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兩個人同時叫道,其中一人自然是瞳妮,沒想到另一人是穆斯,前者的臉立時瘀青起來,然而她也只有動氣而已,也沒有作出什麼行為來。
「現在要救的是你們的人啊!是你的族民啊!」札拉托大喊道。
「你們文明人就是這樣自以為是,以為發明出那種武器便能為所欲為嗎?別妄想,我們不需要……」瞳妮反駁說,只見札拉托又待一拳打去,還好穆斯早已準備好,連忙拉住了他的手,札拉托也不反抗,任由雙手被穆斯拉著。
「別再這麼白癡了!現在是什麼時候啊?還要說什麼文明人、面子的?是為了你們的族民啊!」札拉托就這樣氣呼呼地說下去,瞳妮還想駁斥,只是札拉托硬是不理會,繼續說下去:「我們為什麼要花這寶貴的時間來這裡啊?難道我們的局員便不重要嗎?不!就是每條人命也重要,所以每人也應有獲救的機會!」說著說著札拉托的淚水不自禁地落下,直至後來說話也有點哽咽、模糊不清的,只是誰也能夠明白札拉托的意思,瞳妮不再言語,右手輕輕摸著那腫了起來的臉頰。
「所以……讓我們幫你們好嗎?」札拉托抽了兩下鼻子,輕輕動了被穆斯抓著的手,後者隨即鬆開了,然後用手抹乾了眼淚,清了清喉嚨說。
瞳妮並沒有回應,而是別過了身,向著族人走去,那些人早已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心裡感到一絲希望,然而他們更是明白瞳妮是何等注重面子之人,莫說剛剛被札拉托打了一拳,要是低聲下氣來請求也未必首肯。
札拉托與穆斯看到這情景也默然了,看著那些族民的期待,卻是礙於瞳妮的存在而不敢作聲,所有人的生命也在瞳妮的手上,自然華連特與哈古洛那裡的人也是,恐怕只有管理局的人能獨善其身。
「你們不來商討首先移走的人嗎?」札拉托與穆斯也決定不再久留,他們兩人已經盡了人事,穆斯正想運起魔法能量回去傷員處之際,卻聽到後面傳來了沙啞的聲音,不是瞳妮是誰?這倒是大出眾人意料之外,而穆斯更是立即動身上前,商議著接下來的安排。
兩人不過說了十數句,便一致同意了先安排有著生命危險的人先傳送回去,而那些健全沒受傷的人則是最後才傳送,等待的期間則是冒險一賭往東行,盡快與華連特所帶領的人匯合。
眼前這千餘人有著過半數的傷員,只是重傷之人寥寥無幾,畢竟這裡不是戰鬥的重災區,只是受到了最後銀彈所襲而已,也就決定暫時不使用傳送盒子,並且分開行動,札拉托與穆斯還是先回他們的傷員聚集處,也就是拜索族靠西的地方。
兩人出發前,沒想到瞳妮竟然施展了一個魔法,兩人頓時感覺到全身暖烘烘的,身體的疲勞感也像去了大半,只是兩人回頭準備言謝之時卻見瞳妮一下子臉色蒼白起來,剛剛那個拳印更是明顯,兩人會意瞳妮是傾盡全力的了,也就不再多說連忙起程。
札拉托為了減輕穆斯的負擔,也就自己強行飛了起來,還好因為瞳妮的幫助尚算可以。兩人飛行途中,又見黑色領域擴展了不少,只是速度像是慢了下來,兩人也就安心了一點,結果差不多花了比來的時候多一倍時間才回到了乘風那處,直至快要降落時才驚見哈古洛等族民已經與局員會合,頓時變成一行千餘人的團隊。
兩人降落在乘風面前,卻被眼前的景像嚇呆了,一個黑漆漆的人穿著一般黑色的燕尾服,被沙子染成了黃色的白襯衣,四肢長得有點不正常。
「魔術師?」札拉托疑惑地問了聲,同時叫著乘風縮開了那踩在那人頭上的腿,輕輕扶起了那被繩子綑著的人,果不其然,此人正是審判團IX號團員──魔術師。
而有趣的是旁邊也坐著一個人,也是被人綁著的,這個人自然是零冰,只不過他身上的繩子綁得挺鬆動,唯獨是魔術師被人緊緊地綁著,一小撮、一小撮的肉也被擠了出來,即使像炭般黑的皮膚也顯得有點紅了。
「哼,你們這些小伙子,乘人之危算什麼狗屁?別讓我的傷勢復原,那時你們一定會後悔的!」正當乘風想繼續玩弄魔術師時,也就是把他踏在腳下吃沙子,沒想到札拉托比他更狠,用力往魔術師後頸擊去,真的連「哼」半聲也不能了。
「這個人太危險,必須先送回管理局,現下立即把傷勢最嚴重的人聚集在一起,盡快進行傳送,至於那些一定不能救活的……免了……」札拉托隨即下了命令,身邊能行動的局員或是族民也就發散開去,眾人心裡也明白,假如浪費限額去傳送不能救的人,倒不如傳送多一點還有一線生機的人,這是為勢所迫,眾人也只好忍心看著那沒了半截身體、連喊聲也發不出來的人,然後再去找其他傷者……
「為什麼啊?不是應該優先救了最嚴重的人嗎?為什麼『免了』啊?這是什麼意思……」唯獨乘風一人不明白,或許說成不願意去明白更好,他心裡知道、也曾經經歷過這種痛苦,不論是遠在喪親之痛還是最近的重傷之苦,也令他深深體會到那些人的感覺,需要別人的援手、支持……
札拉托聽到後也不理會,轉過了身和穆斯交談著接下來的安排,他心裡也痛得很,特別是下命令那一刻,他又何嘗不是不忍心放棄那些人?人心肉造,誰也會痛啊!只是他知道此刻不能因此而誤了更重要的事──拯救生命。
「穆斯,待會第一批你先回去,與其他懂得運用傳送技術的人一起,也把這塊黑炭與零冰帶回去,然後才是那些傷者,盡快啟動傳送魔法陣,剛剛你確認了瞳妮與華連特的魔法能量了吧?」札拉托的聲音越來越小,他的臉色也越見蒼白,看來他也到了極限。
「不,你先回去!我還有能量、還能行動,可以多拯救點人,你也快支持不了吧?」穆斯說完後果見札拉托險些暈倒,他身上受到魔法能量所衝擊的傷勢根本沒有好轉,更是因為接連的飛行、騎龍,心情激動、悲憤交集等而惡化起來,一直以來只是靠著要把眼前這件事處理完的想法支持著。
「別囉嗦了,那些技術人員你比較熟悉,而且要協助鎖定目標也是需要能量的,我能行嗎?所以……快點去了。」札拉托說完便坐倒在地上,還是不忙一手搶過了穆斯手上的銀色盒子,輕輕地拋給了乘風,後者只是默默地接好。
乘風不發一語地向著第一批已經聚集好的一百人走去,穆斯只是輕輕地拍了拍札拉托的肩頭,便大聲地命令著靠攏一點,隨著乘風按下了按鈕,一個巨型的紫色魔法陣出現在這百人腳下,剛剛好包裹全部人,接著化為一道紫光向著東方飛去。
「呼……拜託你了,穆斯,快點打開魔法陣,把瞳妮及華連特那邊的人傳送走吧。」札拉托暗忖了一句,接著便躺在沙地上。
乘風與艾麗莎忙著準備第二批要傳送走的人,乘風還是偷偷地搬進入了兩個命危之人,其他人看見了也不阻止,更是一同幫忙起來,札拉托自然曉得,不過他也不想說話了,畢竟在他心裡也是樂意如此做。
正當第二次傳送準備快要完成時,突然空中傳來一把叫聲,卻不知什麼緣故,聽起來卻是一團,不清楚極了,直至那人從空中氣急敗壞的降落,此人是因應札拉托的要求,在空中監察那在中心的黑色領域擴散的情況。
不過那人還沒有說話,眾人也知道他要說什麼了,地震!又是地震!這次的強度更厲害,所有帳篷終於倒塌得一個不剩了,只不過四周還是黑漆漆什麼也看不到,唯一感覺到的,是地震!
恐慌再次在眾人心裡蘊釀,特別是快要匯合的瞳妮與華連特等人,他們比這裡的人更為擔憂,畢竟他們沒有最新的資料,也不知道管理局的形勢,他們把一切賭在管理局身上了。
札拉托這裡的情況還好,畢竟剛剛已經送走了一百人,大部份也是重傷之人,現在剩下的大都是輕傷的人,地震的威脅也就少了一點,不過眾人還是驚慌得很,聽著那岩石斷裂的聲音,就像自己的骨頭被人從中分成兩塊一般。
那人降落後便立刻向札拉托報告,這是穆斯的命令,現場的指揮交給了札拉托負責,他早已嚇得口齒不清,在說了好幾遍後才把大意說清楚,畢竟他看到的景像實在太可怕了,甚至連札拉托聽到後也不禁從心裡冒汗,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地震了。
還沒地震前,那個在拜索族中心的黑色領域只擴散到了族長營帳約五倍範圍,特別是在後期,擴展的速度更是緩慢,直至剛剛才正式停了下來,然而正當停了那一刻,地震發生了。
以那個黑色領域為中心,一道裂地之痕分從十六個方向出發,不斷地裂開,雖然是左斜右歪,然而還是沒有交疊,就像預先安排好了一般,從裂開的地表看下去只是一片無盡的黑暗。
札拉托聽到這個消息後也頭皮發麻,這個情況下幹什麼也沒有用,只有祈禱保佑裂痕不會來到這裡或是不會經過這裡,除非這裡有上百個優秀的魔法使,能夠同時使用魔法讓所有人離開地面,不然所有人大概都會逃不過厄運。
只不過他還是得做點什麼,立刻喊了乘風啟動傳送器,至少也要把多點人送走,不知是那些帳篷內的東西東碰西撞所造成的聲音太大還是乘風站在太遠而聽不到,所有人只有懷著恐懼的心情,等待地震的完結。
那個負責監視的人再次回到了天上,藉著那些族民所遺下、還沒有被黑暗吞噬的營火來看裂地的距離,沒想到只剩下百餘米了,還好的是地震終於停止了。那個人也就回到了地面,再簡單地匯報了情況,便坐在地上安撫一下自己慌亂的心情。
「老頭子!」瞳妮歡喜地大叫著,即使地震之時她也帶著族人繼續往東行,而與她一直保持著聯絡的華連特則帶著所有人往北走,合共起來竟有三千餘人,只是每個人看起來均是有著乾掉的淚痕,有些甚至還在抽著鼻子,更奇怪的是每個人的身體沒有受到什麼傷害,最多的也只是擦傷或輕微扭傷而已,那些傷重得要人搬抬的人也不知在哪裡了。
兩人再次看見對方的瞬間,心中種種情懷再也按捺不住,兩人多年來的感情、與族民同舟共濟所產生的民族之情、一直相伴超過半個世紀的龍……二人毫無保留地釋放了,所有族民看著二人,也互相看著分成兩團的人群,希望找到自己失散了的家人。
正當瞳妮這處真的有人找回了自己家人,乘風也啟動了第二次傳送,直至紫光再次往東方而去,同一時間所有人都指向了同一個方向,拜索族的正中心。
地面崩裂並沒有因為地震完結而停止,而是像躲在暗處看到獵物的毒蛇,準備靜靜地向目標偷襲,來一個一擊必殺,而這裡共有十六條毒蛇,不過只有四條找到了獵物,那些獵物正是乘風等人與瞳妮等人……
「龍……快點召喚龍!把跌下去的人接好,其他人跑吧!」瞳妮一聲令下,所有族民立時整頓了驚慌的心情,那些擁有龍的人紛紛召喚出龍來,接著那些被毒蛇突襲而跌下深淵的人一個一個被救起,其餘人則是拚命地跑著,是為了自己的生命,也是為了減低其他人的負擔。
瞳妮與華連特那裡的族民大都只有輕傷,自然是能跑能跳,加上有著清晰的指揮,效率也就提高了,隨著起始的裂開,人們都抓住了大概的方向紛紛躲開,很快地被分成三團,中間隔著一道萬丈深淵,只有最早被突襲的數十人失救外,其餘人均安然無恙。
然而,與這裡恰好相反的地方,相對中心是南面偏西之處,也就是札拉托等人所聚集之處,大部份均為傷員,即使已經有二百人被送走了也好,還是剩餘了七百多個行動不便之人,再加上札拉托的喉嚨早已沙啞,身體也疲憊不堪的情況下更是難以下達命令,指揮逃離的工作。
「撒退!能跑的人扶不能跑的人!往外圍走啊!」札拉托還是聲嘶力竭地大叫著,除了局員外,所有族民根本不理得什麼命令,只是不斷的向著裂地之處的相反方向跑,拚了命地跑,希望自己不要成為毒蛇的獵物,在遠處的艾麗莎與乘風則往他這處跑來,只不過毒蛇發現了難得無反抗能力的獵物又豈會放手?
一道兩米來寬的裂縫正正擊中札拉托所躺著的帳篷,連人帶營地向無盡深淵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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