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石屋雖然不高,但卻非常之深,加上自然之石的光芒不足照亮整間石屋,因此乘風也看不清楚內裡到底有著什麼,只不過門口兩旁石牆掛著的東西已經足夠令他停下腳步了。
「暴風使者,你看,這是什麼來的?」乘風拿起了掛在牆上的石製東西,一個長長的圓筒,內裡漆黑一片,看不到底部有什麼。
接著乘風放下了這件東西,又拿起了一個看起來像是只有半邊的石碗的東西,把它戴上頭時卻不能戴好,老是往下滑,可又不知道要怎樣拿才是正確的。不過他隨即又看見了一個小石盒子,立即就丟下那個破碗,玩弄起這個盒子來,他看到那上面有道裂縫,馬上去掰,然而卻怎麼弄都打不開。
正當乘風把每件石器都拿在手上把玩,後面突然一聲的大吼嚇得他整個人彈了起來,這才發現原來是一隻三米高的獨眼巨牛,右手拿著工具石鎚,左手則拿著一把石鑿,看來只要用這兩樣工具使勁一敲,頭骨絕對能被鑿出個窟窿來。
那隻岩牛搶掉乘風手上的石爪,毫不客氣地推走了乘風,然後又回到石屋深處繼續發出噹噹之聲,看來這些聲音就是那個鎚子和鑿子碰撞時所發出的聲音,只不過石與石的撞擊聲會是「噹噹噹」的嗎?
難得乘風發現了一個這麼有趣的地方,當然不會如那獨眼岩牛所願就這樣離開,他再一次「潛入」了石屋,不過這次不再被那些奇形怪狀的石器所吸引,連剛剛玩了兩遍跳進跳出的正方形石架都不再理會,而是一步一驚心地往深處走,越往裡走便越黑,噹噹的聲音更是越來越響,直至看見那岩牛巨大的身影,乘風才停下步來,生怕再移動半點都會發出聲響,讓那獨眼岩牛知道。
「果然是因為魔力的關係而發出『噹噹』的聲音啊!牠在製造什麼呢?」乘風在心裡想著。看紅光碰撞後產生出更多的紅光時,他已經顧不得被發現的危險,想繞到獨眼岩牛的旁邊,看看牠身前的石桌上到底放著什麼。
豈料才一移動,那獨眼岩牛便轉過身來,這次的吼聲更是不得了,而且明顯是憤怒的吼聲,嚇得乘風拔腿就跑,他手裡捏了把冷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幸好那獨眼岩牛並沒有追出來,待了數分鐘後乘風總算平靜了下來,又打算再進去一次看個究竟,不過他回想起剛剛的情況,那獨眼岩牛就像想把自己綁在石桌上,然後拿起鎚子與鑿子大力地鑿一樣。一想到自己渾身都是窟窿眼,他就禁不住有些發抖。
乘風心裡七上八落,只好徵求一下暴風使者的意見:「暴風使者,你想不想看那怪牛到底在幹什麼?」
【我想還是別再進去了吧,牠似乎不歡迎你。】
「不不不,我是在問你想不想看啊,想便一個字,不想便兩個字。」
在乘風問了一會後,暴風使者完全沒有回應,乘風又問了一遍,仍是沒有回應,最終乘風心癢難忍,決定再冒險進去一次。其實暴風使者之所以不回答,是因為兩個選擇都不是它想要的。
「不過石桌上的東西被牠擋住了,繞過去的話又會被牠發現,怎樣做也是看不到那有趣的東西啊……」乘風沿著牆的邊緣向內走,心裡暗忖著不知如何做是好。
突然乘風碰到了牆上掛著的其中一件石器,接著腦海裡靈光一閃,拿起了這根被扭曲成一個正「L」及反「L」形的石棒,竟然大聲呼叫起來,內裡的獨眼岩牛立時便往屋外走去,乘風早已拿著怪棒離開了石屋,一人一牛展開了追逐戰。
且說乘風為了避免獨眼岩牛追不上,刻意不飛行只是使勁跑,眼見獨眼岩牛迫近時便以魔力跳兩步拉開距離。本來乘風在族裡就已經很惹人注目,此刻又手持怪棒,身後還有岩牛追趕,越發地讓岩牛們紛紛側目,甚至一些岩牛亦上前阻止,倒是引發了一場人牛大狂奔。
從這一混亂看來,便能得知岩牛族的社會制度是多麼的完善了,即使乘風橫衝直撞,與不少岩牛擦身而過又或是打擾了做事中的岩牛,不過並沒有盲追乘風,而是由訓練有素的士兵隊來處理,因為牠們有默契及有行動指引,結果秩序便絲毫不見混亂。
乘風對著更多的障礙反而顯得更開心,就像是在玩障礙賽似的,一面既要保證不能速度過快以至於後面的獨眼岩牛跟不上,一面又要與擋在前方的岩牛比試速度與靈敏,為了提高刺激度他更是選擇往危險的路去,他一會從兩隻岩牛所組成的防衛線中穿過,一會又鑽過岩牛雙腳中的空間……
經過一番追逐,乘風總算成功地把那隻獨眼岩牛引得離石屋遠遠的,接著便使勁把怪棒往遠處一擲,而且還用上魔力希望拋得更遠來爭取時間,然後馬上便飛離這裡,以高速回到石屋。沒想到這計策當真湊效,地面的岩牛只是破口大吼,卻也奈何不了乘風。
「呵……暴風使者,這次我們可以慢慢地看了……」乘風的聲音還沒消失,後方突然「嘭」的一聲發生了大爆炸,甚至遠在乘風這裡也遭到波及。他立時轉身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看還好,一看才發現剛才怪棒所擲的方向彌漫著一層薄薄的白煙,正是魔力爆炸後所產生的煙!
「糟糕……那根棒不會是炸彈來的吧?」這個念頭只是在乘風腦海出現了一瞬間便化為泡影,他一門心思地想知道那間石屋內藏著什麼秘密,而剛剛的爆炸更是讓他心癢難耐,因為那根會爆炸的怪棒正是從石屋拿出來的。
乘風再笨也想到,剛剛的大爆炸定會引起不少注意,說不定札拉托也會去現場一看究竟,甚至還可能分析到是自己的所作所為,只好低飛避免被札拉托發現,最後,總算是安然無恙地來到石屋前。他隨即大踏步往石屋深處走去,在微弱的自然之石的光芒下,看到了之前想看卻怎麼都看不到的東西,那放在石桌上被獨眼岩牛用力地鑿的東西……
「這……這是……」乘風看得不禁口吃起來,半分鐘後仍然說不出話來,其口袋內的暴風使者亦不禁好奇起來,不停地向乘風問著到底是什麼,只不過乘風沒有丁點回應。
回到發生爆炸之時,在中心地帶的一間石屋內。
「夜銀霞!」札拉托只來得及喊著坐在他身前的銀髮女子的姓名,她已經消失於石屋中,札拉托只好自己前去。
札拉托剛出石屋便看到北面的邊緣地帶升起一陣白煙,自然知道那是魔力爆炸所造成的產物。他不禁皺了皺眉頭,以為審判團再次攻擊岩牛族了。
心裡急著去看到底情況如何的札拉托並沒有注意附近的魔力異常,這倒使得正在地面急飛的乘風沒被發現。不久,札拉托便來到夜銀霞身後,一隊士兵正列隊站在夜銀霞面前,而正在與她交談的正是那隻獨眼岩牛,看見這場面的札拉托已經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事,心裡料定是乘風所作的「好事」。
在夜銀霞的說明下,札拉托知道了乘風偷了武器研發工匠的其中一件製成品,是一件只要灌注足夠魔力,在十秒後便會爆炸的武器,只不過這東西並非用來殺敵,而是有著像煙霧彈般的效用,目的只是在危急時作逃生之用。
札拉托自然想到乘風不會無緣無故地搗亂,定必有什麼有趣的事引起了他的興趣,而以這方式來調虎離山,換言之乘風必定在研究屋內。當下他向夜銀霞簡單說明後便立即起程趕至研究屋,以免又發生什麼事來。
趕回研究屋的只有札拉托與夜銀霞二人,士兵隊因被解散而沒有跟來,雖然眾士兵及平民心裡都抱怨著,不過礙於乘風有族長在背後撐腰,只好吞聲忍氣地繼續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札拉托與夜銀霞來到研究屋前,卻看見垂頭喪氣的乘風從內裡走出來,札拉托立時喊道:「你這個大笨蛋到底幹了什麼!為什麼會……」
「是意外啦……我沒想到那個會是炸彈……」乘風還沒說完,頭便被札拉托重重地敲了一下,兩個互相扭打起來,夜銀霞一直站在門口,沒打算說半句說話,靜靜地看著二人爭吵。
「真是的……別常常製造這麼多麻煩好不?」札拉托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埃,抱怨著說。
乘風自然是被札拉托打了好幾拳。當然,札拉托會懂得分輕重,只是稍為教訓了一下乘風,他也不想理會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便代乘風向夜銀霞道歉,後者只是莞爾一笑,不置可否。
接著又是札拉托表演的時間了,他以獨特的語言與那獨眼岩牛溝通,在被怒吼了幾聲之後總算給足族長面子,放棄不再追究,待一切安定來時,已經看到太陽快要落下山了。
「札拉托,好不?就陪我一次吧,我只差東面的地區還沒去,在那裡看完黃昏才回去休息吧?」乘風指著東面一座哨站說,札拉托則是覺得乘風無聊,又認為向東走的話更是遠離臨時居住的石屋,便想說不同意並且把乘風拉回去。
只不過這些天來札拉托不是為計劃作準備的工作就是練習,完全沒有欣賞過這裡的景色,又因為大部份岩牛都不歡迎他們而避免在族內四處走動,他心裡又知道按著計劃行程辦事的話短期內都不會有機會再來岩牛族,到最後竟然同意了乘風的提議,輕鬆地並肩走去。
二人路途上有說有笑,聊著那些岩牛的生活,只不過路上的岩牛都以不滿的目光瞪著他們,有些甚至吼出聲來,比較好的則是看到二人便埋頭繼續幹自己的事情不理會二人,只不過乘風與札拉托也不去想那麼多,反正大家的語言不相通,彼此間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何必自尋煩惱。
不知是換更還是怎樣,哨站並沒有牛看守,應該都在哨站旁的石屋裡休息,二人悄悄地飛到了哨站的平頂上,朝西而坐,欣賞著那夕陽餘暉,感受著那為大地的最後一點溫暖。
「札拉托,這些岩牛還真悶啊!」乘風踢著腳,身體微向後傾,以雙手撐著,很享受的樣子。
「當然,牠們可說是地面最強的部族,平常生活都是不斷在鍛練自己,不然就是研發出不同的武器來增強戰鬥力,不用吃、不用喝,不用為生活所需而煩惱的牠們只需要專心地戰鬥便可。」札拉托的語氣中似乎帶著點唏噓,當然乘風感覺不到。
「只是這生活不會太沒趣了嗎?都沒有好玩的事,都不懂得『笑』。」
「有命才能說有趣沒趣吧。其實牠們這種社會模式還真不錯啊!簡單的管理架構,有力量的岩牛便站在較高的位置,可又不會欺壓在低處的人,亦不抹殺那些沒力量的岩牛的機會,不用分那些家族、這些家族的,又不用因為想統治其他人而用奸使詐,大家都是同族的人,和平地相處,這樣,是多麼的爽快舒服。」札拉托說著說著,已經進入了忘我狀態,直說些教乘風不懂的話。
「札拉托,你不覺得說這些話很破壞現在的氣氛嗎?」乘風的話讓札拉托感到意外,卻說不出為什麼會有這種意外的感覺,也就不再多說,欣賞起這夕陽美景來。
隨著夕陽越來越低,中間那座高起的大屋所造成的影子亦越來越長,四周本來熱鬧的街道變得冷冷清清,岩牛們都回到了石屋之中,只剩下二人坐在哨站頂的邊緣,任由還有些許暖意的風輕輕地吹著。
那些石屋造成的影子越來越大,首先是打在其他石屋之上,接著,影子與影子合併,在這過程中,人就像是死的,影子才是活的,不過頃刻間,連影子都消失了,最後的一絲暖意都消失得蕩然無荐。
「灰色蘑菇森林都消失了呢,希望明天還能看到吧。」乘風似乎嘆息著夜晚來臨得太快,這時,二人腳下有兩隻岩牛士兵正在爬上來,便只好與札拉托在另一邊跳下。
「你在發什麼夢啊?」遠離了哨站後,札拉托不禁問了一句。
「才不是夢,這些石屋從上望下去很像是以前我住過的地方,是在屋前那片蘑菇田,而且也讓我想起了一個比我年長三年的家人。」
「誒?姐姐還是哥哥?我沒聽你說過有其他家人啊。」札拉托當真意想不到,畢竟以乘風的性格絕對不會藏有什麼秘密的。
「是姐姐,就是在這個情況下分開的,在蘑菇田剛消失的時候,直至現在都沒有見過了,都已經超過一年了。算了啦!別說這些,到底明天有什麼好玩的事啊?」乘風陷入了過往的回憶,卻又被一種奇怪的感覺打斷了,每次回憶與父母一起生活時的情況都會被一種莫名奇妙的感覺打斷,只不過連他都不知道為什麼,不過既然回憶被打斷了,便把話題轉回到值得高興的事上。
「嘖……我都已經說了不會說的啊!而且明天不就知道了嗎?」札拉托也不追問,畢竟別人的心事還是待別人自願說比較好,只不過又被乘風帶回到這個話題上,當真無奈。
接著又是一番苦求與拒絕,也不知糾纏了多久才回到了石屋,而整天都在專心練習的零冰亦早已回到了石屋,看見二人一起回來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零冰當然知道那場爆炸,只不過正在練習的他不太想理會,既然看見了二人便隨口問道,最後還是乘風自以為這是值得炫耀的事跡,立時發揮他那天生的演講技巧,真令二人哭笑不得。
翌日早上,眾人休息過後顯得精神飽滿,乘風終於等到好玩的事要來臨,抱著萬般期待去問札拉托時,屋外傳來了熱鬧的牛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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