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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叮鈴……。熟悉的風鈴聲再次迴盪在她的耳中。
少女T不知道自己在這片無垠的沙海上躺了多久,蒼穹深得讓人覺得若是墜入其中就再也回不來了。她不禁心想如果可以這麼做的話,或許就可以早點回到現實了。但這個世界不會這麼善良,經歷了這麼多次,她再清楚不過了。一定是要她被灼熱的大太陽燒得慢慢脫水而死,之後再次回到相同的地方,就像熱鍋中的螞蟻一樣無處可逃,經歷一遍又一遍的死亡,最後在無盡的痛苦中醒來吧。。
至少沒有和上次的世界一樣,經歷難以言喻的痛,這是唯一值得慶幸的事。即使如此,就如同患了PTSD一樣,她的身子癱軟得無法動彈,不停發冷,只能在這片棕色的海上載浮載沉。
少女T仔細端詳自己的手掌,看起來確實沒有和上次一樣的傷,不過這個狀態也不一定能維持下去。她思索造成這個變化的原因,或許和上次見到的那個人有關,又或者是觀察者?只要被觀測就能讓波函數塌陷,原本是有傷和沒傷的疊加態,被他觀測之後傷痕就跑出來了?
「呦,看來妳這次抽到了一個正常的身體啊。」
還沒等她想到答案,一道黑影倏地遮住了太陽的光線,雖然臉部因為背光看不清五官,但從她身著的水手服和長裙與那男性化的說話方式來看,感覺上應該是名不良少女。
「是我啊,上次在這個世界見過面的。」
鈴音回憶起上次臃腫的上班族,不禁有些驚訝,原來他說身體會一直變換是真的啊。
「啊啊……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鈴音繼續躺在沙地上,語氣為有人侵入她的空間顯得有些不快。
「誰知道呢?我也不是自己想來這裡的。」
那個人雙手叉腰,帶著些無奈。。
「你知道出去的方法了嗎?」
少女T興致索然地詢問,她對現實已經感到疲倦了,她畏懼再次見到那些為她著想的人們。只是這些埋藏在她心中的想法優一當然沒看出來。
「我有些頭緒了,總之我們先動起來吧。」
優一用他這具身體纖細的手指向某個方向。但在少女T看來,不論是哪個方向看起來都是相同的。
「不行的……我全身都不想動,站不起來。」
不要管我了……跟著我的話一定會遇到不好的事……我不想再讓他人受傷了。
「欸,不然我背你吧。」
優一把手放在背後,示意她自己爬上來。但少女T自然是不想行動的,話中帶著倦怠。
「沒關係的,把我丟在這裡就好,死個幾次之後,就能回到現實世界了。」
「這可不行,我一定會把妳救出去,不會再讓妳經歷那樣的痛苦的。」
他堅定地說。少女T自然是不相信這樣的話語,她身邊的人總是這樣說,但真正做到的一個也沒有。
「我不想得到拯救啊……。」
她冷冷地回應,卻發現自己的眼角有些濕潤,至少如果是這樣躺著,淚水也不會流出來吧。
現實的事已經怎麼樣都好了……世界也不會認可我的努力,再說我還有姊姊的罪沒有償還,就這樣消失掉就好了吧。
優一再次想起他拯救那個跳軌的女孩子時,她所說的話,當時他沒能說出口的話,如今這就是他的解答:
「我不管妳想不想得到拯救,拯救妳是我的自私,有辦法阻止我的話,妳就試試看吧!」
他堅毅自信的嗓音傳進少女T的耳中,她的眼睛頓時一亮,但腦中對期望的抗拒又讓她回歸平靜。
「而且妳一定是能破除這個世界的關鍵。」他繼續說道,少女T歪著頭看向他,訝異之情顯露在臉上。
「你怎麼可以這麼肯定呢?」
「因為當妳在的時候,這個世界的規則就不再是一成不變的。比如說主動攻擊妳的物體、奇怪的小黑屋,還有……。」他停頓了一晌,臉上略顯難色。
「妳死去的時候,世界確實崩解了,沒有任何外界刺激,我就在現實醒來了。」
被發現了啊……本來還想默默死去的。少女T自嘲地笑了。
「不用擔心,這次一定可以終結一切的。我可是存了不少拉比。」
他看著自己的左手,彷彿在擺弄著什麼不存在的事物。
「拉比?」
少女T為這個生澀的詞彙感到困惑。
拉比……拉比震盪?在必然的時機能將機率轉換成必然的那個嗎?那個可以儲存?
「啊,不用在意,就當作是幸運值之類的東西就好,總之先上來吧。」
優一見她遲遲沒有動作,便彎下腰,硬是把她抬到背上。
他們倆人都一言不發,沙海的世界中,只有風呼呼颳起沙礫的聲音。不論走了多久,四周的景色一點都沒有變化,氣溫也炎熱無比,連沒有出力行走的她都這樣覺得了,那一直背著她走的那個人會不會有事,她感到有些擔心,只是她的身體仍無法動彈,那個人也不會願意把她丟下,她確實沒有辦法阻止他拯救她,即使她知道這只是徒勞。
少女T不禁懷疑起其實他們正踩著一個滾動的大球,不論怎麼走都只會在原地踏步。
最先開口的是優一,或許是為了安撫她的不安,也有可能是覺得一直在相同的景色中行走過於無趣,他講起了關於這個世界的事。
他和她一樣,對一成不變的日常、永遠無法實現的願望感到厭煩。和盲目承受痛楚的她不同,他是真心的想要離開這個世界,除了去詢問有經歷過這個世界的人,他自己也想了很多。
少女T不禁對這樣總是依靠他人拯救的自己感到厭惡,但她的心中同時也冒出了另一種想法——雖然他無法成為她的神,若是他先離開了這個世界,她不就又得獨自一人面對那令人絕望的痛楚,迎來在淚水之中驚醒的早晨嗎?她不希望這樣子,但她不會去妨礙他尋找離開這個世界的方法,因為這個夢境就是她要承受的罪。
在她為矛盾的自我感到困惑的同時。優一繼續述說他整理出的理論:
首先他先糾正了這個世界、那個世界的稱呼方式,把現在他們所在的世界稱為「閉境」,是那個經歷者說的「閉鎖空盒的幻境」的簡稱。和那個人看法不同,他懷疑閉境是一個分離的世界泡,是世界為了減少能量的消耗才創造出的垃圾桶,當人在現實世界不斷的重複一成不變的日常時,就沒有意識存在的必要,畢竟人或生物的存在是熵減的,違反宇宙的熵增定律。
那為什麼世界要創造出這樣一個違反大源的存在呢?一定是想要我們去達成什麼,思考什麼,日復一日地做著相同的事並不是世界所期望的,畢竟這麼做不就是熵增的一種嗎?有悖於生命的本質。
可是要維持那些生命卻要浪費多餘能量熵減,他們只不過是半調子,不僅沒有貢獻,又違反宇宙的基本流向,世界就會排除他們,清掃垃圾,畢竟不論他們有沒有自我意識,所做的事都一模一樣,那麼他們就算成為充數的人偶也沒關係吧。
簡單來說就是編程時善用迴圈和一條一條列出指令的差距啦。
他稱這些被啃蝕掉自我的人為「旁人種」——不會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只會一味地遵循統一法則的類人類。
不知道為什麼,少女T覺得這次的世界和以往的世界不同,並不那麼充斥著絕望,是身邊有人陪伴嗎?不,並不是那個原因,上次有人陪伴的世界也是令人絕望的。難道是有人可以理解她的想法,所以感到有些共鳴嗎?少女T不清楚自己所感受到的究竟是什麼,僅僅只是靜靜地聆聽著他的話語,直到千篇一律的景色出現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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