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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鈴音來說,在考試當中拿到第一是理所當然,畢竟她總是將教科書像掃描一樣刻在腦袋中,答題時就如開書考試一樣。她不會忘記某次考試因為漏看了課本上的小圖,而丟失校排一的恥辱。自從那之後,她就養成了這個習慣。如果連這種失誤都犯的話,就不能達到完美了。儘管如此,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還是追不上能顛覆完美的夕。。
閉境已經消失,那麼只要和以前一樣,把一切都背下來,就可以了吧。只是……這麼做真的有意義嗎?
我還在為了最努力的失敗而努力嗎?至少不想丟姊姊的臉,為了保持那個理想中的「筑紫 鈴音」而努力,期盼能透過這份努力,找到她引頸期盼的神明。
什麼「盡學生的本分」或「能在未來找到好的工作」都與我無關。遙遠的未來我看不見,就連近在眼前的幸福我都沒辦法看見了,又怎麼能讓我相信遠在天邊的幸福?也僅僅是因為沒有其他事可以做,所以才將自身的價值建立於此吧。
鈴音翻閱著教科書,至少這就是現在的她想做的事,當完整的一頁呈現在腦中的時候,她便會感到無比的滿足,接著繼續重複這樣的過程。不斷逃避,不必為任何事操心,那時的她就是最為純粹的她。
而在乏味的一般科目之外,唯一能真正帶給她樂趣的恐怕也只有自選專題的量子力學了吧。當時只是因為「若不觀測就無法確定其存在」的特殊概念而感到興趣,如今除了能帶給她常識不斷被打破的衝擊,卻也可以當作逃避的藉口,一股安心感沁入她的內心,使她難以自拔。
對優一來說,他的校排一已經連續兩次都被綾搶去了,在閉境的影響減弱之後,他臥薪嘗膽,想要彌補落下的課業。雖然他還是不愛聽課,但對他來說,練習題目遠比聽課有效。只要稍微背下公式,接著把自身埋入題目的海洋之中,最終再把所有錯誤都修正,大概就不會有問題了。反正他也不相信憑那些老師們的智識,會出什麼超然脫俗的題目,出了就等著吃抗議吧。如果連他都不會,那也沒有人會了吧,更何況他還有無敵的拉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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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崎實驗高校第一學期期末測驗:
一年級 第一名 筑紫 鈴音 國語97 數學97 社會 100 理科 97 外國語 100 自選專題 100,總分591
第二名 黛 理愛 國語95 數學96 社會 100 理科 98 外國語 99 自選專題 98,總分586
坂上 真司 23/350、天鈿女 姬菜 173/350、帆波 彩花 292/350。
二年級 第一名 神原 優一 國語99 數學100 社會 100 理科 100 外國語 99 自選專題 100,總分598
第二名 蒔絵 氷華 國語98 數學100 社會 99 理科 100 外國語 100 自選專題 100,總分597
日高 陽太 90/3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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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會的頒獎台上,司儀宣讀得獎人的姓名,鈴音好不容易拿回了校排第一,她卻未展露喜悅的光采,只是一臉淡然走上台,理所當然的成績將她的成就感沖散。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當一個優秀的好孩子才是日常,做不到就是錯誤。
她也曾想過如果小時候就故意裝得不那麼優秀是不是會擁有不同的人生,或許她就能用自私束縛住姊姊,她就不會離開。
但那是不可能的。
那束聚光燈太刺眼,過於龐大的期待不只聚焦在姊姊身上,也會照亮處在陰影處的她,最終她只有這條路可以選擇。選擇只不過是無意義的詭辯,只有站在未來朝向過去才會出現的幻象,在現實中的我們永遠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接著輪到二年級領獎,優一勾起嘴角,昂首闊步,無不透露出他的愉悅。站定位後,他瞇細眼,一個勁掃視著台下,不放過任何人的臉孔,根本不在意校長手中的獎狀。儘管如此,他卻沒能發現夢中的她。
他身旁的綾雖然面無表情,卻難掩不自覺散發出的低氣壓。當然,沉浸於勝利之中的他並沒發現這點,他仍不斷尋找那個能消除他內心焦躁的真人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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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會結束過後,優一想著去白夜部找綾炫耀他的勝利。當他歡快地打開門,卻瞥見了他不想看到的人。
陽太一見到進來的人是優一,便起身用壯碩的身體擋在他面前。
「上次被我趕出去,你還有膽來啊。」他宏亮的嗓子讓優一又煩躁了起來。
「嘖,我最近沒做什麼要被你責備的事吧,我自己接下的工作可都完美地做完了,他們要感謝都來不及了。」他彷彿是忘記了自己過去的所做所為,大言不慚地說道。
「而且我不是來找你的,你坐著吧。」
陽太即使內心憤憤不平卻也無法反駁。要抓著以前的事窮追猛打,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優一繞過陽太之後,終於見到了他想找的人,她端坐在往常的位置讀書,只是瞳孔中的大洋無比陰沉,暗潮洶湧,讓人難以親近。
他歪著嘴笑了笑。
「怎麼樣啊,綾,這次總算贏過妳了。自從妳回來之後,我就被妳壓著打,現在總算雪恥了。」
「你拿怎麼樣的成績與我無關吧。」她冷冷地說,卻不如以往帶刺,反倒帶著一絲悲慟。
「幹嘛這樣啦,我就得意一下而已嘛,輸不起喔。」優一沒有察覺她的異常,他的氣焰仍舊跋扈。
也因此他第一次得知那如大海般深邃的瞳孔中落出的淚水不是藍色。
就連陽太也對此感到驚訝,即使是從前,她也幾乎沒哭過,更不用提從外面回來之後的她。
她沒有嚎啕大哭,更像是雨落在了她的眼眸,順著慣性滑過臉頰,最終從下頜滴落。
身為她的騎士,陽太倏地起身,眼中火光熠熠,他踏著如公牛般沉重的步伐走向呆立在原地的優一。
「我沒事的,不需要這樣。真的,是我自己沒控制好,不是他的錯。」在他將要對優一出手時,她換上包裝好的自己,用既自然,又帶點冰冷的口吻說道。
他們兩人看向她,與平時無異的淺笑掛在她的臉上,若不是不斷下落的淚水,他們還以為剛才看見的只是一場夢。
優一頓時回過神來,他心中對她加諸的認知破滅了,並為此感到困惑,於是下意識地想要隱藏自己的慌亂,導致一股無名火從他的內心深處竄升。
「到底怎樣啦,真搞不懂,以前我們不也常這樣炫耀誰贏了嗎?」
和之前那次不同,優一不覺得自己哪裡錯了,他無法理解對她來說,現在的她和過去早已不同。
他唯一知道的是,現在這裡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他將手插入口袋,緊握雙拳,轉身離開白夜部。
「啊啊,女生真好呢,只要哭一下就有人幫。幫忙的人也真是忠犬呢,明明知道自己一點機會也沒有。」他不忘在走廊上用他們能聽到的音量酸言酸語,以維護他所堅信的正義,同時也藉此彌補他大打折扣的好心情。
「算了,不跟她計較,反正我的優秀,我自己知道就好。」他再次勾起嘴角。
儘管他嘗試振作,一股煩躁油然而生,他對尋找夢中的她這件事束手無策。
難道只能不斷催眠自己去相信她的存在,依靠萍水相逢的奇蹟,直到身後進逼的懸崖追到腳下的那天到來嗎?
不,才怪,我怎麼可能真的會這樣想呢?這種程度的低潮跟綾那時候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不如說正合我意啊,是啊,重要的事物本來就是要這樣才能得到啊。
他絞盡腦汁,不斷整理思緒,設想各種可能。他不願聽天由命,如果他懂得放棄,他也不會把自己搞成現在這種慘狀。
在閉境之後,他從未認真去審視關於她的事。他的心中一直覺得他們之間或許有某種命運的牽引也說不定,還想讓她碰巧看見自己最為帥氣的模樣,如今他才知道自己把這件事想得太輕鬆了,應該更為審慎,檢查所有可能成為線索的話語才對。
「好啊,就找給你看,可恨的神明!」他擺出最為嘲諷的表情仰天長嘯,還不忘向太陽比了中指。
於是轉機誕生的同時,懲罰也緊跟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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