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乘風!」零冰大聲喝止了又開始走動的乘風,後者已經露出極為焦急擔心的神情,看來乘風真的很擔心札拉托會不會出了什麼意外。
乘風不待零冰說話,便搶先一步說道:「你是我的朋友,又是札拉托的朋友,不是應該幫助我去救他嗎?怎麼一直在阻止我啊!」
「假如札拉托沒有事,而你這樣衝入去丟掉了自己的性命,札拉托會怎樣,我會怎樣啊!我不是你的朋友嗎?你能相信札拉托,卻不能相信我嗎?」零冰也扯盡了喉嚨大聲喊道。
這一喊真的令乘風不再往前走,而是靜了下來站在原地不動,「對啊……零冰說得不錯,我常常掛在嘴邊說他是我的朋友、伙伴,不過就一直相信著札拉托的話,而從沒有認真體會過零冰的想法,才會發生札拉托不信任零冰的事,原來和我也有關係的啊……」乘風想到這裡心都涼了,不再發一聲。二人四目交投,都有一陣說不出的感覺,場面一時變得尷尬。
突然,營帳外的叢林處傳來樹枝被踩斷、樹葉擺動的聲音,在這緊張的時刻零冰與乘風自然知道是有什麼東西在接近,當下剛剛那難以言語的氣氛被調和了不少,二人同時對四周的警覺提高到極點。
「前輩……我們到底走了多久了啊……一直都是白天,不過就像是已經走了三日三夜了……」此人有氣無力,項上掛著一部大大的照相機,那副圓圓的大眼鏡顯得她的眼睛更圓更大,正是攝影師樂美。
「你那麼囉唆也沒有用,難道我肚子就不餓嗎?這裡的果子又不知道有沒有毒,想抓隻野兔之類什麼的,卻每次都被你用照相機嚇走,到頭來還不是因為你,我們才捱餓?」在她旁邊的自然是烈文了,他那臉的鬍子更是長了許多,與那次在岩牛族時相比,臉型顯得瘦削,更多了點滄桑感。
「嗚……那些小動物這麼可愛,我才拿起照相機拍下來的啊……」樂美抱怨著說,同時刻意地去踩地上的枯枝,或是弄弄那些垂下來的枝葉,希望藉此令自己分神,忘記那癟得快要見骨的肚皮。
不過對於烈文來說卻更是煩擾,只不過此刻實在餓得不想再浪費氣力,只好忍氣吞聲地繼續行走。突然,他停下步來,雙眼放光,接著又閉上了眼睛,鼻子用力地嗅著,然後喜上眉梢,令樂美不停地追問。
「嗅不到有些燒焦了的木炭味嗎?這就是代表有營火之類的,也就是代表有人啊!相信求點食物應該不難吧?」烈文才剛說到「食物」二字,樂美的口水都快要觸到地下了,當下什麼也不再理會,用盡吃奶的力氣向那焦味傳來的方向跑去。
「前輩……就是那裡了!那裡有個營帳啊!」
二人跳出了叢林,來到一片蔥綠的草原,立時便看到了不遠處的營帳,外面還有一個放出薄弱灰煙的營火,看來剛熄滅了不久。
正當二人急不及待地跑去那營帳時,突然身後一個聲音傳來,【急速射擊!】頓時數十個拳頭大小的藍色光球把烈文和樂美包個密不透風,二人立馬不敢再動彈分毫。
「你們是誰?」零冰與乘風早便隱伏在叢林之中,直至此刻才走了出來,細看到底是誰。
「啊!是烈文和樂美?你們為什麼在這裡啊?」乘風率先看到二人的容貌,隨即驚呼出來,那二人只是尷尬地笑了笑,指了指四周的魔力彈,零冰才吁了口氣解除了魔法,心裡暗付「幸好不是敵人」。
其後自然是烈文和樂美一面吃著那鮮美的肥肉,一面解釋這些天來發生的事──不過就是自以為這次死定了,看著熔岩淹過自己,接著醒來發現在一個原始森林,然後一直走都沒有尋到食物或人類之類的,當然樂美不停說著拍下了什麼照片,而烈文則是在一旁不停地挖苦她。
直至把所有東西都吃得一乾二淨,二人打了上十個飽嗝後,才開始了有意思的話題,烈文向二人問道:「看來你們的情況也不太好吧?對了,和你們一起的札拉托呢,怎麼沒見到他?讓我猜猜吧,是被人捉走了嗎?」
「誒,你怎樣知道的?」乘風驚訝地說,隨即神色又變得擔憂。
「我們做記者的,自然要懂得察言觀色,從看見你們直至現在,你和零冰的臉色都十分凝重,而且有點不安,又沒見到札拉托,大概猜到了不少,再者我們做記者的總要懂得點推理吧?不然怎會有那麼多的題材可以寫。」烈文解釋著。
樂美吃飽後便又開始工作起來,說那個城堡實在美得出奇要去拍下,便一股腦兒跑了出去。
「哈……」假如是平常的乘風,定會追問下去這些「奇技」如何鍛鍊來的,不過此刻札拉托不知去向,加上剛才與零冰發生了口角,當下心情著實不好,連他那招牌的笑聲都顯得有點應付的意味。
「那你們接下來打算怎樣?」烈文雖然不是魔法使,不過總算活了三十多年,對要給眼前這兩個黃毛小子些忠告或意見還是挺有自信的。
「不知道……」乘風望了望零冰,後者毫無反應,只好無可奈何地回答說。
其實零冰自從與乘風口角後,他便沒有再發一聲,而是獨個兒想著下一步行動,別看他們三人中一般都是札拉托計劃一切、發號施令,零冰好歹也是審判團團員,腦袋不會差到哪兒去的。
「他們應該是想……」烈文在心裡想了想後,便對乘風說:「我和樂美打算進入那座城堡。謝謝你們的食物,希望我們還有機會再見吧!」說畢便刻意地望向了零冰,眼神剛一接觸,烈文便閃躲過去,然後站起身來向樂美走去。
「別進去,那裡很危險的……」乘風還沒說完,只聽烈文頭也不回地說:「越精彩的報導伴隨的危險越大。對了,小兄弟,讓我給你們一個忠告吧。有時做事不一定要光明磊落,只要出發的動機正確,偶爾躲在暗處也是個正確的選擇。」
零冰自然聽到烈文的話,臉色突然一變,終於開口說:「乘風,別再阻止烈文先生了,這是他的選擇。」
「零冰,可是……反正我們都要去救札拉托,不如就和他們一起進去,順便保護他們吧?」乘風懇求地說,他自知自己現在有傷在身,甚至連奔跑、以魔力飛行等事都辦不到,只剩下零冰還有戰鬥力。
「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想去保護別人?」零冰心裡想著,竟然有點心動想回答說一起去,然而他明白烈文那番話的意思,便向乘風說:「我們的敵人可是審判團,處於頂峰狀態的我和你都不能對抗,何談現在的我們?」
乘風登時無語,只能呆望烈文與樂美從視線中越走越遠,直至進入了后宮而看不見,他就獨自縮成一團坐在營火邊,不再對零冰說一句話。
「乘風,你在怪我嗎?」僵局由零冰打破,只見他以魔法弄熄了營火,乘風一臉不解地看著零冰,待了一會才回答說:「不是,只是……」
乘風還沒說完,便被零冰打斷:「不是便好,我們是……要好好合作才行,現在進入后宮吧!」零冰本想說出「伙伴」二字,卻又說不出口,只好跳過說下去,每當想到「伙伴」或「朋友」的,心裡總是怦怦亂跳。
「誒!真的嗎?真的能去后宮救札拉托?你不是在哄我吧?」乘風頓時變得雀躍起來,整個人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立時充滿了活力,甚至忘記了傷勢。
「當然是真的,因為……咳,不過有幾件事必須說清楚……」零冰還是說不出那些「朋友」之類的肉麻說話,胡混帶過了後便把心裡所想到的事和盤托出,當然因為時間緊迫,只簡略地說明。
「咦……母后在哪裡?這裡是……永恆之宮!」艾麗莎突然驚醒,此刻她身處的房間,牆壁均以沉色不反光的水晶製成,傢俱那些則是以有奇妙圖紋的磷石製成,溫和得來又不失貴派。
「札拉托應該也是被母后傳送到后宮這裡來了吧,那麼只要使用精靈魔法……」艾麗莎不顧自己身體的虛弱,反而第一時間尋找札拉托的位置,只是她一運起體內的魔力,隨即身體便猶如被上萬枝針穿過,痛不欲生,倒回床上,險些昏了過去。
「該死……身為精靈族後裔的我竟然反被精靈的盟約(註一)所束縛,母后竟然如此對我……」艾麗莎咬緊了牙關,苦苦地撐過了劇痛,幸好劇痛來得突然去得也快,約三十秒左右便完全消失,只不過對艾麗莎來說卻像是過了三十年般。
「看來沒有辦法了,嘗試找妖精幫忙吧,不過還真不想和他們有任何接觸呢……」艾麗莎心裡下定了主意,便緩步離開房間,放鬆了自己不再去想魔力的事宜,免得因此牽動了魔力,又觸發了盟約的懲罰。
艾麗莎的房間在走廊的盡頭,因為這裡除了艾麗莎一間房間外,就再沒有其他房間,從艾麗莎房門一直看去是看不到盡頭的黑暗,只不過艾麗莎那緩慢的步速竟然用了不足三十秒便來到樓梯,這座永恆之宮可真怪異至極了。
其實札拉托被關在哪裡,艾麗莎心裡大概也猜到,畢竟整座永恆之宮只有一個地方容許精靈進出,正常的人是無法進入或離去的,當然在使用精靈魔法時則例外,因此這樣的地方絕對是困住札拉托最佳的選擇,然而正因為此,才令她如此焦急地要去找札拉托。
當然為了免得白走一趟,艾麗莎還是呼喚出了妖精,不過這個呼喚,不過是在輕聲喊了幾句。不久後便有一隻和艾麗莎差不多高大,背後卻長有四張幼翅的男生從晶石牆中走了出來,簡直和幽靈無異。
「還真是罕見呢,高貴無比的公主大人,竟然會主動召喚低等的我們?」那男妖精的嗓音雖柔和,語氣卻是惹人火大。
「哼,哪用你來理會?母后帶回來的人在哪裡?你只要告訴我便行,其他廢話我不想聽。」艾麗莎以命令的語氣說,毫不把眼前這妖精放在眼內,倒真有點公主的架勢。
「喔,是的,高貴的公主大人……」妖精男還沒說完,艾麗莎便已經擺起了一副生氣的樣子,臉上就像寫著「別那麼多廢話」幾個大字。
「……那人被帶入了淨化之間。」妖精男笑著道,還沒說畢艾麗莎便已經叫了一聲「果然是那裡」,接著便向著那名為「淨化之間」的地方走去,完全不再理會妖精男。
「雖然公主大人叫我別那麼多廢話,不過皇后大人曾經吩咐過,要我給你帶個口信,永恆之宮已經確定被敵人入侵,要求你留在房間別四處走動。」只不過妖精男的這一句,艾麗莎又豈會聽到。隨即他又回到了水晶牆之中,消失不見。
每個地方看似很大、很遠,卻只需步行十數秒,最長也不過一分鐘便能到達盡頭,艾麗莎下了兩層拐了幾個彎,又上了一層……總而言之走了快十餘分鐘才來到一個門前放著兩尊雕像的房間,樣子倒像剛剛的那個妖精。
這扇門上亦雕著不同的圖案,似是一個森林,又似是一個湖中有不少落葉,總之就是離不開葉吧,是那種最典形的隋圓葉。艾麗莎深吸了一口氣,竟然不是推開那扇門,而是直接走了進去,穿門而過。
「札拉托!」艾麗莎立刻便看到坐在地上的札拉托,一臉沉思的樣子,不過即使如此臉色也太蒼白了,與這個房間單純的白色差不多一樣。
「艾……艾麗莎嗎?你沒有事嗎?」札拉托看到艾麗莎有點錯愣,還沒回過神來便聽到艾麗莎焦急地說:「快,快點跟我離開這裡,不然你會沒命的!」
「嗯?為什麼……」札拉托還沒說完,已經被艾麗莎的手拉了起來。這時,他才驚覺自己四肢無力,連站也站不穩,而艾麗莎其實只是靠口氣支撐至現在,隨時隨地都會因為虛脫而昏迷過去。
「這裡都沒門,而你又用不了魔法,怎出得去,我已經奇怪你怎樣進來……」札拉托還沒說完,竟然見到艾麗莎直接拉著他往白牆走去,從最先接觸到牆壁的左手,接著是頭、身,最後是牽著札拉托的右手,一一消失在牆壁之中,而札拉托帶著震驚的心情穿越了牆壁。
「呼……總算脫離危險了。」從進入到回來前後不過是一分鐘的事,卻已經累得艾麗莎想立刻倒下去大睡一場,不過不管怎樣,她都不想睡在這樣的幽暗走廊,不過總得稍為休息一下才回去自己的房間。
札拉托看見艾麗莎那疲累的樣子,本不想去打擾她的,然而這一切越來越奇怪,讓他無法安定下來,只好帶著歉意說:「艾麗莎……」
只不過札拉托還沒說出心中的疑問,就從走廊的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註一:精靈的盟約,屬於精靈族獨有的魔法,施法者需要進行犧牲換取封印被施法者的力量,諸如魔力、自然之力、身體某部份甚至生命力都可以用作犧牲,犧牲越多,盟約的能力越強。2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vj2slaz2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