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下室比剛剛那個族長帳篷還要大,是一個古老的石室,已經變成褐色的石磚一塊疊著一塊堆砌成深淺不一的灰色磚牆,也和通往地面的石道一樣並沒有怎樣粉飾過,不少石磚都已經出現了裂痕,更甚的崩了幾個角形成了小洞,從洞中看進去卻是什麼也看不到。
石壁上大約每隔半米之處就有一枝蠟燭發出星點光芒,光靠這點燭光是無法趕走這個石室內的黑暗,五盞古銅色的吊燈呈十字分佈在石室的天花板上,吊燈看上去並不像其他地方那樣掉了色,可能是它本身的顏色古樸典雅,令人不會輕易覺得其過於陳舊;一層又一層的吊燈共有四層之多,最頂的只有一枝蠟燭,第二層則是四枝,第三層則是九枝,而最低的一層則是十六枝,即使四層的吊燈伸張下來還要距離人的頭頂有一米多,可見石室之高了。
乘風眼前共有十個龍蛋,均放在約半個人高的四方木柱上,蛋與木之間鋪了點乾草,而木柱的邊緣略微拱起,應是防止龍蛋滾到地上。
「這裡是龍的儲存室,跟你們說也無妨,我們族裡不論男女只要到十八歲就可以選擇是否到這裡來,運用自身的魔法能量與面前這些龍蛋引發感應,只要龍承認施法者便會破蛋而出,一生只會忠於一個主人。」瞳妮微笑地說著,看來她會永遠保持著這個笑容。
「那麼這些蛋由哪裡來的?」札拉托聽畢後立即問道,說出口後才覺得失言了。
「當然是由龍來的啊,龍可比我們人類長命得多了,由開族至今那條龍也還沒有死,只是不願與我們相見而已。至於蛋嘛,就是在主人死後便會由使役龍變成自由龍,不論離開拜索族與否也好,牠們也會留下自己的後裔,也就是龍蛋了。」瞳妮也不介意把這些事告訴面前這些人,因為她明白即使乘風等人知道了也沒有什麼關係。
「婆婆,快點說啦,我要白色獨角大龍!是哪一隻蛋啊?」乘風興奮地說著,上前把每隻蛋也摸了幾下,把耳朵靠上去聆聽內裡的聲音。
「白色獨角龍?你這小子要的是里昂嗎?哈哈!這個我也控制不了,看命運安排你能擁有的是什麼龍吧,不過假如沒有得到也就請你放棄了。」瞳妮藉著這個機會再次重申乘風不能強求,令札拉托及艾麗莎二人心中的想法更加肯定。
「啊?不是任我選的嗎?」乘風竟然如夢初醒般驚訝著,看來他並沒有把瞳妮之前說的話放在心裡。
「你不是想快點得到龍嗎?那麼你運用你的魔法能量向著龍蛋釋放,大概控制在飛行時所消耗的水平就可以了,假如內裡的龍選定你為主人的話便會破蛋而出。」瞳妮難得地嘆了口氣像是放棄般,也就不再糾纏於「自選」的問題,連忙把話題轉向如何與龍蛋觸發感應。
乘風沉默不語,低著頭完全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見他的右手手指向著每個龍蛋點了一下,像是要點算清楚是不是真的有十個龍蛋,經過兩次的點算後終於停下手來,然而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他的身體泛起了淡淡的綠光,如一層薄薄的黏膜包裹著乘風,數秒之後黏膜慢慢向乘風的左右手聚集,每個指頭也有著一個小小光球,札拉托、艾麗莎及瞳妮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只道是乘風過於興奮變得有點失常吧。
「啊!不好!」瞳妮驚呼著,沒想到乘風同時把魔法能量注入了十隻龍蛋,現在阻止已經來不及了,身旁的札拉托及艾麗莎根本不知發生什麼事,不明白為什麼瞳妮會驚慌大叫。
本來在乘風眼中是緊張的神色,眼晴瞇得快要合上般聚精會神地看著龍蛋,只見他手指上的光球伸上一條幼幼的綠光線,猶如飛針般札在蛋殼上,接著他的眼神變得茫然,心裡空明一片什麼也沒有。
「這裡是哪裡?札拉托呢?艾麗莎呢?婆婆呢?這裡有沒有人啊?」
乘風所看到的是一個漆黑封閉的世界,什麼也沒有,空蕩蕩一片,漂浮在空中的他並非因為魔法能量所致,這個地方屹然就是一個異空間,正當乘風心亂如麻之時,一把沉厚的聲音傳進了乘風的耳朵。
正當乘風進入了一個不知名的空間時,零冰正被百爪大蟲玩弄著。
「可惡!」零冰只有在心裡罵道,任人魚肉的他毫無反抗的能力,那隻百爪大蟲雖然滲透著無窮的殺氣,只是牠對虐待眼前這個人顯得更有興趣,曾經窒息昏迷過兩次的零冰也只有稍微清醒的時候在心裡多罵兩句。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蟲對令零冰窒息昏迷這種虐待方式失去了興趣,也就鬆開了纏在零冰身上的黑線體,只留下了四條牢牢捉緊了零冰的四肢,待零冰睜開眼睛看著牠時,有一種陰森可怖卻又咧嘴而笑的感覺,當然這條大蟲沒有嘴巴。
終於鬆了口氣,零冰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直到此時才發覺自己的右手還是握著寒冰之心,即使昏迷也沒有放手,心裡則趁著清醒時盤算著接下來的行動。
大蟲眼見零冰好像恢復過來,突然心生一計想到另一個虐待零冰的方法,四個爪子同時向著順時針方向旋轉,起初是很慢地轉著,那些黑線體則一圈一圈的糾結在一起,突然極快的加速著,零冰腦海頓時只剩下暈眩感,卻又突然停了下來不再轉動,一停之下零冰吐了一大堆糊狀的半黏稠物體出來。
就這樣慢轉,快轉,突然加速又突然停止,接續了十餘分鐘,零冰再也吐不出什麼東西來,只有一些稠糊的淡黃色液體殘餘在嘴角,不停地反肚乾咳著,作勢要嘔卻嘔不出半點東西來令他痛苦萬分,大蟲的眼中流露出的都是歡愉之情,其他閒著沒事的爪子猶如手足般舞動起來。
一直都只是向著順時針方向轉著,四條黑線體已經糾纏了上百個圈,被黑線體纏上的零冰再次陷入半昏迷狀態,只是喉嚨還是下意識的作嘔令他暈不過去。已經感覺到黑線體快要繃斷,粗粗的組成了一條大纜來,大蟲也就爪子一鬆,頓時如萬斤般的扯力向逆時針旋轉,其速度比之前的更快!本來已經稍微停止的嘔吐感再次湧現,零冰像要把整條食道連胃都吐出來一般。
由於單方向旋轉所組成的糾纏終是解除了,不過強勁的慣性動力還是存在,這次便向逆時針方向再次糾結起來,速度慢慢地減低,所組成的圈數也小了不少,面無血色的零冰還是清醒著,這樣的痛苦無止境地繼續,身體強烈的反應令他無法藉著昏迷去躲避痛苦的煎熬,黑線體再一次地向順時針方法轉去……假如大蟲能有個開合的嘴巴,恐怕會興奮得合都合不攏。
零冰正被蹂躪著的同時,乘風在空間內聽到一串古怪離奇的聲音,絲毫不像文字的發音。
「你是誰?你到底在哪裡?」乘風顫驚地問道。
「為什麼你能夠到這裡來?」這次低沉的聲音終於是一個個清晰可辨的文字了,乘風也就變回了朝氣勃勃的他,輕鬆地答著「你猜猜看」。
「哼,也就說你是入侵者了?」這次不是沉穩的聲音,而是一個自大、神氣的聲音,突然乘風眼前一亮,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白色光球向他襲來。
「你們也太沒品了吧?還沒問清楚就攻擊!」乘風還要開了個玩笑,伸手運起魔法能量來想施展防禦盾,豈料全身的魔法能量消失得一乾二淨,他就進入了白色光球之中。
「果然不是我的族裔,不過這個地方從來就只有一個人懂得來,也只有那個人才來過……」還是那把神氣的聲音。
在施展不到防禦的那一刻乘風已經閉上眼睛,只感覺到有股強大的氣流穿過了自己的身體,然後四周變得暖暖的十分舒服,待再次聽到聲音之時白光已經消失,他還是在那個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之中。
「小子,你叫什麼名字?」是神氣的聲音。
「你啊!問人的名字不是先要報上自己的名字嗎?」乘風覺得事件變得越來越有趣,而且札拉托等人也不在身邊,也就盡情說著。
「咳……憑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配知道我的名字?」此時神氣的聲音顯得更為高音,應該是屬於雌性的嗓音。
「我是拜索斯。」這次是低沉的聲音在說話,乘風總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是誰的名字來。
「哼……拜索.蕾卡,叫我蕾卡就可以了。」接著說話的是那把尖得有點刺耳的聲音。
「喔,我叫乘風,請問能開燈嗎?這裡好黑唷!」乘風紳士地答著,卻問了個令人無奈的問題,登時一片死寂。
「嗯……」最後拜索斯只好如乘風所說「開了燈」,一個高大威猛、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形出現在乘風眼前,也就是說話的那兩個人了。
「啊!我記起了,婆婆說拜索斯是神龍、眾龍之首的神龍!」乘風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終於記起了才不足兩個小時前瞳妮所說的話。
「婆婆?你說瞳妮是你的婆婆?」拜索斯緊張地問著,嚇得乘風流了身冷汗,以最簡單的搖頭回答了拜索斯。
「我也奇怪你明明沒有我的血統為什麼會叫瞳妮小妹做婆婆。對了,你應該說說你如何進來這裡了吧?」還是拜索斯在問著,他身旁的蕾卡則是沒有興趣理會地站著。
「答你也可以,不過我每答你們一個問題,你們也要回答我一個問題。」乘風想到自己不單止能夠擁有龍,更可以和神龍聊天就已經雀躍不已,滿腹的疑問當然也要趁機解決掉。
「真是會討價還價的臭小子,看來你也是誤打誤撞或是天生好命才能進來這裡的吧?」說話的是蕾卡,她滿臉不耐煩地看著乘風。
「不要緊,假如你真的是憑能力進來的話,我們兩個自然會解答你的問題。從你遇到瞳妮的緣由開始說到到達這裡為止吧。」拜索斯稍微安撫了蕾卡,然後才向乘風說。
「誒!中途發生了很多事啊……要說的話恐怕要花上半日耶,札拉托他們都在等我啦。」乘風抗議著說。
「不用擔心,這個空間是由我的魔法所創造出來,我把這裡的時間調動了,大概這裡的一天才是你那個世界的一分鐘吧。」拜索斯說著,同時催促著乘風不要再拉開話題,要他老老實實地盡快回答,乘風也只好一五一十從遇上占卜師開始說起,直到去到一個不知在哪裡的石室使用魔法能量為止,不過拜索斯及蕾卡聽後也沒有什麼反應,害乘風提不起勁來運用他那天生的演講能力。
「同時使用魔法能量觸發我們的蛋嗎?哈哈……怪不得寶寶們都同時向我反映了。」拜索斯笑著說,乘風把整個流程說完後已經不知過了多久,口也沒有怎麼乾涸的便立刻問了個問題:「你們不是龍來的嗎?為什麼這麼像人的?」
想不到原來乘風想問的是這個問題,倒令拜索斯及蕾卡大出意料之外。
「既然是瞳妮帶你來到始源之室……」乘風一臉茫然,不知拜索斯在說什麼,拜索斯見狀便解釋了始源之室即是那個存放龍蛋的石室,便接著說:「巧合之下你同時觸發了十隻龍蛋,令我們兩個把你吸到這裡來,也算是緣份了……不知是不是和那個男人一樣的緣份呢?」
最尾的那句卻是說得十分細聲,幸好乘風正專心聆聽才聽得到。
與此同時,沙漠上的大蟲玩弄人類一幕還沒有完結。
零冰全身的防護服早已破爛不堪,猶如咸魚般給黑線體吊在空中的零冰已經氣若遊絲,整個人已經虛脫使不出半點力來,黑線體現在只是纏在零冰的頸項,鬆鬆動動的讓零冰得以苟延殘喘,全身的重量便集中在頸部,撕裂的疼痛感還是不讓零冰昏去,繼續任由百爪大蟲欣賞著。
零冰手上早已沒了寒冰之心,想是在他被轉得滿天星斗之時已經跌到了沙漠上,零冰勉強把眼睛望向地面,只見零冰之心正插在沙地之中。
大蟲本來只是凝視著零冰沒有任何行動,看來想是把零冰就這樣吊死在空中,突然之間利爪再次開動,連本身纏在零冰頸部的那個總共有六個之多,伸來的五個中又有四個再次纏著零冰的四肢,不過只是多此一舉而已,零冰早已沒有任何活動能力任人擺佈。
剩餘的那個利爪呢?還是緩緩地向零冰飛去,輕輕地觸碰著零冰那已經佈滿刀痕的防護服──當然也是由利爪所造成的──全身上下不停游走,直至全身遊了兩個圈有餘後,突然爪子往後一拉,再用力一抽便如鞭子般打向零冰,只是打在零冰身上的不是圓鈍的鞭而是寒光霍霍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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