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拉托!」跌下去的瞬間,札拉托好像聽到了誰的叫聲,只是他也不去理會,而是把剛剛自己才說過的話在腦海重新回放一遍。
「……就是每條人命也重要,所以每人也應有獲救的機會!」
「……至於那些一定不能救活的……免了……」
兩段對話從札拉托的腦子出現,他不禁笑了一聲,是為了死前保持著快樂,還是單單為了自嘲一番,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覺得累了,想著這種破風之聲也不錯聽,這樣一直下去也不錯。
「……永遠的朋友。」短短一句出現在札拉托的腦海,這一剎那,他的理智恢復了,他清楚地聽到剛剛的喊聲是乘風的聲音,即使身體是多麼的疲累也好,還是憑著那內心的掙扎,右手一點一點地動起來,摸著那掛在胸口前的小鎚子吊墜,發出了內心最深處的吶喊……
【能量接收確認!限制解除,轉換鍊斧模式!】一把低沉的聲音傳來,接著是一陣棕光暴現,慢慢地化成一把八十厘米長的啡黑色斧身,半月型的斧鋒發出閃閃寒光,末端繫著一條手指般粗幼的赤紅色鍊子,斧身徐徐落在札拉托右手處,而鍊子則穿過了他的左手手掌!
「啊!」札拉托發出令人恐懼的叫聲,衝到崖邊的乘風正想跳崖去救札拉托之時卻為艾麗莎拉著,只能目送札拉托卻無能為力,聽著那叫聲,百般感情湧現心頭,拚命地想飛下去,而艾麗莎則拚命地抓著他。
札拉托不知道哪裡來的氣力,右手抓起了斧身,用力往崖壁邊一投,長斧以極速旋轉之態向著石壁碰去,赤紅鍊子的「噹噹」之聲不絕,本來只有數十厘米長的鍊子此刻竟然自動延長,整整數十米,直至斧頭沒入了岩壁,赤色之鍊才停了下來,札拉托也就順勢撞向岩壁,不過這一撞之下豈非粉身碎骨?
「我感覺到……那種排列,我感覺到!」札拉托閉上了眼睛,絲毫不理會只消半秒便會碰上的岩壁,剛剛那腔想放棄的感覺、令人沸騰的友情全都消失不見,反而覺得有一種莫名奇妙的能量從心臟處傳遍全身,腦海中感覺到了岩壁的存在……
「嘭!」這應是原本應該出現的聲音,應該出現在札拉托與岩壁碰撞之時,然而此刻卻沒有,靜靜的沒有任何聲音,岩壁竟然像是變成了棉花一般,札拉托隨著衝力而深入半米,然後被充滿彈性的岩壁彈出,直至五六次來回後才真正停了下來,由左手與鍊子的連繫而懸吊在空中。
「怎麼了?下雨嗎?」札拉托在心裡問了一句,他體內的能量隨著停下像是消失得無影無蹤,左手上的赤鍊正一格一格的收縮,三十米、二十米、十米……突然一滴小水點落在他的嘴角,接著是兩點、三點……他用舌頭沾了點,是鹹鹹的味道。
鍊子的長度收至能讓右手拿到斧身後便不再收短,突然心頭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他呼叫了幾聲毀滅之鎚,卻沒有任何回應。一剎那間,赤紅鍊子脫離了他的左手,鍊斧隨即變回了小鎚子形態的吊墜,他唯一的依靠也沒有了,再次往無窮的黑暗跌去。
「不要……」這是札拉托還清醒時腦海中最後的兩個字。
「笨蛋札拉托!起床啦,還要睡多久了?」札拉托醒來後,首先聽到的是乘風的笑聲,或許是讓他的笑聲吵醒吧。眼睛一睜開來,刺眼的陽光令他再次拉下了眼皮,瞇著眼看自己到底身在哪裡。
「不用看啦,你在醫院總局。」乘風笑著說。
「呀,剛剛……不,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札拉托疑惑地問道。
艾麗莎從門口進來,手上拿著一個清洗好的蘋果拋給了札拉托,她已經換上一身淺紅色的衣服,配上一條黑色的短裙子。
「說你笨蛋就是笨蛋嘛,還昨天什麼,你已經睡了三天啦!」
「什麼?」札拉托聽到乘風的說話先是一震,連忙往床邊看去,果真看見電子鐘上面寫著五月二十八日,的確距離那天攻族之夜已經整整三天了。
「不用問那天的事啦,待會姐姐便會解釋的了。」艾麗莎一口咬著蘋果,一面解釋說,清爽的甜味令她的樣子也甜了起來,乘風指著她大鬧為什麼他沒有,整個房間洋溢著一片溫暖的氣氛,札拉托也就不再言語,讓自己的腦子休息一下,咬了口蘋果。
乘風喊叫了良久,艾麗莎才從背後拿出另一個蘋果來,她當然是拿足三人的份量了,只不過是戲弄一下乘風。
「札拉托,你在找什麼啦?」正當果汁四濺之時,乘風卻發現了札拉托不知在找什麼,只見札拉托把自己上下身均摸了一遍,又把床頭旁的櫃子一個個翻了開來。
「嗯……毀滅之鎚在哪裡?」札拉托終是放棄,向二人問道。
「送到了萊特那裡啦,炎之守衛和暴風使者也是。」艾麗莎聳了聳肩回答說,語氣之間明顯就是暗示了法器是被搶過去的了。
碰巧此時,自動門打開了,楚燕向著眾人說了聲早安,問了問札拉托是否回復了精神,後者只是微一點頭,也就下床離開病房了,直至此時他才知道自己穿著的是一件鬆身的恤衫與淺藍色的牛仔褲,也不知是誰替他換的了。
「呀……能不能先吃點東西,蘋果不能充飢吧?」札拉托走了幾步頓感整個人輕飄飄的,發不出半點勁來,自然是因為三天沒有東西下過肚子,只見楚燕頭也不回,向後拋了一顆方形的小東西,放在指頭上也嫌有點小,整顆綠色的不知是什麼來。
旁邊的乘風與艾麗莎只是笑了笑,一同做了一個簡單的動作──把那顆小東西放進口裡,札拉托會意,也就抱著懷疑的態度,先用舌頭舔了舔,卻立時大叫,險些把那顆綠色小東西扔掉。
「這是什麼東西呀?為什麼這麼苦啊……」札拉托說著的時候還不忘吐了兩口口水,艾麗莎與乘風則是在一旁笑著,也不解釋是什麼來,只見乘風一手把那顆東西搶過,塞進札拉托的口裡,後者反應過來之時那顆苦透了的東西已經在舌頭上翻了兩圈,結果還是吞下了,只見札拉托的臉已經苦得皺成一團,眼口鼻也分不清了。
「這種是新研發的食品,大概一顆就已經補充正常人體一天所需要攝取的營養量的一半,而且吃後也不會覺得肚餓,大概是向神經做了手腳吧,只不過不能長期服用,畢竟這只是方便行動的代替品。」楚燕頭也不回地解釋說。
「那也不用這麼苦啊!不能進行調味或是什麼的嗎?」札拉托打了個冷顫說。
「已經調味了,這是走草味啊!還有,這不是苦,而是甘!」楚燕一本正經地指正說。
乘風與艾麗莎聽著楚燕與札拉托的對答笑個不停,看來這兩個人也已經嘗過這個苦頭了,而札拉托則不再答話,此刻他可是「苦不堪言」啊!
一行人走了二十餘分鐘,也就到了總樓地下四層,也就是為了支援乘風等人進行任務的秘密地方。
「對了,元首,電梯內還有一個更低的按鈕,那個是什麼地方?」
「嗯……和這裡一樣,作為後備的地方。」楚燕稍微別過了頭,回答札拉托的問題,接著便轉入了一個房間,札拉托把每個小動作也看得很清楚,不過既然楚燕不願說,也就只好把問題藏在心裡。
「這裡你們還沒有來過吧?穆斯他們平時便是在這裡支援你們的了。」
楚燕等人進入的那一刻,不論是在最低那層還是最上那層的人都紛紛向這邊轉身,做了一個敬禮的動作,然而又回到自己的工作中,只有一個正在撥弄金髮的人走過來。
「元首,一切已經準備好了,請交給我吧。」金髮男子正是穆斯,他禮貌地說。
「不用,一起去好了,就用旁邊的房間吧。」楚燕說畢便往門口走去。
「嗯……慢著!旁邊的房間?呀……不好啦,那裡太小了!走遠一點去……」穆斯連忙解釋著,一下子舉出十多個理由來,只不過楚燕早已邁起了步伐,不過就是旁邊的房間而已,在拍了電子卡後暗門便打開。
「穆斯大隊長,看來你說得很對,應該走遠一點吧?」楚燕刻意地提高了「大隊長」三字的聲音,站在楚燕身後的乘風三人爭先恐後的看看內裡有什麼,結果不就是一大堆零食、內衣褲、雜誌……
一番折騰後五人總算來到一個乾淨的房間,也就由穆斯來說明當天所發生的事,而楚燕則是在一旁不知在看什麼資料。
「當天我是第一批人傳送到中樞區的傳送中心,接著便立刻通知元首們,只不過那時楚燕元首與止水元首早已到了剛剛那個作戰室,監視著在拜索族的情況,然而那裡自是一片混亂,也和你們聯絡不上。」
「而淨土元首與洪爐元首則發表了講話……」
「慢著,元首們是怎樣知道消息的,怎會在你回去前……嗯,是因為地震傳到了西區嗎?」乘風與艾麗莎自然不會說什麼,一個是不想去理會,另一個自然是作個乖乖的聽眾就好了,札拉托問出問題時,也就在腦海分析出可能性,只見穆斯點了點頭,確定了札拉托的想法。
「我立刻從傳送中心趕至作戰室,元首們早已準備好了的傳送技術人員,並準備再次派局員前往拜索族,我大概報告了一下情況,也就協助那些技術人員張開傳送陣,直至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完成傳送。」穆斯繼續匯報。
「全都救回了嗎?有多少人?」札拉托緊張地問道。
「不計我們的局員,共有拜索族族民四千七百六十人,因為他們族內並沒有統計人口,暫時推算有一千多人……」
「行了,不用再說,我們已經盡力。對了,那是誰救了我?我應該是在裂開的岩壁之中吧?」眾人以奇異的目光盯著札拉托,只有楚燕沒有理會,繼續看著她臉前的螢幕。
「是你自己飛上來的啊!剛到地面你便暈了。」札拉托聽到乘風的回答,頓時呆掉,他腦海中的記憶只是到了毀滅之鎚消失啊,一臉不解地看著乘風,還要再問了一次,乘風也就再回答一次,不過這次也夾雜著「沒記性」、「笨蛋」之類云云。
「難道真的是我記錯了?」札拉托在自己心裡問了一次,不過他十分確定自己沒有記錯,因為那一瞬間的絕望感覺,仍然在心裡轉個不停。
「接著是乘風了,你也應該說一下你在帳篷內所遇到的事吧?札拉托在這裡了。」穆斯也不理會札拉托,而楚燕聽到這裡終於關閉了那個螢幕,把注意力從資料上回到了這個報告之中,看來乘風早前並沒有說明過情況,堅持要在札拉托旁聽的情況下才說。
「好吧好吧,那你們留心地聽清楚囉!」乘風造作地提高了聲線,還咳了兩聲清了清喉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所有在異空間內的見聞詳細的說了一遍,特別是與鋼鐵蜘蛛的對戰更為誇張,把自己想出的解決方法說得天上有、地下無。
「你看見了拜索斯是一個光團,然後變成了一個寶石,對不?」
「是一個啡色的立體六角形寶石!」乘風糾正了穆斯的說法,只是後者望向了楚燕,頓時整個房間沉靜起來。
「呀……對了,零冰他在哪裡?拜索族族民又在哪裡?」札拉托看見了沉思的楚燕,心裡不自覺地有一份緊張的感覺,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他不知道的。
「這個待會才說,札拉托你有和那隻巨大的怪物交手嗎?」
「我有呀!我有呀!」楚燕問的是札拉托,而乘風則雀躍地搶著回答,只不過楚燕並不理會,而是雙眼凌厲地望向札拉托。
「沒有,有什麼問題嗎?」札拉托肯定地回答說。
「不,沒問題。零冰和魔術師是審判團的人,暫時交由了情報部負責處理,而那些拜索族族民暫時安置在宿舍,意向未定。對了,那個副族長瞳妮只願意和你們三人交涉,那拜託了。」楚燕說畢便站起身來離開,只是札拉托奇怪著她所問的問題,乘風既然說有,為什麼不聽取他的意見呢?札拉托自然把目光轉至穆斯身上,不過後者則以趕著寫報告為由,叫了人來把三人帶回地面。
「慢著,那現在熱沙荒漠的情況怎樣?」札拉托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把正在離開房間的穆斯叫停,後者只是嘆了口氣,又回來坐下。
「現在淨土元首及洪爐元首也在為這件事煩惱,我可以給你們看資料,不過請你們有一個心理準備。」
「準備什麼……那種場面也見過了。」札拉托只是輕輕一句,大家也明白那個場面是指那天晚上戰場上的戰況,那些族民的哀號……三人還是「咕嚕」地吞了口口水,穆斯再次嘆了口氣,雙手在模擬鍵盤上敲了幾敲,一個畫面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是現場拍攝,因為魔力視察科技(註一)被絕對地干擾了。」穆斯在一旁解釋著,只是三人已經看得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聽不聽到穆斯的說話。
註一:魔力視察科技,正是指能夠看見遠處、不論室內還是室外的科技,也就是局員在局裡能夠監視各個地方所使用的科技。以高能量發射塔發射出能量信號,偵測並鎖定目標的魔法能量,依靠反應並透過電腦計算而產生影像,穆斯等人便是以這種科技監視札拉托等人在外的行動。然而沒有特定的魔法能量來鎖定,則無法取得影像,這是這種科技的缺點,另一個缺點是會被其他強大能量所干擾,也會導致沒有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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