫃子內拿東西,而非發現了他的存在,他便繼續潛伏在這裡,看看灰袍男子在做什麼。直至此時,他才得以認真細看那個掛在牆上、兩米來大的教徽。
「銀色的圓形,淡啡色的鎚子,應該是木鎚吧,在我看過的書內沒有見過這樣的圖案啊。」札拉托不斷回憶著所讀過的宗教書藉,卻沒有一個吻合眼前這個教徽的,也只好靜靜地看著灰袍男,因為他正在進行某些特別的儀式。
「啊……勒格臘,對不起,我來遲了。」大出札拉托意料之外,想不到這裡還有其他人,是一把清新甜美的聲音,充滿活力,札拉托可以肯定這個人是女孩,年齡也應該介乎十六至二十六之間,不過這不是重點,最重要的是那個人有沒有看見札拉托躲進櫃後。
「不要緊,瑪莉蓮,反正你也不是最遲到來的人。」那個灰袍男便是勒格臘,他站在教徽前的一張長木桌前,上面擺放著一個銀色的東西,札拉托感覺到這就是香氣之源,銀色東西旁邊則放著一個木製小鎚,還有一些杯碟之類分放好,總共有七套,而那個女的則把椅子排好。
「看樣子應該還有人會來,有人在樓上的,反正感覺不到對方的魔法能量,倒不如現在出去制伏他們,然後再搜查吧。」札拉托主意已定,嘴巴立時微微張合,不久就唸完咒語,準備好了魔法,只見他腳下的地板發出微弱的棕色光芒,一直延伸至兩人腳下,藉著霉爛的地板確實難以察覺,就在札拉托衝出去之際,光芒已把兩人纏繞至動彈不得。
「我是魔法管理局搜查一部……」札拉托說出自己的身份時,終於能夠看清楚對方了,只不過兩人的樣子竟然一模一樣,而且都是微笑地望著他,沒有絲毫驚慌又或是反抗的動作,這個情況令札拉托心感不妥。
剎那間,札拉托感到背後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移動,立時用力一跳並運起魔法能量停留在空中,剛好的控制下並沒有撞上天花板,只見剛剛站的位置出現了一條長滿了鐵鏽的鎖鏈,札拉托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小朋友,擅闖別人的地方是不當的行為喔!」說話的正是那個女人,也就是瑪莉蓮,她的語氣很輕佻,真的像在教訓小朋友不可做這樣、不可做那樣的,然而她的臉部表情很不自然,卻又說不出有什麼問題。
此刻札拉托也看清楚使用鐵鏈的那個人的樣子,竟然三個人都是一模一樣的樣子!只不過兩人穿著灰色長袍,一人穿著灰色連身裙而已,瑪莉蓮輕易的就破開了札拉托的魔法,而勒格臘則在瑪莉蓮的幫助下才解開了魔法束縛。
「麻煩了……對方的實力恐怕超出了我許多。再者,這裡有可能藏著能量壓縮炸彈,萬一戰鬥時觸發了的話……」札拉托心裡思考著現在的情況,自知不是兩人的對手,要逃走本已是困難之事,再加上不能全力戰鬥,只好拖延時間盤算脫身之計。
「瑪莉蓮,還是交給你吧,我還想多睡一會……雖然睡不了多久。」突然那個使鐵鏈的人說出一句話來,直至最後幾個字已經細聲得快要聽不到,接著便是粗沉的呼吸聲與撞在桌上的撞擊聲,貌似睡著了。
「……那個人何時到了桌邊的?」札拉托驚訝著的同時也心存慶幸,因為對方太小看他了,一對二的話勝算當然沒有,只怕連逃跑的機會也沒有,不過現在單對單的話,要製造逃跑的機會可有十多個方法,只見瑪莉蓮雙手發出駭人的青光,口中吟唸著咒語。
能量凝聚、屬性轉換、瞬間釋放的速度實在太快了!札拉托只看見對方唸咒語,幾道青光已經襲向身來,他只來得及張手放出屏障,在來不及的準備的情況下,屏障輕而易舉地被轟碎,他的手臂與右腹已經滲出鮮血。
「原來是我低估了對方的實力……恐怕全力以付才有可能逃脫!」札拉托沒有氣餒,反是越戰越勇,面對著瑪莉蓮接二連三的攻擊都一一擋住,甚至開始在這個不大的空間游走,雖然作用不大,然而總比站著讓人轟的好,只是這樣也就沒有還手之力,任由對方魚肉,恐怕那個鐵鏈男突然出擊的話……
魔法一浪接一接地攻來,然而瑪莉蓮一直都是用著相同的魔法,而且強度也保持在同一個水平,雖然奇怪,卻可見其魔法水平之高,只是這樣的規則性攻擊有個致命弱點,就是對方能夠逐漸適應、習慣,然後找出當中的空隙來進行反擊,而札拉托苦苦支撐了快三分鐘也是為了這個原因!
「乾涸的裂土,濕潤的泥濘,飛舞吧!為我而飛舞吧!」札拉托剛剛擋住了五道綠光矢,突然全身啡光暴現,接著光芒融入了天花板,然後一個又一個約莫人大小的石頭急速落下,頓時泥塵四起,眾人就像失去了視力般,不過札拉托早就確定了要逃走的方向。
然而他只飛了一半距離時,氣流劇變,瑪莉蓮手上正拿著一把斷開了一截截的白色單手劍,中間靠著伸縮鋼纜來連接,原本厚厚的泥塵被一掃而空,她一看見札拉托要奪門而出,也就是札拉托進來的時候那對門時,她隨手一揮,劍就如毒蛇出洞般向札拉托刺去。
「好悶啊……好玩的東西還沒出來,要是知道的話剛剛便把那個人截停,不讓她進去了。」乘風在門口等得悶悶不樂,一直躲在暗處的他等待著敵人出來,不知不覺也等了快十五分鐘,雖然對正常人或是軍人來說才算一會兒,不過對乘風來說恐怕已經是超乎想像的長時間了,畢竟他就是一個半秒也不肯停下來的人。
乘風幾度想不理札拉托的說話,衝進去一起玩的,不過認為自己的位置十分重要,當然「重要」這個字是對札拉托來說,對他而言應該是「好玩」,他只好壓制著自己的好奇心情,不過說是分散更對,因為他自創了一些無聊的小遊戲。
正當乘風玩著魔法能量,例如變化出不同形態來玩「石頭、剪子、包」,甚至還自創了「繩子、小刀」之類的來增加樂趣,也就解決了無聊的問題,正當那五隻手出著不同的手勢時,一聲巨響從屋內傳來,本已壓制的好奇心一下子爆發出來,什麼也顧不得直衝……
「呼……你們想怎樣?假如我再不回去覆命的話,其他局員也會前來這裡的!」札拉托喘著大氣說,只因為對方暫時停下了手沒有攻擊,自從瑪莉蓮露出那把奇怪的武器後,其攻擊更是凌厲、變得毫無規則可言,再者攻擊速度比魔法更快,札拉托自然也擋不了,可是瑪莉蓮每次也只是輕輕刮過札拉托的身體,甚至連衣服也沒有劃破。
「小鬼,好像是你擅闖我們的地方,又把這裡開出一個二個洞來,應該是我們問你,你到底在做什麼才對呀?」瑪莉蓮冷笑著說,同時輕輕揮了幾下手中的武器,接著斷刃就向著札拉托撞去,即使有預備之下札拉托也抵擋不了,何況這突如其來的攻擊,然而瑪莉蓮再一次把斷刃的去勢改變,就像示意札拉托不用逃走,因為她隨時可以進攻一樣。
『要把這個人捉回去基地,審問一下他們到底知多少了嗎?』瑪莉蓮用念話對勒格臘說,兩人以念話交談了一會便得到了共識,瑪莉蓮再次舉起了奇怪的單手劍。
突然空中傳來一聲大叫:「札拉托!」此人不是乘風是誰?只見他腳踏著綠色魔法陣,四周的風集結在他的身前,接著一股烈風轟向建築內的三人,本已經落到地上的石灰再次被揚起,瑪莉蓮抱著輕視的心態,再加上瞬間的變故,也就不能分暇去理會札拉托,只好把斷刃在自己的面前舞成護盾。
「白痴,這樣大叫還算是偷襲嗎?」札拉托暗罵一聲,稍微看了看四周也以念話向乘風發出了各自撤退的訊息,他的手腳當然沒有停下來,立刻飛往已被強風吹開的門,眼見來到了分岔口,接著到了轉角處,眼前的便是後門……
「……我也在奇怪剛剛為什麼不見了你,原來在這裡等我。」札拉托看著眼前的灰袍男子,手上拿著的鎖鏈也不知道有多長,只有約半米從右手袖口伸了出來,一陣刺鼻的鐵鏽味吹來,令札拉托不自覺地閉住了呼吸,那個男人也就在這一刻放出了鐵鏈……
「那個已經算是小鬼了,想不到這裡有個更小的小鬼。」瑪莉蓮留在原地,看著正從半空降落到地面的乘風,正想揮出武器之際,才發覺附近開始有市民圍觀湊熱鬧,雖然是站得遠遠的,不過這樣一來,管理局的局員可能真的在短時間內來到支援。
『事情鬧大了,先分散撒退,然後在基地等吧。』瑪莉蓮向鐵鏈男發出了念話,接著那柄奇怪的劍突然就消失了,然後她轉過身抱起了勒格臘便往第十區段飛去,恰巧此時鐵鏈飛到了札拉托不足十厘米前,札拉托對男人的攻擊還沒反應過來,只是看到鐵鏈停在自己的臉前,直至那個男人離去後,他也只能呆呆地站著,冷汗都不知在全身流了多少遍。
大約十五分鐘後,管理局的其他搜查部都派來了支援,札拉托與乘風則被送往附近的醫院分局,把札拉托的傷口止了血後再轉送至中樞區南面的醫院總局進行詳細的檢查,乘風在事件中只是出了一次魔法,也沒有和瑪莉蓮進行戰鬥,所以並沒有受傷的他陪在札拉托旁邊,以及把他所知的事情經過告訴給負責調查的人,當然他把實情加鹽添醬,最後變成了世紀大戰一般。
當天在醫院檢查時,楚燕也有親自到訪,不過說成質問更為恰當,最後看到乘風沒事(當時乘風太悶又跑了去玩)才不再責罵,匆匆離去。札拉托雖然感激乘風及時的出現,不過還是罵了幾句不聽命令又或是魯莽不顧後果之類的,在旁邊被元首嚇得臉青的搜查一部隊長聽見札拉托的說話當真無言,畢竟在官階上乘風比札拉托要高上兩級。
事件對於札拉托與乘風來說是完結的了,然而對於管理局來說卻是一個開端,不少市民本已對局員有權闖進住居或商店不滿,再加上傳媒報章的煽風點火,民眾更搞起遊行之類云云,令魔法管理局的政務百上加斤,最後還是以臨時通過的草議來限制局員的權力,民憤才得以平息。
兩天後調查報告出來了,還在醫院養傷的札拉托急著要看,最後搜查一部的隊長在他的死纏難打下屈服,札拉托完全想不到調查結果竟然是一無所獲,不單是對方的身份,甚至連是什麼組織也不知道,至於屋內藏有能量壓縮炸彈也是誤報,簡單點說就是整件事都是謎,他也只好放棄原先想追查下去的行動。
休養了三天後札拉托便完全康復,畢竟他受的都只是皮外傷,不過因為這次事件,他們兩人被楚燕勒令禁止任何危險行動,當然是內部的決定而不是公開的了,結果就是兩人悶到變木頭人,接到的任務不是幫人尋找失物,就是去協助維持秩序,甚至上面寧願讓兩人多放點假或自由活動。
札拉托最初與乘風合作是想取得多點功績,不過現在倒是變小了,只是他並沒有後悔,因為他覺得自己結識了一個有趣的朋友──乘風。
札拉托最初對著乘風還是有點頭痛,不過相處快一個月後,兩人的友情越來越深厚,而且札拉托也開始明白乘風的本性並非真的如此貪玩,或者是頑皮百厭,他猜乘風因為發生了一件或多件可怕的事情才會令他變成這樣,至於發生了什麼事札拉托還是不敢去問,因為他心裡明白,時機成熟之時,乘風會自己說出來的。
基本上兩人在工作上沒有任何煩惱,因為任務都是些瑣碎事,其餘時間札拉托都用來作自我練習,同時也作為教官教導乘風其他知識,就如屬性相剋、地形及隊伍位置分工等,而後者竟然乖乖地學習,這倒出札拉托意料之外。
然而,有一件事是一直煩擾著札拉托的──當然對乘風來說就不是一件事──就是他們兩人在局內的傳聞,畢竟兩人從早到晚形影不離,甚至連睡覺也是共處一室……
屬於他們的快活時光過得很快,眨眼之間已經是三月五日,有一件無人能夠想像的事已經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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