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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斷流逝,除了她的溫暖被地上的血泊吸去,意識薄弱到連眼前的漆黑都可以變得模糊以外,她所相信的事並沒有實現。
或許是因為受不了長時間的寂靜,也可能是為了維持少女T的意識,男子率先打破了這只有金屬碰撞聲的沉默,他繼續用那不符合外表的輕佻語氣說道。
「妳的運氣真不好呢,居然抽到這樣的身體,是叫什麼?表皮溶解水皰症?類似這樣的身體,嘛,雖然這個身體我也很不滿意啦,跑都跑不動,如果是我現實的身體,我們根本不會被那該死的剪刀風暴追上。啊,我不知道你是第幾次來到這個世界,先跟妳補充一下知識好了,這個世界是已經死去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是無法說出任何生者的訊息的,能說出口的只有死者的名字、資訊和那些已經被現實遺忘的故事罷了,這個世界就像是我們所生存的世界的垃圾桶一樣的存在,是沒有活人的,也因此關於他們的事並不存在意義,自然也就無法轉變成話語。剛才也說過,只有外界的刺激,像是朝陽、鬧鐘之類的,才可以有效地破除這該死的世界。就算在這個世界死掉,也只會在原地復活罷了,嘛,雖然很痛就是了。只要在這裡留越久,就越難出去,最終這些東西也會沒有辦法叫醒你,然後再也回不去現實世界。」
這樣……也好呢,這樣就不用受到這樣的痛苦了呢,就可以在沒有任何人知道的情況下消失了呢。
「總之最壞的情況就是等到外界的刺激把我們叫醒啦,但看你很難受的樣子,我也會思考還有什麼辦法的,你再努力一下。」
要死的話,至少……不要拖累別人吧,這樣就好了,反正我本來就不可能被拯救,不論是望、真司還是你都做不到的,只要不是我的神,一定沒辦法拯救我的吧。
原來現實中也有這樣的人呢,還以為是哪部漫畫的主人公。看到美少女就下不了手,遵循著道德情義,可是到最後卻還是沒辦法做出選擇,還是得靠女生的犧牲奉獻,才能換取主人公的純潔。你在長篇大論的時候,我每一刻都要遭受椎心蝕骨般的痛苦,果然你是世界為了玩弄我的心才出現的產物吧,給予希望,讓我懷抱期待,接著重重摔落,這不是這個世界最愛用的套路嗎。
嗚……為什麼我會這樣想呢……總覺得有些討厭呢……明明這樣做才是一個正常人會有的行徑,會這樣想的我果然是錯誤的嗎……這些怎麼樣都好……要做的事還是不會變吧……很痛的喔……
可是……這也沒辦法啊……沒辦法的嘛……誰叫我被這個世界所厭惡著呢。
她雙手握著剪刀,並把刀尖對準自己的頸動脈,即使已經死過很多次了,她的手卻止不住顫抖。
沒事的……和以前一樣……和以前一樣……反正不會再比現在更痛了……死亡只是一瞬……這樣就不會給別人添麻煩了……。
她在幾次深呼吸之後,取回了內心的平靜,雖然全身像著火了一樣痛,體內卻很冷,頭腦腫脹發麻,手臂也虛弱無力,但是這些對她接下來要做的事都無法構成障礙。
她對準呼吸的時機,咬緊舌頭,用盡僅剩的力量一口氣把自己的頸部劃開。頓時鮮血噴湧而出,可是或許是切得太淺,她並沒有立刻斃命,血液不斷的溢入氣管,頸部的傷口與窒息的痛苦讓她對自己技術太差感到無盡的後悔,這樣的痛,早已超出她所預想的了。她能期盼的只有自己可以趕快失去意識,能在淚水浸濕的早晨中醒來。世界依舊在刻意折磨著她,痛苦持續了好久好久,在她對死亡已經徹底絕望的時候痛楚才得以結束。
只是……醒來的時候眼前卻依舊是一片漆黑。
或許只是天還沒亮吧……少女T天真的這麼想。
直到全身又再經歷一次由不痛轉為劇痛的衝擊,她不斷發出慘絕人寰的嘶吼,最後無力癱軟地倒在血泊之中,這次她沒有失去意識,但發出的依舊是混濁的聲響。在這期間男子能做的也只有不斷用言語安撫她,他知道碰觸她都只會讓她的痛楚加劇,所以他什麼也做不到。
「吶……有人……在嗎……」
「妳……還撐得住吧……再等一下,一定有什麼可以打破現狀的……」
參雜在耳鳴之中的,依舊是那名男子的聲音,雖然他還沒有放棄讓她有些欣慰,可是此時她最不想聽見的就是他的聲音。她一聽就知道他沒有辦法打破現狀,但她並沒有戳破這溫柔的謊言。
「嗯……我相信你……」
為什麼要這樣呢……好過分……好過分……
少女T的淚水仍舊抵擋不住這份不論對任何人來說都過於龐大的絕望,在潸潸淚下的同時,也沒忘記把大腿上的剪刀再次取出。
這麼黑真是太好了呢,這樣就可以不被發現……也可以一直不斷的死去了。
少女T不斷重複著跟剛才一樣的行為,漸漸的她的技術變得熟練,也越來越習慣這樣的疼痛。只是對心靈的摧殘,卻不斷加深,她無法抑止自己對返回現實深深的期望,還有隨之而來無盡的絕望,無聲落下,早已不值錢的淚水,她那已經破碎不堪的心,變得更加扭曲崩壞,但只要她還沒實現願望,還沒有證明世界的錯誤,不論自己的心變成什麼樣子,她都會不斷地站起來,不斷地將自己的心與正確的道路拉開距離。
「喂……妳怎麼不說話了……不要死了啊……」
在這宛如無止盡的等待時間中,少女T也死了數也屬不清的次數,但就是無法離開這個夢境,當然她的內心早就已經粉碎,她只不過是機械式的重複相同的動作罷了。
在這段長久到無法計數的時間當中,男子安撫的語氣也漸漸變得失落、焦急,最後和她一同陷進絕望。
他忍不住伸手輕拍她的臉頰,手中卻沾上了莫名的濕濡,即使那有可能不是淚水,但他還是選擇這樣相信。
「你在……哭嗎?唉,我果然還是沒辦法好好保護身邊的人……」
至少這次……不再是……一個人孤單的死去了……總覺得……有點高興呢……
謝謝……雖然你不是我的神,至少……你至始至終都沒有把我拋下……也沒有對我做出……那樣的事……。
結果……還是沒有找到能夠輕鬆逃離夢境的方法嗎……果然我的罪是不能輕易被饒恕的呢……好痛……好痛……我的罪真的有重到被這個世界如此厭惡嗎……我已經搞不懂了啊……。
少女T的意識逐漸下沉,消散,最終她也沒能聽清男子說的話,思緒就徹底斷開了,即使如此疼痛依舊烙印在他的海馬迴,久久不能離去。
「吶,鈴音,妳體會到了嗎?所謂的心,想必是沒有吧,可是真沒想到妳承受不住呢。」
在她即將醒來時停留的那片黑暗當中,我一如往常地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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