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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叮鈴……。
伴隨著一如既往的鈴聲,少女T再次進入閉境。
熟悉的街道,從那天開始就未曾變動的夕陽。
少女T睜開眼的瞬間就知道這是她生活了十五年的水輪區街道。
她倏地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有些不對勁,當她望向遠方的夕陽時,竟不自覺地打起寒顫。使不上力,又覺得那些陰暗的地方莫名誘人,她順從本能趕緊退到陰影之下,閉上眼睛,握緊拳頭,深深吐了一口氣,這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再度睜開眼,咖啡廳的落地玻璃裡一雙薄色的瞳孔正注視著她,那是她一直以來晝思夜想的存在,卻也是如今她必須放下的對象。她抬起手,想要輕輕拂去那張臉上不曾出現過的淚水,但卻怎麼擦也擦不掉。自己臉上的淚水如同那無休無止的思念一樣紛紛落下。她試著擠出姊姊總是掛在臉上的笑容,讓自己不再哭泣,但不論她怎麼做都無法重現那撥開陰霾,沁人心脾溫暖。
為什麼姊姊會在這裡?這裡不是只有死者的軀殼嗎?難道姊姊那個狀態真的和死了沒兩樣嗎?還是在我入夢的時候她離開了呢?難道那個人說的是錯的?嗚,不可能……不可能。哈哈,明明都說服自己要跨越她的,結果還是這樣半途而廢……。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她閉上雙眼,醞釀情緒,把紊亂的想法藏進止水般的心境深處。
玻璃上的她露出了屬於少女T的笑靨。她默默在心裡向那個唯有形骸尚存的人傾訴自己的懺悔、想望與未來,那天沒能說出口的話,那天之後想告訴她的話,全部都在她的心中熔鑄成熾熱的意念,希望能透過某種不可見的聯繫傳達給她。
姊姊,真的很對不起,沒辦法再讓妳當我的神了。現在的我還沒辦法和妳一樣可以獨自克服困難,用自己的能力拯救他人,所以我需要尋找一位新的神來保護我,賦予我目標。我不是要忘記妳,也無法忘卻,但真的很對不起,我只能這麼做,我還是和以前一樣依附於他人,沒能成為理想的妹妹,真的很對不起。還有謝謝妳,可以成為我的神,為我照亮眼前的道路。如果哪一天我也能像妳一樣成為某個人的神,就讓我成為妳的神吧,我會把妳從那玻璃的棺材中拯救出來,讓妳再次展露笑容,雖然不知道方向,雖然可能做不到,但我會努力的。呵呵……好像說了大話呢,那麼,先說到這裡吧,肯定還會再見面的,所以我不會和妳道別。
她將手印上玻璃,理所當然的只有扎痛指尖的冰冷,但她仍將堅定的眼神刻在玻璃上,笑容也多了幾分釋然。
她扶著牆,沿著令人懷念的街道,走回滿載記憶的老家。或許是近鄉情怯,她的步伐逐漸放緩,心中某處升起了一股期待。
現在和那時是如此相似,黃昏正是別離之時,或許真的能出現奇蹟,和姊姊相見也說不定。
即使知道這個世界一點也不通情達理,自己的願望也一點都不合理,她心中的期待卻像永遠不會枯竭的泉水源源不絕溢出,不論她從中舀掉多少,期待也不會減少半點。
她緩緩推開大門。
我回來了。
理所當然地,這個世界就如此殘酷,即使她早已做好準備,她仍深深地失望了,泉水化為冰碎了一地。誰也不在的房中只剩下滿滿的惆悵和過去生活留下的痕跡,刻著身高的梁柱、有些破損的沙發、排列整齊的獎盃、地板上擦不掉的飲料污漬,一切都跟姊姊離開的那天一樣,陣陣寂寥向她襲來,沒有人可以依靠的她無法在浪濤中站穩腳步,驀地跪坐了下來,濺起點點滴滴的回憶。
她清楚現在不是獨自傷悲的時候,她必須向著未來邁進。她強迫自己拖著沉重的身子,從廚房取出等一下可能會用到的物品。接著在街道上駐足等待,她知道和姊姊不同,這次她在等的人肯定會出現。
「為什麼妳會在這裡,夕?」
她身後一如往常地傳來話音,只是這次不再是不耐煩的問候,他的語氣中包含切切實實的不解,她轉頭一看,發現是名颯爽的青年,不過她知道那就是在閉境中不斷幫助她的那個人。
在他叫出那個名字之後,少女T忽然感到一陣心悸。
「你怎麼叫得出她的名字?她明明還活得好好的。」為了掩蓋自己的驚訝,她生硬地質問,即使知道他會得出與她相同的解答。
她的提問讓優一回了神,理解到雖然她有著夕的外表,但她不是夕。
「原來妳也認識她啊,那妳應該知道那個樣子根本不能算作活著吧?她的意識早就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沒錯,我沒能拯救到她。」優一撇過臉,看向遙遠的夕空深處,似是回憶起過往的種種。
「該不會你之前說的就是……。」她歪著頭,想起之前他在某次閉境之中講述的過往。
「沒錯,風祭的時候我說的就是我和她的過去。」他理了理自己微捲的金髮,不耐煩地說道。
我記得他有說過我發生了不好的事,是什麼?姊姊的確有一段把自己關起來的時間,他應該沒有說謊才是。
正當她準備提問的時候,優一卻先一步結束話題。
「先別管這個了,總之和以往一樣,想辦法離開閉境吧。」
他轉頭就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少女T一邊跟著他,一邊思考。她一直以為是自己拖累了他,在十幾次的閉境中,他們破除了許多她所畏懼的事物。如今只剩下一個,也就是她的這具身體。不過看他的反應,她知道或許他也被困在過去的牢籠當中無法釋懷也說不定。如果是這樣的話這次果然就會是最後的閉境,她已經得到自己所相信的解答。
和以往不同,他沒有耐不住性子自言自語,反倒心神不寧的,時不時側過身子瞟她一眼,當她發現之後又迅速別開視線。
「這次就能結束一切,不用和以前一樣被動等待了。」雖然話題已中斷良久,但少女T還是鼓起勇氣,斬釘截鐵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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