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消失了,只見乘風整個身體抽蓄起來,這一閃實在太突然了,眾人還沒有作出反應,只見乘風彈離了鐵床差不多十厘米,然後跌下來再次與鐵床相撞,好幾次起伏後才停下來,他的臉容早已嚴重扭曲,張口欲叫卻喊不出半點聲來。
白光真的在一瞬間消失了,還沒有眨眼已見四周彌漫著絲絲白煙,更多的是在乘風身體表面散出,札拉托一看那個螢幕,只見全畫面皆是白朦朦一片,什麼也看不到,楚燕嚇得整個人呆掉,完全沒有想像過這樣情況,只有亞比倫一個沒有驚訝,而是側臉笑著,顯得他格外陰森,看來他早已知道是會出現這個情況的。
「乘風!」還是楚燕最早回過神來,想也不想便衝出房間,甚至連自動感應器也慢了,楚燕險些整個人撞了上去,待得能讓人通過時,札拉托與艾麗莎也已經跟了上去,紛紛往乘風的房間衝去,只有亞比倫仍然留在控制室內,不知道在敲著什麼指令。
「乘風!」楚燕再次喊出這兩個字,拍了一拍乘風,沒有反應。
「乘風!」她再叫,還是沒有反應。
「乘風……」楚燕已經沒有氣力,雙眼紅紅腫腫的,站在她身後的札拉托與艾麗莎沉默不語,靜靜地看著正在散發白煙的乘風,楚燕則是輕輕搖了搖乘風的手,感覺是熱滾滾的,連她雪白的手也燙得通紅起來。
眾人也感覺到整個房間十分悶熱,白煙正是四周的水氣在蒸發,眾人不禁更擔心乘風的情況,雖然他的胸口有著些微的起伏,只不過剛剛的情況實在太駭人,整個房間一閃,溫度就上升了不知多少度。
「哇!很熱啊!」乘風突然彈起身來,嚇得三人倒退一步,只見他不停地用手扇著,希望能稍為降低一下溫度,楚燕睜大了眼睛,眨了兩眨,再揉了揉眼睛,整個人就是喜出望外,立時把乘風抱在懷裡,也不理得那種燙得令人大叫的感覺,相反乘風則感到涼涼的,極其樂意接受這個擁抱。
「呀……請問你們聚完天倫之樂了嗎?我已經說過這部份接近一定成功的了,假如現在還不開始第二部分的話,恐怕又要把剛剛的事再來一次。」亞比倫的聲音透過喇叭傳來,是機械式的、冷冷的,四人聽到了都十分討厭,不過還是以治療為重,三人也就離開了房間,乘風就像看見長了腳的冰塊,正一步步遠離自己,他的心裡很是鬱悶。
不過乘風的心情很快平復,甚至連那熱得像在火鍋上的溫度也無視掉,再次回到了那種感覺,最靜、最深入的,用心去聽、用心去看、用心去感受。
「這種感覺和剛剛完全不同啊!怎麼整個人的能量感覺空空的……」乘風心裡暗叫著,以前那種極大的能量空間感覺再次回來,真的有一種久別重逢的感覺,而且心裡也十分高興,就像與零冰的距離又近了一點。
一個人的魔法能量儲存上限並不會改變,早前乘風的體內儲藏量減少,是因為身體在受過超負荷後,啟發了身體自我保護機制,限定了在體內的魔法能量,此刻強行破開了這個限制,自然那種能存入大量魔法能量的感覺就回來了。
「你們看!」亞比倫也不轉身,只是往右手邊的螢幕一指,正咒罵著他的三人還是順著他的手勢一看,只見那個圖像的綠光沒有增大,卻明顯的看到那後面有著一些黑色影子,像一條又粗又深的坑,眾人都驚訝著為什麼剛才沒有看見,當然三人很快便明白那是剛剛的「拓展」成功了而造成的。
楚燕的心情十分矛盾,一方面為著剛才的成功而興奮,另一方面卻又為接下來的部分而感到擔心,另外兩人又何嘗不是呢?時間就這樣伴隨著緊張的氣氛而過,第二部分的治療已經準備好,乘風早已等得不耐煩。
正當亞比倫把一個拉杆推前之際,楚燕一手便阻止了,只拋下淡淡的一句「不夠,再來。」亞比倫也只好鬆了手,按了其他幾個鍵後,警號、倒數再一次響起。
「乘風,待會你要做的是和外來能量抗衡,讓能量保持在你體內的同時,也不要讓它們侵食你的能量,祝你好運了。」隨著機械冷冰冰的聲音落下,倒數已經完結,早已緊張得快要揪作一團的乘風只覺微微的涼意從背後傳來,其實只有他才會覺得是涼意,因為他自己的身體溫度可高得要緊,比發高燒的時候還要高。
站在隔壁房間觀察著的三人,除了亞比倫外,都是一陣驚嘆,剛剛第一部分時白光只是稍現即逝,也不知何去何從,現在看見乘風躺著的鐵床發生微弱的白光,均勻地從各個位置融入乘風的身體,看著那垂下來的螢幕,只見那些陰影上有著絲絲白光,與綠光交互糾纏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亞比倫感到十分沒趣,甚至轉了身不再理會,眾人也沒有理會他,只是連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的盯著乘風,札拉托的手上已經密密地佈著一層汗。
直過了分餘鐘,白光還是那般微弱,而乘風的情況也像沒有什麼進展,楚燕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她低下了頭,左手做了一個向前推的動作,亞比倫轉身正是為了看見她這一個動作,也就連忙用力推了剛剛被阻止向前推的拉杆,只見白光越來越強,快要與剛剛的強光一樣了!
隨量能量質的提高、數量的增加,與剛剛一下子的衝擊是截然不同,熾熱的痛楚並不直接加上去,而是以幾何級數在倍升,房間再次煙霧彌漫。
「不能叫……不能叫……不能叫出聲來!」乘風心裡對著自己喊著,他咬緊了牙關,雙唇緊緊地抿在一起,眼睛也睜不開來,臉部的肌肉隨著全身繃緊也揪作一團,全身就像被上萬隻燃燒著的螞蟻爬過,卻整個人動不得、碰不能,也顧不得去控制什麼能量,整個腦海也只有一個「痛」字,唯獨他的心在對抗著,他不想楚燕等人為他擔心、為他心痛。
痛苦地煎熬了整整三十秒,對乘風來說自然是像三十年,在他心裡,或許真的是三十年也不要緊,最重要的是尋到自己的目標,走上自己要走的路。
在隔壁的四人恐怕比乘風還要緊張,札拉托等三人本想像剛剛一樣,衝去乘風的房間問他覺得怎樣,只是亞比倫立時便阻止了,說看那個螢幕更實際,只是他自己卻不知在按什麼,數個小螢幕在他面前張了開來,上面密密麻麻的不知道寫著什麼。
那絲僅餘的綠流早已看不見,剩下的是遮蓋了陰影的白光,雖然是透過螢幕來看,然而還是有點刺眼,眾人還是瞇起了眼睛,只是很快的,眾人的眼睛越撐越大,因為那白光也正在減弱。
「乘風!努力啊!」札拉托不自覺地喊出了一句,氣氛頓時從冷冷的變得火熱,起初是艾麗莎附和,然後連楚燕也一起喊著加油努力,甚至連亞比倫也一起打氣,只是他心裡想著什麼便不得而知了。
眾人雖然只有一窗之隔,然而這兩個房間之間的牆壁之用了高隔音及高防熱效能的材料而製成,不然也不用那揚聲器來向乘風說話了,換言之乘風是半點聲音也聽不到,一個人努力著。
乘風心裡卻全然不是這樣想,他感覺到了楚燕,感覺到了札拉托,感覺到了艾麗莎,甚至感覺到了零冰……他知道自己並不孤獨,也不想別人感到孤獨,即使身體還是滾燙的熱,即使手是錐心的刺痛,即使頭是天旋地轉的暈眩,還是嘗試集中精神,在茫茫能量中尋找著屬於自己的能量。
另一個房間吶喊之聲震耳欲聾,猶如數十個人在大喊。這四人,即使要努力的不是自己,也拚命地去努力著,聲嘶力竭又如何,傳送不了又如何,他們依然一句一句地喊著,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暫時忘卻自己的擔憂,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實現心中所願。
奇蹟發生了!
奇蹟在醫院發生了!
奇蹟在乘風身上發生了!
乘風找到了那一絲僅餘的能量,捨棄了那能量自然的保護,把所有能夠控制的能量固定在體外,封鎖著那在體內胡亂衝撞的能量,內者不斷向外突破,外部則築成柔韌的防衛線,互相抗衝著。
看著螢幕大叫的三人,看著那白光突然全部消失,消而代之的是綠色的光芒!白光變成了僅餘的弱者,最後全都被消滅,或許說成吞噬更妙,全都化成了綠色的光芒!
楚燕這次終於哭出淚水來,她心中的感動已經不能言喻,就仿佛此刻要她死掉也心滿意足,接著是札拉托與艾麗莎,也分不出誰先誰後了,笑聲與淚影一同出現,出現在甜蜜的臉孔上。
「別這麼容易滿足吧,還有第三部份……」正當三人感動之際,一道與機器無異的聲音傳來,此人不是亞比倫是誰?真的完全想像不到他剛剛也會為乘風打氣,他不只陰聲,更是怪氣,眾人則如夢初醒,把高興的哭快要變成真正的哭了。
札拉托很快便收拾了心情,他知道此刻再哭也是無用,即使堅持喊努力也不見得有什麼用,但是他能想到的,也只有用這個方法來支持乘風。
或許這對常人來說是一個普通不過的動作,然而這發生在一個躺在鐵床上的少年身上,令到另一個房間的人盡是驚訝,剩下的也是驚訝,乘風竟然……站起身來,走到門前,出了房間。
轉眼間,眾人還沒有回過神來,他們房間的門已經打開,乘風直直地站在門前,一動也不動,楚燕是最先反應過來的,畢竟大場面她是看過不少了。
「哈!嚇呆了吧?」正當楚燕想問著發生什麼事時,乘風突然放聲大笑,像個瘋子般笑著,一發不可收拾,直至札拉托以生疏了的技巧,一拳便敲在他頭上時才停了下來,乘風還是刻意地用了孩子氣的聲調喊著痛。
「乘風……」楚燕再也按奈不住,即使知道待會還要進行第三部分也好,此刻也要衝上去把乘風抱上一抱,直教乘風快要窒息才放手,只是乘風的肩頭已經濕了一片。
「怎也好……」亞比倫插話說。
「你不用說了,第三部分也沒有必要,我已經能夠控制魔法能量、使用魔法能量、製造魔法能量了。」乘風只是冷冷一句給了回覆,這樣的語氣怎麼說都不符合他的性格,只是他的確這樣說了,還隨手運起魔法能量,一團淡淡的綠色光芒在乘風手上釋出,穩穩定定地變化出各種形狀,不過才一會兒,他便吐了一口血……
楚燕二話不說,抱起了乘風便飛了起來,從這棟醫院頂層的實驗室直衝至地面急症室,遇上轉角處還是不斷加速,只見她虛空一踏,一道可見的綠色光芒暴現,硬生生地把她的方向轉掉,札拉托與艾麗莎則是望塵莫及了。
當值的護士看見血跡斑斑的二人,立刻便把楚燕手上的乘風接過,推至急救室中,正在和其他病人解釋病況中的醫生也飛奔而至,楚燕看著白簾拉上,也只好站在外面來回踱步,札拉托與艾麗莎隨即趕至,只有亞比倫一人還在實驗室,為剛剛那從治療中得來的數據興奮著,他從一開始便不擔心乘風的生死,看來剛剛他為乘風打氣也只是想得到第三部分的數據而已。
「乘風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他吐血是因為體內血管出現裂縫,也就是內出血,現在經過手術已經修補好了,大概休息三天便可以進行簡單的運動。」約半小時後,醫生終於走了出來,乘風則被護士連人帶床推回了三樓病房,楚燕等人立時圍了上去,左一句右一問的,醫生也不知怎樣回答好,最後還是札拉托率先停了下來,接著艾麗莎也被札拉托拉出了戰團,頓時清靜了不少,醫生也終於吁了口氣開始回答。
「醫生,能拜託你幫乘風做一個魔法能量的檢查嗎?」楚燕聽到乘風沒事自然是安心了,隨即又想起剛剛才進行過魔法能量的治療,也就想看看效果,是否真的如乘風所說一切恢復正常。
「風元首,不用說拜託啦,這是我的職務。」那個醫生說畢便離去了,與坐在櫃台的護士交頭接耳了一會,便繼續向等待中的病人交談,楚燕等人也不理會,紛紛往乘風的病房走去。
夜幕低垂,乘風絲毫不見疲憊,半點也不像大病初癒之人,從楚燕等人到來後便一直喋喋不休地說著,話題自然不外乎零冰、自然之石等大計,只是楚燕與艾麗莎兩人的臉色略有變化,札拉托則是習慣了般聽著,直至乘風的肚子大打鑼鼓才放過了楚燕等三人,還說待會必定要帶來極多醬的混醬炒飯。
楚燕等三人在吃晚餐時一句說話也沒有說,吃畢後便把混醬炒飯外賣送到病房,乘風自然吃了個飽,正想繼續未完之話題時,楚燕卻命令乘風好好休息,起初乘風是極不願意,後來他卻是第一個呼呼大睡起來,眾人也就悄然沒聲地離去。
翌日早上,昨晚楚燕收到了醫院的通知,乘風的魔法能量檢查將會在今早進行,所以楚燕很早便到了醫院陪同乘風,後者還是睡得正酣,完全不知道楚燕在身旁待了一個小時多,她即使累得很,恨不得倒在旁邊的床上睡上一覺,還是在旁邊守護著乘風。
直至陽光射進房間,楚燕推開窗子迎進新鮮的空氣,負責檢查的醫生也已經來到,乘風才睡眼惺忪地起床,在楚燕的催促下去了梳洗,札拉托與艾麗莎並沒有到來,因為他們二人根本不知道今早檢查的事,於是如平常一樣,札拉托是在研習執行官的課程,艾麗莎則在擔任魔法學校的實習教官。
檢查的過程不用半小時便完成了,楚燕在外面不停地打著呵欠,活像好幾夜沒睡似的,那位醫生說午飯後便會有檢查報告,楚燕只是微微一笑,和乘風回到了房間。
除非逼不得已,不然乘風是絕對不會在床上耗上一天的,他千方百計地哀求楚燕讓他去草地,即使走走逛逛也好,她自然是抵擋不了,只好陪同乘風到醫院外的草地閒逛,意想不到昨天還要坐在輪椅上的乘風,今天便能夠緩步行走,甚至連拐杖也不用。
此刻一陣微風吹來,絲絲涼意進入心頭,楚燕回憶著與乘風那晚所說的每一言、每一語,不自然地嘆了一聲,乘風不知聽見沒有,成一個「大」字的躺在草地上,享受著溫暖的日光浴。
輕鬆快樂的時光特別快,轉眼便是中午,乘風才感覺到早上一番折騰,忘了吃早餐,也就笑吟吟地看著楚燕,後者正當胡思亂想之際,絲毫察覺不了乘風的異樣,乘風沒趣地自己步去飯堂,楚燕則在乘風走到了醫院門口才醒覺,也就快步回去。
午餐不過是一段小插曲,乘風當然是想吃混醬炒飯了,這可是他的至愛,然而這裡的飯堂並沒有供應,昨天是楚燕特意去總樓買的,乘風賭氣了一會兒後便放棄了,他終究敵不過肚餓,吃著那淡而無味的白粥。
二人回到三樓病房,今早負責檢查的醫生已經在等待二人,他手上拿著的,正是乘風的檢查報告,只見他滿臉焦急的神情,像是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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