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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長的旅途之中,他們時而佇足、時而游離,見到了南方山脈的靈龍,看過了東方大海上的蜃,他們為了尋找生存的意義與歸宿而四處漂泊。有一天,白童子心中冒出了一股想法,他想找個地方定居下來,稍微休息一下,或許在停駐之中也能得到些什麼。他和鶴暫時分離了,鶴繼續向西方飛去,找尋屬於自己的一片天,找尋能愛著自己的存在。
白童子在一個叫做嵐走的漁村住了下來,這裡離山很遠,沒有被白色的鬼們侵擾,又是一個港口,有來自各地的人,那裡的村民並沒有排斥白童子。他在郊外搭建了稻草屋,過著貧窮卻愜意的生活,他的身體逐漸長大成人,變得可以耕作、製作陷阱捕獵,並把收穫和村民分享,同時也幫助他們挖掘水圳、修建風車,並用自學的藥草知識替村民治病,和他們相處融洽。
有一天,神奇的事發生了,那是在他養的蛋雞被黃鼠狼咬死的時候,他很難過,於是他緊緊將其抱起,頓時一道白光壟罩在他心愛的雞身上,牠便開始拍動翅膀,活了過來,他發現自己居然可以讓死去的生物復生。
白童子得知自己的能力時,他便興高采烈地告訴其他村民並無私地分享,他守候在將死之人身邊,為的就是在第一刻將其復活,他什麼都不收,只要見到村民們的笑顏與稱讚,對他來說就是無上的幸福,他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是被愛的感覺。
一年後的某天,他體會到了另一種他未曾體會到的感受,那天是月夜見城主出巡的日子,帶著他深閨中的女兒──鈴姬,一起出巡,坐在帷幕內的公主很迫切地想探索外面的世界,她趁沒人發現的時候,從座轎逃了出來,就這樣,他們兩人相遇了,白童子對公主一見鍾情,儘管那時他不知道她是一位公主,他帶著她在市區繞了又繞,替她講解她未曾見過的事物,公主對他誕生了好感,但她知道他們兩個人是無法一直在一起的,她把她那帶著琉璃鈴鐺的髮簪給了他,和他約定之後一定要再次相見後就回到了如囚籠般的座轎之中,白童子頓時察覺到了比實現他人期待更崇高的感受在他心中萌發,那是和一個特定的人在一起的想望。
領主出巡後的幾個月,白童子聽說了領主正在召集擁有奇特異能的能士,他便乘這樣的好機會毛遂自薦,前往應召,他將自己的身上和頭髮染上黑泥,避免因為自己的外表嚇到城內的人,結果他靠著使人復活的能力輕鬆的進入宮內,得到俸祿,成為上品官,並得到了接近公主的機會。
那是一個美麗的月夜,公主坐在滿是桂竹的庭園裡彈琴,他從她的身後出現,他搖響髮簪上的鈴鐺,獨特的鈴聲讓公主回過了頭,他將髮簪還給了公主,並和她說了自己從見津來到這裡的所見所聞,她對此感到難以置信,更讓她開心的是他們可以繼續見面了。
之後的數個月裡,他們私下幽會了數次,每次都把他們的關係推進一步,每天都如夢似幻般幸福。可是幸福的日子並不長久,月夜見平原發生了嚴重的瘟疫,領主也因此染上重病,命不久矣。聽聞此事的白童子,便發揮自己的力量拯救了無數的人,得到了與之相應的名聲。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即使他褪下黑泥,他身子上的銀光漸漸變得黯淡,銀髮銀瞳也緩緩轉化為尋常的黑色,他不清楚原因,只想著不要辜負公主的期望,想要和她繼續在一起。
只是禍不單行,在瘟疫大亂城市守備之時,白色的鬼一舉進攻,一夜之間,月夜見城下町內的路上滿是病死和戰死的屍體,各處陷入了大火,見到這般慘狀,白童子跪坐了下來,即使他持續把士兵復活,人死去的速度遠比他復活人的速度快,而且隨著他不斷復活眾生,他僅存的光芒也消失殆盡,即使他用盡心力也無法將人復活。
戰鬥持續了三天三夜,疲倦席捲了每個不停抵禦敵人的士兵。正當戰鬥進入終盤,鬼的數量肉眼可見地逐漸減少。驀地,一聲巨響傳來,那是月夜見城的城門被攻破的聲音,眾人的內心頓時被打入了無底的絕望。傳令兵捎來消息,說白色的鬼從水底沿著護城河向主城發動奇襲。白童子行屍走肉般隨著殘餘的部隊回到月夜見城。城內四處都在焚燒,烽火直沖天際,雙方皆死傷慘重,只是白色的鬼略勝一籌,領主早已倒臥在血泊之中,殘餘的鬼正不斷追殺四處逃竄的食客與傭人,場景有如人間煉獄。
在他們的部隊奮力將那些鬼消滅之後,白童子心慌如麻地在滿目瘡痍的城中找尋公主的身影,最終只發現她為了避免受到羞辱,在竹林庭院裡上吊自殺了,白童子抱著她冰冷的遺體,仰天痛哭,白童子誠心祈禱,希望能挽回他的力量。突然一道潔白的光束穿過竹林,那道光束將意念直接傳進白童子的腦中:
「白童子啊,汝本為特別的神之子,但汝為了諂媚遵循世俗標準而被剝奪力量,墮入凡人之道,但是汝這份強烈的心意感動了月之一族的首領,祂將讓汝重新獲得力量,只是見過汝真實樣貌之人肯定會離汝而去的,即使是這樣,汝仍不改汝之意志嗎?」
「這和她會不會接納我沒有關係,拯救她是我想做的事啊,因為我愛她,是她帶給了我一直在尋找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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