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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學園線轉乘見津線,在風見橋搭上地方鐵道,最終在嵐走下車。一路上她只想著如何抵達目的地,反覆確認當前與換車的車站,讓繁忙的思緒塞滿大腦,這樣才可以讓她稍稍從絕望的泥沼之中抽出一隻腳。踏進神樂神社,萬人空巷,銅葺屋頂的拜殿壯觀地矗立在面前,不過她沒有心情讚嘆;長長的人龍等著排隊參拜,不過她沒有跟他們一起等,她徑直朝著側邊的碎石道走去,她在社務所買了繪馬,穿過祭典攤販之後,便來到成排的繪馬掛,寫上自己的心願。
「希望姊姊可以好起來。」
她的心中是這麼祈願的。在她將短冊形狀的繪馬綁在繪馬掛上時,她頓時傻住了。
「希望有人可以拯救我,成為我的神。」繪馬上只寫著這樣的句子。
她將繪馬留在掛上,雙手顫抖著,一步步後退,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她不斷責問自己,當她看到自己的手上拿著作為罪證的奇異筆之後,她嚇得把它丟掉,頭也不回地逃跑,她害怕如此自私的自己,卻無法從自己的身邊逃脫。
肯定會被吹落的吧,神明一定會制裁這樣的我。
肯定不會被吹落的吧,這樣神明就可以將其作為證據,審判罪孽深重的我。
為什麼不許願要姊姊好起來呢?明明這才是最重要的,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自私?我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子的?還是我一直都只在乎我自己,只是我不曾注意呢?難道就是這樣姊姊才會離開我?我不要……我不要這個樣子,所以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拜託了,拜託了,不管是哪裡的神明,就算是惡魔也好,請您憐憫我,我一定會努力改變自己的,我回到家之後一切都恢復原狀吧,拜託了。
她朝著束縛自己的鳥籠逃去,恨不得將自己與世界隔絕,讓其他人都不要再被這樣的自己所傷害。祭典結束時,她沒有確認自己的願望是否仍掛在上面,因為她知道世界從來不曾聽取過她的祈願。
……
這會不會又是世界的惡作劇呢?讓我懷抱希望,再將我重重摔落?
少女T見優一滿臉疑惑,便打算解釋起她剛才反常的行為。
「以前我曾經在這裡許過願,希望OOOOOO。啊咧?怎麼說不出來?」
他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搖搖頭。
「我說過了,閉境是世界的垃圾桶,能說出口的只有死人的名字、資訊和被遺忘的故事,妳的願望不在這裡吧?那就表示這個資訊還存在於現實世界。」
少女T低頭不語,思考要如何讓眼前的男性聽懂自己的想法。
「哎,反正願望不都一個樣?不是想要什麼東西,就是想得到什麼幫助吧?」優一看她不知所措的樣子,便主動說道。
「雖然我沒辦法給妳什麼東西,但不需要依靠這種沒有根據的習俗我也會救妳啦。繼續走吧,我可不想被困上一整天。」
在他轉身前行的同時,少女T出聲叫住他,她沒有哭泣,話音中卻蘊含著無法掩飾的悲慟。
「即使你說過拯救我是你的自私,但果然還是出於善意吧?你是擔心我有壓力才會這樣說的吧?沒關係的,我不需要這樣的溫柔,已經……足夠了。」
在高興什麼呢?即使我的願望被世界所認可,事實也不會改變。即使我接受他的善意,我也無法償還,這樣我不就只是利用他人的好意而不自知,跟那時比起來一點也沒有改變。
「妳不要搞錯了,救人確實是我的自私,絕不是善意,我說過了吧,有辦法阻止我拯救妳就試試看吧。」
優一驀然壓低嗓音,冷酷地說道,接著便轉身踏入千本鳥居。
少女T只是默默地跟上,不敢再多問。
若他轉身前溫柔的笑容是善意的話,那現在這副表情難道也是出自善意而偽裝的?但那刺入心中的敵意真的是裝出來的嗎?究竟哪個是真哪個是假,我不懂……。
他們在看不見盡頭的千本鳥居中走了段時間,四周一片靜謐,優一意識到自己或許說過頭了,為了緩和氣氛,他只好再度開啟無關緊要的話題。
「這裡又不是稻荷神社,怎麼會有這麼多鳥居啊,煩死了。」
彷彿是他嫌棄的話語被神明聽見,為了懲罰他,頃刻之間,他們身後的鳥居像是斷頭台一樣一個一個插進石階中,朝他們襲來。
「快跑起來!」優一大喊。
少女T被突如其來的命令嚇到,身體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可是她自然是無法跟緊一個職業棒球員的,他們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優一回頭的時候,她和即將落下的鳥居只差不到五層階梯,他不可能對眼前的人見死不救,所以他毅然決然地往回跑,將手伸向她。
「抓緊!」
如果是以前,少女T大可直接停下來被鳥居壓死,但或許是自己的願望被世界認可在她心中留下了一絲勇氣,或許是優一非善意的拯救讓她感到放心,或許僅僅只是她不想再經歷死亡的痛苦,所有的拒絕在緊急之下被她拋在腦後,想被拯救的燈火在她心中悄悄燃起,她像個公主殿下一樣微微抬起自己嬌小的手,而優一則像個騎士一樣,托住她纖細的手,單膝跪地,將她抱起,接著起身衝刺。
一道潔白的光亮從前方的鳥居中射出,將他們包裹,在他們穿過鳥居的瞬間,世界再次破裂。
「心究竟是什麼?答案不是早就呼之欲出了嗎?如果那時候也有人拯救的話,結局是不是就會改變了呢?真令人嫉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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