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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而來的是父母的責難與爭吵,彼此追究對方的責任,是誰把夕逼的這麼緊?是誰沒有給她足夠的關心?是誰沒有好好傾聽她的心聲?以前對彼此的不滿也被一一翻出,每天每天都如啄木鳥般反覆相同的爭吵,一字一句都啄食著鈴音的心靈。她每天只能摀住耳朵,雙手抱膝倒臥在牆角,默默哭泣著祈禱夕哪天能恢復原樣,回來帶她一起離開這個除了痛苦以外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她也想過要去依靠真司,只是每當她在房間裡望向真司家,她總是會想起在那個她最需要幫助的夜晚,他沒有實現某個約定的事,即使這不是他的錯,這她都清楚,但她卻忍不住會這樣想。漸漸地,她也不再望向那扇窗戶,每天只是把頭埋進雙腿之間,擺弄著自己的腳趾。
反正我肯定是不被任何人需要的吧,沒有人在乎,沒有人關心,沒有人喜歡,沒有人想知道我的想法,肯定沒有人會來拯救,沒有人可以依靠,畢竟一切都是我的錯,這本來就是我該承擔的罪。
即使和他們說那天晚上在山道見到死神的事,他們一定也不會相信吧,不論是真實抑或是虛幻,死亡方式不會改變結晶的種類,所以姊姊絕望的心不是假的,我的罪依舊不會改變。
可是這樣下去是不行的,這樣我不就像個因為自己能力不足,不付出任何努力就憤世嫉俗的小孩子一樣了嗎?如果這樣的話,肯定會被嘲笑,被厭惡,被嫌幼稚的吧。嗚……不行,這樣是不可以的,一定會被說就是有那種反社會人格的妹妹,流著相同的血,有著相同的基因才會變成那樣的。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即使我是有罪的,也不能讓他們無視自己的罪孽。
一定要努力才行,要證明才行。不論再怎麼努力,不論如何包裝自己,不論如何露出笑容,就算成為了人見人愛的存在,肯定不會有人把我放在心上,肯定不會有人在乎我的想法,肯定不會有人來拯救,肯定不會獲得幸福,努力就能得到想要的事物什麼的,肯定都是童話故事裡面才會有的情節。
所以我一定要成為最努力的那個,然後肯定會成為最失敗的那個。這樣一定,一定就可以證明你們說的是錯的。沒錯,就是因為你們打造了這樣的世界,你們自顧自的話語和自以為正確的理念傷害了她,所以姊姊才會變成這樣的吧。再怎麼努力肯定都沒有辦法扭轉這樣的結果。肯定、肯定是這個樣子的,即使我再努力,肯定不會有所回報。
我只不過是一個沒有玻璃鞋的仙杜瑞拉,我知道幸福不會來訪,即使如此每晚我仍會祈求幸福的到來,祈禱能說出活著真好的日子到來。
即使是扭曲的,即使是虛偽的,即使沒有符合任何人的期待,這就是她的贖罪。
不幸的連鎖如傾倒的骨牌無法停下,或許是對連日的爭吵感到疲倦,鈴音的父母選擇了分居,畢竟他們最珍視的東西已不復存在,也沒有住在一起的必要了,不離婚肯定也只是自身名譽上的考量吧。父親做出了讓步,用從政府那裡拿到鉅額的結晶贈與費保障了夕的醫療照護,而母親則帶著鈴音來到位在見津商業區的公寓,這也遠離了她和姊姊常去的水輪後山。不知道是不是母親刻意所為,打開公寓狹小的窗口面向的是太陽升起的方向,只能看見與夕陽相對的朝陽。
之後的她努力地對各式各樣的事物進行涉獵,一步一步地把自己的不足之處補齊,把自己擅長的事物變得更加出色,為的是符合所有人的期待,和夕所做的一樣。
每天望著人們歡笑的日子,每天夜晚傷心落淚的日子,每天都很痛很痛的日子
,連畢業典禮也沒能參加。
度日如年的兩個月過去了。
雖然撕心裂肺而整天都倒在書桌上哭泣的日子也是有的,但在毫無休憩的這段時間當中,她無疑把自己包裝成更接近人們期待的物品了。
開學日過於耀眼的晨曦灼得皮膚有些刺痛,湛藍的青空像是漩渦一樣想要把人的心神捲入其中,帶往遙遠的彼方。
淡妝、白緞帶,穿上和姊姊一樣的制服。
要露出笑容,要幫助所有的人,要跟所有人打好關係,要努力成為第一,然後一定會有人來拯救的吧。
一定不會有人來拯救的吧。
那時候我會不會綻放出艷紅色的銀蓮花呢?
撫子色的櫻花瓣、搖曳的裙襬,晃動什麼都有的手提袋。
會遇到怎麼樣的人呢?會不會討厭我呢?真是期待呢。如果能討厭就好了呢,這樣就可以證明我是正確的了。
我會努力的,姊姊。
三角筒狀的鐵門、形似闔起書本的校舍,走進寬敞高挑的室內空間。
上次來的時候還是學園祭呢,只是這次已經不會有人陪伴在我身邊了。
不行洩氣,必須要露出笑容才行。
先把教室整理一下吧,把桌椅對整齊,用抹布擦過一遍好了。
肯定不會有人發現的吧,肯定不會有人稱讚的吧,畢竟我可是沒有玻璃鞋的仙杜瑞拉。
樂於助人的她就這樣開始了歌頌青春的高中生活,直到她悄無聲息的陷進了惡夢的泥沼。
即使如此她還是微笑著,為的是贖罪,為的是完成自己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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